第277章 嘖,就這點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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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被他噎了一下,轉頭瞪他:“總不能讓孩子們出事。”
仁王挑眉,沒再反駁,隻是在她收拾好行李時,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那個最重的背包。
神奈川的海風帶著鹹腥味,比京都的山風更烈。
小鎮不大,沿海的街道鋪著青石板,家家戶戶門口掛著貝殼風鈴,風一吹就叮當作響。
但這份寧靜下藏著不安,街邊的婦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眼神時不時瞟向鎮東的方向,那裏的樟樹林鬱鬱蔥蔥,在夕陽下投出濃重的陰影。
他們住在鎮口的民宿,老板娘是個圓臉的中年女人,說起失蹤的孩子時眼圈發紅:“都是六七歲的娃娃,前幾天還在巷子裏追著跑,就這麽……沒了。”
她往茶杯裏續著茶,聲音發顫,“有人說,是樟樹林裏的‘老東西’醒了,要拿孩子去獻祭呢。”
月歌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
樹妖通常性情溫和,以吸收日月精華生長,除非生存環境被嚴重破壞,否則極少主動傷人。這百年樟樹能安穩存在至今,為何突然開始擄走孩童?
夜幕降臨時,月歌換上便於行動的黑色勁裝,剛走出民宿,就看到仁王靠在牆邊等她。
他穿了件黑色連帽衫,帽子扣在頭上,隻露出一截蒼白的下巴,手裏還把玩著一顆撿來的貝殼。
“你跟著我幹什麽?”
月歌皺眉。
“散步。”
他說得理直氣壯,邁開長腿跟上她。
“這地方的海風不錯,比京都的梅酒好聞。”
月歌懶得跟他爭辯,快步走向樟樹林。越靠近樹林,空氣裏的妖氣就越濃,不是那種狂暴的惡煞之氣,而是帶著腐朽潮濕的沉悶感,像一塊泡在水裏百年的木頭,散發出令人窒息的黴味。
樹林深處有一片空地,中央立著那棵百年樟樹。
樹幹粗得要三人合抱,枝椏向四周蔓延,遮天蔽日,連月光都透不進來。
樹身上布滿了深褐色的褶皺,像老人臉上的皺紋,最粗的那根枝椏上,掛著三個小小的、用稻草紮成的人偶,紅布做的眼睛在黑暗裏閃著詭異的光。
“找到了。”
月歌握緊腰間的符咒,指尖凝聚起靈力。
那些稻草人偶上纏著孩童的氣息,顯然是樹妖用來標記目標的。
就在她準備動手破除咒術時,地麵突然震動起來。
無數根粗壯的樹根破土而出,像毒蛇般朝她纏來,帶著泥土與腐葉的腥氣。
月歌迅速側身避開,甩出三張符咒,金色的光芒在樹根上炸開,卻隻留下幾道淺淺的焦痕。
“嘖,就這點能耐?”
仁王的聲音從樹後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瀧荻家的天才巫女,對付幾根爛木頭都這麽費勁?”
“閉嘴!還不是我前幾天受傷了!”
月歌被他說得心頭火起,剛要反駁,就見一根樹根繞過她的攻擊,悄無聲息地纏上她的腳踝。
她驚呼一聲,被猛地拽倒在地,眼看另一根樹根就要朝她麵門抽來,手腕上的狐狸印記突然發燙。
銀光一閃,仁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前。
他沒回頭,隻是抬手對著那根樹根虛虛一握,妖氣凝成的利爪瞬間將樹根撕成碎片。
“打架的時候別分心。”
他的聲音依舊懶洋洋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被根破木頭傷了,傳出去丟我的人。”
月歌撐起身子,看著他的背影。他的連帽衫被風吹起一角,露出頸後隱約的狐狸印記,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誰要你多管閑事。”
她低聲嘟囔,心裏卻莫名一暖。
樹妖似乎被激怒了,整個地麵都開始翻湧,無數根須從四麵八方襲來,空氣中的黴味濃得化不開。
月歌抽出桃木劍,靈力注入劍身,發出淡淡的白光:“這樹妖的根基在地下,必須毀掉它的核心!”
“哦?那你倒是去啊。”
仁王側身避開一根橫掃過來的樹枝,幽藍色的妖氣在他指尖流轉。
“我可不會再幫你第二次。”
話雖如此,當月歌試圖突破根須的封鎖時,總有幾道妖氣提前替她掃清障礙。
她一劍劈開擋路的樹根,靈力順著切口湧入,樹身發出沉悶的痛呼,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就在她找到樹妖核心所在的樹洞時,最大的那根枝椏突然朝她砸來,速度快得讓她避無可避。
“小心!”
仁王的聲音和他的人一起衝了過來,他一把將月歌推開,自己卻被枝椏狠狠抽中後背。
悶響傳來,他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幾步,黑色的連帽衫瞬間被血浸透。
“仁王!”
月歌心頭一緊,手腕上的印記像被火燒一樣疼。
她沒時間細想,趁樹妖收回枝椏的瞬間,將全身靈力灌注在桃木劍上,猛地刺入樹洞。
淒厲的尖叫響徹樹林,樹身劇烈搖晃,那些纏繞的根須迅速枯萎,掛在枝椏上的稻草人偶也化為飛灰。
妖氣散去,樟樹恢複了平靜,隻是樹葉變得枯黃,像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
月歌拔出劍,轉身奔向仁王。
他靠在樹幹上,臉色白得像紙,嘴角掛著血絲,卻還在笑:“看來……還是我比較厲害。”
“閉嘴!”
月歌蹲下身,撕開他後背的衣服,傷口深可見骨,和她當初在祠堂裏受的鞭傷如出一轍。
她的眼眶突然發熱,伸手按住傷口,靈力小心翼翼地注入。
“你明明可以不管的……”
“誰讓你是我的契約者。”
他喘著氣,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涼。
“你死了,我還得找新的……金主……對,現代社會叫金主……多麻煩。”
月歌沒再說話,隻是加快了靈力的輸送。
這哪是什麽活了百年的狐狸!這活脫脫就是一個網癮少年!
月光透過枯黃的樹葉灑下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手腕上的狐狸印記亮著柔和的光,像在低聲訴說著什麽。
三天後,失蹤的孩子們在樟樹林邊緣被找到,都睡得很沉,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小鎮恢複了往日的寧靜,海風裏的鹹腥味似乎也淡了些。
月歌坐在民宿的屋簷下,看著仁王在院子裏笨拙地跟老板娘學烤魚。
他後背的傷還沒好,卻總愛亂動,被老板娘念叨時,就露出那種狡黠的笑,看得老板娘也沒法真生氣。
“其實,那樹妖不是壞的。”
月歌忽然開口。她後來查過小鎮的記載,百年前這裏曾發生過海嘯,是這棵樟樹用根須護住了半個鎮子,代價是自身妖力大損,陷入沉睡。
而人類在土地和海洋裏傾倒的垃圾太多了,汙染了樹妖,破壞了它的根基。尤其是現在小鎮建設深井項目,大量砍伐它的根基,樹妖失智,它才會失控擄走孩子,隻是想用人的生氣暫時維持生機。
仁王回過頭,手裏還拿著沒烤好的魚:“所以?你要為它報仇?”
現在社會,早就破壞了妖的生存環境。
“我已經讓人填了那口井。”
月歌搖搖頭,看著遠處的大海。
“它隻是……太害怕消失了。”
仁王雅治就這樣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心中的想法愈加肯定了。
仁王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把烤好的魚遞過來,外焦裏嫩,帶著海鹽的香味。
“你總是這樣。”
他輕聲說。
“對誰都心軟。”
月歌咬了一口魚,味道意外地好。她轉頭看他,他的幽藍眼睛在陽光下很亮,像盛著碎金。
“那你呢?”
她問。
“為什麽要救我?”
仁王挑眉,剛要說出什麽嘲諷的話,卻被月歌打斷。
“不許說‘麻煩’兩個字。”
他頓了頓,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次。
“因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