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我們都是被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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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看起來計劃不錯,她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身後沒有母家勢力的公主,娶了她,真田家依舊可以是保皇黨!
    可他的婚姻不是籌碼,他本想拒絕,可看著她眼底的堅定與決絕,腦海中不自然得想起了曾經那個孤苦無依的女孩,真田弦一郎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之後的一切,都按照月歌的計劃推進。
    她借著觀星的由頭,向天皇進言“神奈川乃軍事要地,需得力將領駐守”,順勢舉薦了他。
    他則在朝堂上“力排眾議”,以“願得長公主為妻,此生駐守神奈川,永不入京”為由,向天皇求親。
    天皇既想拉攏他,又想趕走這個越來越“有用”的女兒,當即應允。
    婚禮那天,所有人都在稱讚“天作之合”,隻有他看到月歌在拜堂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釋然——她終於離開了那個吃人的皇宮。
    到了神奈川後,月歌沒有像約定的那樣“互不幹涉”,反而天天泡在他的軍營裏。
    她跟著士兵一起訓練,學習排兵布陣,甚至親自上戰場觀摩。
    有將領嘲諷她“女子無才便是德”,她當即拿起沙盤上的兵棋,將對方的戰術分析得頭頭是道,懟得那人啞口無言。
    “我要建立自己的軍隊。”
    有一次,她指著遠處的海岸線對他說。
    “皇室靠不住,男人也靠不住,隻有手裏有兵,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他開始主動教她兵法,幫她招募士兵,甚至動用自己的人脈為她鋪路。
    他告訴自己,這隻是履行交易的一部分,可當看到她在演武場上揮劍的身影,看到她為士兵包紮傷口時的溫柔,他知道,自己早就偏離了初衷。
    他喜歡上了這個野心勃勃、堅韌果敢的女子。
    他開始試探著靠近她,想把“交易”變成真的。可每次他流露出情意,月歌都會巧妙地避開。
    直到有一次,他在平叛中受了重傷,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她焦急的臉。醒來時,她守在床邊,眼底的擔憂藏不住。
    “真田弦一郎。”
    她輕聲說。
    “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之間,隻能是盟友。”
    那一刻,他才明白,她不是不懂愛,隻是不願把自己的命運再綁在另一個人身上。
    她要的是自由,是掌控權,而不是依附於他的愛情。
    “後來呢?”
    幸村精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尾鰭的磷光暗了暗——真田弦一郎說的細節,和月歌講的大多吻合,可那份“被動”與“主動”的反轉,像針一樣紮進他心裏。
    “後來她的軍隊越來越強,成了神奈川無人敢小覷的‘女將軍’。”
    真田弦一郎笑了笑,語氣裏帶著幾分驕傲。
    “天皇想召她回京,她以‘神奈川防務為重’拒絕。天後想派人暗害她,被她反將一軍,揪出了幕後黑手。她從來都不是什麽可憐的受害者,她是自己的主宰。”
    他頓了頓,看向幸村,眼神裏帶著同情和無奈。
    “她告訴你那些往事,不過是要你同情她,是要你把她當成需要保護的小可憐。她要的就是你放鬆警惕,然後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是啊,她要的,是一個能與她並肩的人,而不是一個隻懂沉溺於兒女情長的菟絲花。
    幸村精市的指尖攥緊了頸間的項鏈,指節泛白。
    他想起月歌靠在他懷裏哭的模樣,想起她說起“直到遇見你”時的認真,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她的脆弱,卻沒想到,那或許隻是她願意展示給她看的一麵。
    他隱隱有猜測,可這猜測在這一刻被證實了!
    “你以為她對你的‘不同’,是獨一無二的?”
    真田弦一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她隻是在試探,試探你能不能接受她的全部——包括她的野心,她的算計,她從不被動的人生。如果你隻把她當成需要嗬護的小姑娘,遲早會被她拋棄。”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幸村精市一個人在水牢裏。
    水波輕輕晃蕩,紫色的尾鰭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幸村精市閉上眼,月歌的身影在腦海裏反複浮現——她哭的時候,笑的時候,強勢的時候,脆弱的時候……那些畫麵交織在一起,漸漸拚湊出一個更真實的她。
    他忽然笑了出來,笑聲在水牢裏回蕩,帶著幾分瘋狂,又帶著幾分釋然。
    原來他才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人。可那又怎樣?越是這樣的月歌,越是讓他著迷。
    他抬手撫摸著尾鰭上的鱗片,眼底的寒意褪去,隻剩下勢在必得的偏執。
    “月歌。”
    他輕聲呢喃。
    “不管你是被動的棋子,還是主動的棋手,我都要定你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把她當成需要保護的小可憐。他要變得更強,強到能與她並肩,強到能接住她所有的野心與算計,強到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真田弦一郎走出水牢,潮濕的空氣裏還殘留著海水的鹹腥。
    他靠在石壁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劍——方才在水牢裏說的那些話,與其說是挑釁幸村,不如說是在警醒自己。
    他早就知道月歌接近他的初衷,從那個雨夜她翻牆而來,提出“交易”的那一刻起,他就看得清清楚楚。
    可他心甘情願。
    他記得她第一次在軍營裏拿起劍時,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卻眼神堅定地說“我要自己握得住刀”。
    記得她為了爭取糧草,在朝堂上與老臣據理力爭,哪怕被斥“女子幹政”也絕不退讓。
    記得她在戰場上看到士兵受傷,眼眶泛紅卻依舊冷靜地指揮救治。他看著她從一個需要借助他力量離開京都的公主,一步步變成獨當一麵的女將軍,而自己早已在這份“盟友”的關係裏,泥足深陷。
    他知道她利用他的軍功鋪路,利用他的人脈招兵買馬,甚至利用他對她的情意,一次次避開皇室的算計。
    可每當她在深夜處理軍務時,會悄悄為他端來一杯熱茶。
    每當他受傷時,會放下身段親自為他包紮。
    每當她達成目標時,會對著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這些細碎的瞬間,就足以讓他原諒她所有的算計。
    “心甘情願被利用,也好過看著她獨自掙紮。”
    真田弦一郎低聲自語,抬手摸了摸胸口,那裏還殘留著她曾經靠過的溫度。他從不奢求她的愛情,隻要能留在她身邊,做她的劍,做她的盾,哪怕隻是一枚被她握在手裏的棋子,他也甘之如飴。
    水牢裏,幸村精市的尾鰭在水中緩緩擺動,真田弦一郎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隻曾想過要“掌控”她的手,此刻卻隻想輕輕握住她的指尖。
    他早就該明白的。
    她講述往事時的脆弱,或許有幾分真心,卻也藏著讓他心軟的刻意。
    她依賴他的擁抱,或許有幾分貪戀,卻也借他的溫柔撫平過往的傷痕。
    她對他說“直到遇見你”,或許有幾分動容,卻也
    從未停止過對他的試探與考量。她需要他的人魚之力,需要他對她的偏執,甚至需要他與真田的“爭鬥”,來鞏固她的地位,實現她的野心。
    尾鰭輕輕一擺,濺起的水花落在他的臉頰上,冰涼的觸感卻讓他心頭滾燙。
    他喜歡她的算計,喜歡她的野心,喜歡她在強勢與脆弱間切換的模樣,更喜歡她需要他的樣子。
    哪怕這份“需要”裏摻雜著利用,哪怕他隻是她棋盤上的一顆重要棋子,他也願意留在她的局裏,陪她走到最後。
    “利用又如何?”
    幸村精市輕笑出聲,紫灰色的眼眸裏滿是偏執的溫柔。
    “隻要能留在你身邊,被你利用一輩子,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