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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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暴雨如注,宮簷下的鐵馬濺起渾濁的水花,水流在青磚上匯聚成溪。謝明微踩著這蜿蜒的溪流,身影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孤絕。
她踏著沉穩的步伐,走向鳳儀殿,每一步都似帶著千鈞重量。
教引嬤嬤早已等候多時,見謝明微進來,忙迎上前遞來纏金狼毫。筆管夾層中蜷縮著細若發絲的蠱蟲,隨著謝明微的動作輕輕蠕動,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風暴。
謝明微蘸著朱砂在絹帛上勾畫牡丹,花瓣邊緣微微顫抖,似乎在訴說著不可言喻的秘密。那半闕《鵲橋仙》裏藏著的“金風玉露”,正是給隴西李氏暗樁的密令,預示著今夜子時的糧倉火攻。
戌時,雷鳴滾滾,更漏聲被吞噬在轟鳴之中。謝明微跪在佛前為貴妃祈福,腕間佛珠突然崩散,檀木珠子滾入香爐灰燼。她瞥見皇後所賜《金剛經》封皮下的秘密——三皇子與北狄往來的密信拓本。
銅磬餘音尚在耳邊回蕩,她已將那殘頁折成紙鳶,浸入長明燈油後放飛窗外。紙鳶掠過宮牆,悄然落在禦史大夫巡夜的燈籠上,熒粉閃爍,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
禁軍的呼喝聲劃破雨幕,謝明微卻仿佛未聞,依舊專注地為小宮女挑出足底的木刺。染血的竹刺在她手中翻轉,指尖銀針輕顫,將混著疫症藥露的血珠彈進銅盆。
當小宮女千恩萬謝地退下,盆中血水已凝成北狄文字,映照出隴西李氏私販軍械的路線圖。
子時,梆子聲敲到第三聲,謝明微在密室展開漕運圖。玄衣男子遞上燒焦的糧倉木片,焦痕拚出的“李”字缺了最後一捺,這是啞女傳來的暗號。
她將木片浸入藥汁,浮現的密語指向明日未時的茶馬互市。謝明微碾碎風幹的螢火蟲,熒粉灑在密信拓本上,北狄文字在暗處閃爍熒光,如同潛伏的猛獸。
辰時,日光透過雲層照亮賑災棚。謝明微握著木勺的手忽然輕顫,是眼線在人群中咳嗽出的特定節奏。她循聲望去,那個額頭帶疤的貨郎挑起竹擔,擔頭晃動的鈴鐺刻著隴西李氏暗樁的蛇形紋。
貨郎“不慎”打翻米缸,謝明微撲救時扯開他衣襟,露出鎖骨處的北狄狼頭刺青。
圍觀百姓驚呼,禁軍從米缸底搜出帶熒粉的密信,泛黃的《邊塞詩》殘頁在陽光下滲出北狄王印的痕跡。未時的茶馬互市飄著雨絲,謝明微撫過吐蕃商隊的瑪瑙項鏈,指尖銀針挑開珠串,藏在內芯的密信寫著李氏私販路線。
當她“失手”扯斷珠鏈,混在人群中的啞女突然癲癇發作,抽搐間撞翻商隊貨箱——淬毒的箭簇與北狄狼旗滾落一地,箭杆陰刻的“李”字在雨水中格外清晰。
申時,禦書房飄著龍涎香。謝明微跪呈《邊患論》,袖中熒粉隨翻頁動作灑落。皇帝震怒拍案,沾了藥露的密信突然自燃,青煙在空中凝成北狄騎兵衝鋒的幻象。
是夜暴雨如注,隴西李氏祖宅被禁軍團團圍住,而謝明微正將真正的販馬賬冊投入藥爐,看著火舌吞沒“謝氏漕運”的朱批。
戌時,宮宴觥籌交錯。謝明微獻上吐蕃神醫調製的安神香,香灰落在三皇子袍角,暗紋突然顯出“通敵”字樣。
她假意失手打翻酒盞,瓊漿潑在禦史大夫袖口,北狄密信的字跡遇酒浮現。當禁軍刀斧加身,她顫抖著跌入皇後懷中,藏在鳳釵裏的蠱蟲趁機鑽入對方耳蝸。
子夜刑場血腥氣彌漫。謝明微立在陰影裏,看著隴西李氏三百口血染鍘刀。劊子手砍下最後一人頭顱時,她腕間銀絲輕顫——這是係在啞女頸間的牽機線,傳來喉骨斷裂的震動。
轉身離去時,她將沾血的《金剛經》投入火盆,灰燼裏浮出的密語指向下一個目標:清河崔氏。
卯時賑災棚迎來新流民。謝明微為老者包紮傷口時“不慎”扯開其衣襟,露出崔氏暗樁的刺青。禁軍前來抓人時,她哭著阻攔:“定是有人陷害!”袖中銀針卻已挑斷老者筋脈,讓他“悲憤自盡”時濺出血書罪證。
巳時禦花園春色正好。謝明微扶著貴妃賞櫻,指尖熒粉隨風飄向崔氏獻的貢緞。陽光穿透雲層時,緞麵浮現出三皇子私印的紋路。貴妃突然癔症發作,哭喊著“崔氏要弑君”。
謝明微趁機扯落貢緞,露出背麵陰刻的《璿璣圖》殘篇——回文處拚出的“謝”字被她袖中磁石悄悄抹去。
未時的暴雨衝刷著朱雀街。謝明微站在崔氏錢莊廢墟前親自為燒傷的夥計敷藥。藥膏裏混著的熒粉隨雨水滲入地窖激活埋藏的密信機關。
當夜梆子聲響起京城十二處崔氏產業同時起火火光中浮現的“通敵”血書正是她用馴養的螢火蟲拚出的死士遺言。
戌時摘星閣琴音嗚咽。謝明微撥動浸過藥汁的琴弦聲波震碎琉璃盞露出內藏的崔氏密賬。
三皇子帶著禁軍破門而入時她已暈倒在焦尾琴旁腕間“自盡未遂”的傷痕滲出淡金血珠——這是開啟最後殺局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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