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璿璣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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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在禦花園的琉璃瓦上積成蜿蜒的溪流,宛如一條銀色的巨龍蜿蜒盤旋。雨滴順著瓦楞滑落,滴落在精美的玉石擺件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明微身著華麗的孔雀紋披帛,那細膩的絲線在雨中閃爍著迷人的光澤。她緩緩走過九曲橋,披帛輕輕掃過鎏金欄杆,留下一道優美的痕跡。
她的目光被北境使臣獻上的雪狼皮吸引,那潔白如雪的皮毛散發著一種原始的野性美。
突然,身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突厥公主阿史那雲羅款款走來,她的赤金額飾在宮燈下泛著冷光,狼牙耳墜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每一聲脆響都仿佛暗合《胡笳十八拍》的變調,充滿了異域風情。
“這便是玄夜司提調?”
阿史那雲羅的聲音帶著草原特有的沙啞,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挑釁。鑲滿紅寶石的彎刀突然橫在謝明微頸間,刀鞘上嵌著的寒鐵狼頭徽,與三皇子別院暗格裏搜出的密令紋路如出一轍,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戌時的麟德殿浮著龍涎香霧,氣氛莊嚴而神秘。謝明微跪坐在紫檀案前,素手撥弄著鎏金香爐。
香爐中的煙霧嫋嫋升起,彌漫在整個殿堂,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當阿史那雲羅獻上的雪狼突然撲向禦座,謝明微腕間銀鈴驟響,混著熒粉的安息香潑向獸瞳。發狂的雪狼在觸及禦階前轟然倒地,爪間暗藏的寒鐵刃片叮當墜地。
“好個忠心護主的鷹犬。”沈硯舟的竹骨折扇挑開狼屍,他的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扇麵瘦西湖煙雨突然流動,化作北境輿圖。他指節輕叩狼牙耳墜,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玩味:
“公主這見麵禮,倒比三皇子送的更貼心。”
謝明微的銀針悄然刺入狼爪,磁粉吸出刃片邊緣的“巽”字暗記。她的麵容依舊平靜,聲音卻帶著一絲嘲諷:
“沈大人說笑了,公主的狼崽子……可比令尊當年送給先帝的汗血寶馬更懂規矩。”她忽然抬眸,瞳孔映出阿史那雲羅腰間的鎏金彎刀,眼神中閃過一絲犀利。
五更天的裴府後園,顧清影的天水碧襦裙掃過滿地狼藉。
她拾起謝明微遺落的香囊,混在蘇合香裏的赭石粉突然泛藍,在青石板上拚出殘缺的突厥文字。當裴昭的孔雀披帛纏住她手腕,少女天真爛漫的眉眼忽然裂開縫隙。
“清影妹妹可知這香囊裏藏著什麽?”顧清影的玉簪突然刺向裴昭咽喉,簪頭東珠裂開處彈出淬毒的銀針。
裴昭反手折斷玉簪,看著混在珍珠粉裏的寒鐵屑簌簌而落,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謝明微連十五歲的孩子都算計?”
“姐姐錯了。”謝明微的素紗襦裙掠過月洞門,銀鈴震碎顧清影腕間珠串。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婀娜多姿,眼神卻冰冷如霜:
“是太傅大人親手將孫女煉成了刀。就像當年將家父做成漕銀案的替罪羊。”
她拾起滾落的珍珠,指腹撫過內層陰刻的狼頭紋,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自信與果斷。
子時的欽天監飄著混血氣的檀香,謝明微望著渾天儀上凝結的雨珠,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考。當阿史那雲羅的彎刀破開窗欞,她忽然將星盤轉向“鬼宿”方位。
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公主可知,你兄長此刻正躺在狼山鷹嘴崖?”
刀鋒在喉間凝滯,謝明微的銀針挑開刀鞘暗格。浸過熒粉的密信遇風顯形,突厥可汗的調兵手令正蓋著三皇子私印。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三日前我玄夜司兒郎送去的觀音淚,可解了王子所中狼毒?”
阿史那雲羅的瞳孔在暴雨中收縮,忽然扯斷頸間狼牙項鏈。混在琥珀裏的寒鐵地圖墜地,謝明微的銀鈴震碎其中一枚,顯形的星象圖正對應渾天儀缺失的“天樞”位。
她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晨光刺穿雲層時,謝明微的孔雀紋官服已熏滿禦賜龍涎。
她望著阿史那雲羅跪呈的和親書,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她忽然將染血的星圖按在裴昭掌心:“勞煩姐姐將這份‘誠意’,送予沈大人。”
裴昭的丹蔻掐破羊皮卷邊緣,混在朱砂裏的寒鐵屑突然凝成北境布防圖。
當沈硯舟的竹骨折扇絞碎星盤,謝明微正將突厥王子的斷指裝入鎏金匣。她的聲音冰冷而堅定:“告訴可汗,本官備下的觀音淚……足夠洗淨三十萬鐵騎的血汙。”
暴雨衝刷著欽天監的鎏金匾額,顧清影的屍身懸掛在渾天儀上,少女破碎的襦裙裏飄落半頁棋譜——永昌二十三年的殘局旁,謝尚書血書的“熒惑守心”四字,正映著謝明微眼底幽藍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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