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鹽車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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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山的初陽,宛如一把血紅的利刃,在冰裂穀的邊緣緩緩割開晨曦的帷幕,灑下一片詭異的血色。
    謝明微身披玄色貂氅,衣袂飄飄,她的目光掃過凍硬的狼旗殘片,旗麵凝結的血珠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出孔雀石般冷冽而神秘的冷光,仿佛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殘酷與血腥。
    她靜靜地望著十八部首領在冰麵上烙下血手印,那滾燙的鮮血與冰冷的寒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刺鼻而又獨特的氣味。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風中混著觀音淚那甜腥的味道,這味道與三日前可汗金帳焚毀時散發出來的焦臭味竟是如出一轍,仿佛是命運的一種不祥暗示。
    “大司命請看,這是渾善達克部獻上的百車青鹽。”新任左賢王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他額間的飛鷹刺青泛著朱砂紅,顯得格外耀眼而又威嚴。鹽車軲轆緩緩碾過冰麵,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車底暗藏的寒鐵與冰層摩擦,濺起幽藍的火花,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謝明微微微眯起雙眸,手中的銀針悄然刺入鹽袋之中。隨著磁粉緩緩吸出,混在晶鹽裏的黑火藥逐漸顯露出來——那正是三皇子慣用的霹靂雷配方。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然後突然抬腳踹翻鹽車。袋口崩裂的瞬間,混著熒粉的鹽粒在晨光中閃爍,竟奇妙地凝成了北鬥七星的形狀,仿佛是一種神秘的預示。
    “左賢王可知這鹽車會要多少條命?”謝明微的聲音清冷而犀利,她的貂氅輕輕掃過車轅暗格,機關轉動時發出的輕響驚起了冰穀中的禿鷲,它們在空中盤旋鳴叫,增添了幾分緊張的氛圍。
    “從陰山到玉門關,每處驛站都埋著這樣的棺材,隻待時機一到,便會奪走無數人的生命。”
    阿史那雲羅眼神一凜,手中的彎刀突然劈開車底。浸透火油的棉絮瞬間遇風燃燒起來,火焰迅速蔓延,將整個鹽車吞噬其中。
    當十八部首領驚恐地向後退去時,謝明微的銀針如閃電般彈向冰裂穀邊緣。
    隻見那被鹽水腐蝕得脆弱不堪的冰層轟然崩塌,百輛鹽車如流星般墜入深淵,爆燃的火光瞬間將天際染成了觀音淚那幽藍的色彩,照亮了整個冰裂穀,也映照出了眾人臉上的驚恐與不安。
    五更天的王庭新帳內,飄蕩著混血氣的馬奶酒香。謝明微輕輕撫摸著由可汗金盔改製而成的酒樽,杯沿狼牙的裂痕正對著中原使臣席位,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滄桑。
    當鴻臚寺少卿李崇晦麵帶微笑地舉杯敬酒時,謝明微卻突然將酒液潑向火盆。那混著熒粉的液體在烈焰中翻滾,漸漸凝成了一幅運河沉船圖,畫麵栩栩如生,仿佛將眾人帶入了那場災難之中。
    “李大人可知這杯沿的裂痕從何而來?”謝明微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的銀針輕輕挑開李崇晦錦袍下的暗袋,磁粉吸出了蓋著工部印的密函。
    “就像三皇子在邙山礦洞埋下的火藥,炸開的碎石……”
    說著,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帕中血沫飛濺在密函火漆上。當玄夜司的飛鷹紋緩緩吞噬工部印鑒時,帳外突然傳來冰層爆裂的轟鳴聲,如同末日的喪鍾敲響。
    十八名死士破冰而出,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冷酷與殺意,彎刀上淬著的狼毒草汁液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這正是三皇子贈予哈爾沁部的“誠意”,如今卻被用來對付他自己的人。
    阿史那雲羅的赤金額飾突然碎裂開來,混在珍珠粉裏的寒鐵屑瞬間凝成箭矢,朝著四麵八方疾射而去。
    謝明微身形一閃,巧妙地避開了淬毒的冷箭。她的銀針如雨點般穿透三名死士的咽喉,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告訴三殿下,他送的棺材……”謝明微的聲音冰冷徹骨,她將染血的密函擲入火盆,“本官原樣奉還。”
    渾善達克部的俘虜在冰柱上凍成了雕塑,他們的麵容扭曲,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謝明微的銀針輕輕挑開他們後頸的皮膚,隻見飛鷹刺青下竟隱藏著工部的火器構造圖。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得意,隨後捏碎鹽塊撒向冰柱。鹽水順著刺青紋路緩緩腐蝕皮肉,混著熒粉的血水在冰麵上繪出了北境軍械庫的方位,仿佛是一幅來自地獄的地圖。
    “大司命饒命!”俘虜首領發出了淒厲的哀嚎,這聲音驚起了周圍的禿鷲,它們在頭頂盤旋,等待著地上的屍體成為它們的食物。“我等願獻上三皇子的鹽鐵契……”
    謝明微的貂氅輕輕掃過冰柱,阿史那雲羅的彎刀突然劈開冰層。當混著火藥的鹽粒墜入深淵爆燃時,謝明微拾起凍在冰裏的半截斷指。
    “左賢王可知,醃入味的指頭……”她的聲音輕柔而又陰森,銀針挑斷俘虜腳筋,“最適合當談判的籌碼?”
    十八部首領見狀,紛紛嚇得臉色蒼白,手中的青銅匕首不由自主地墜地。謝明微望著冰淵裏逐漸熄滅的火焰,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忽然,她想起了父親沉船時攥在掌心的謝氏印鑒——那印鑒此刻正烙在李崇晦顫抖的手背,與玄夜司的飛鷹紋嚴絲合扣,仿佛是一種命運的交織與輪回。
    晨光染紅冰裂穀時,謝明微的玄色貂氅已浸透血腥。她望著中原使團倉皇逃竄的車轍,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狠辣。忽然,她將孔雀石額飾擲向冰河。
    額飾裂開的刹那,父親臨終前刻的“熒惑守心”四字,正在河底與軍械庫的星圖重疊,閃耀著神秘而又危險的光芒。
    “傳令各部落。”謝明微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她的銀針釘住飄落的鷹羽,“即日起所有鹽車改走鷹愁澗——本官要三皇子嚐嚐,被自己毒藥醃製的滋味。”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整個草原仿佛都被卷入了一場更為殘酷的風暴之中。而謝明微,正一步步掌控著全局,走向她那未知而又充滿挑戰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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