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客氣的話，頓時讓馬濤那張偽裝得滴水不漏的笑臉微微抽搐。
    不過終究是在商場打拚多年的人物。
    當下也迅速調整表情，嗬嗬一笑，試圖緩和氣氛。
    “程律師，您這是誤會了，怎麽會是威脅呢？”
    “我們李總可是誠心誠意想要和您合作。”
    “這點小小的見麵禮，隻是拋磚引玉嘛。”
    他柔和的語調，配合著那隻胖乎乎的手試探地向前推了推桌上的現金。
    目光掃過那疊鈔票後，又回到程新身上，帶著幾分狡猾的探尋。
    然而，程新的神色卻始終淡定。
    修長的手指挑起那摞現金的邊角，隨意地翻了翻。
    隨後又像丟垃圾一般，將它丟回桌上。
    “李總的誠意，倒是適合拿去填補你們公司暗地裏的那些賬單。”
    這句話讓本就勉力維持笑容的馬濤，臉上的裂縫愈發明顯。
    粗短的手指不由得在桌麵上輕叩了兩下，語氣加重。
    “程律師，我說句實話，這桌上放著的隻不過是開胃菜。”
    “隻要您願意在這件事情上高抬貴手。”
    “後麵的好處，李總會讓您滿意得合不攏嘴。”
    他說到這裏，悄然向前傾了傾身，一雙眼睛裏透著幾分陰霾。
    “但若是繼續這樣僵持下去，您這律所的停業聲明雖造了點勢，可到底能掀起多大浪？”
    “李總說了，魚死網破對誰都不好。”
    “既然程律師是聰明人，何必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程新聞言，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淡笑。
    俊朗的外表加上這般笑容，倒是顯得他整個人柔和了很多。
    不過卻讓馬濤的心莫名一緊。
    “魚死網破？”
    程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聲音不疾不徐，甚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馬助理，我還真不覺得，你們這魚，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說著，他將一份卷宗從桌上的文件堆中抽了出來。
    隨手推到馬濤的麵前，語氣卻依舊平和。
    “李總最近這些招投標的某些合約內容，倒是存在些有趣的問題。”
    “例如合同細則和實際項目執行中，資金流向似乎並不完全對得上賬。”
    “不知道，咱們工商局或稅務局的朋友，會不會對這些也感興趣？”
    馬濤的臉色驟然大變，他一把抓起那份卷宗。
    胡亂翻了幾頁，憋了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
    “程律師，咱們沒必要搞得這麽難看吧？”
    “難看？”
    程新抬眸，語調依舊輕淡但目光卻犀利如刀。
    “難看的是你們。”
    “馬助理，目前這周揚的案件已經牽扯出太多不明來源的資金，以及虛假賬目。”
    “如果你們李總執意要推波助瀾的話。”
    “那我倒是可以再挖深入一點，看看這潭水究竟有多深。”
    他頓了頓，隨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向窗外，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的目標一直都很簡單，周揚這個無辜的大學生，他的清白必須還回來。”
    “這並不是交易，而是底線。”
    “至於李總要如何選擇，是以合作解決問題還是把問題變成災難。”
    “那就得看他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馬濤額頭上的汗最終沒能藏住，他咬了咬牙，站起身恭維地笑了笑。
    “程律師，您大義凜然，我會將您的意思原封不動地帶回去給李總。”
    程新沒有回應，背對著他繼續望著窗外。
    直到房門關上的一刻，他眼底微微一冷。
    隨後他轉回座位，將桌子下麵的錄音筆取出。
    將其握在手中把玩著，他的嘴角也浮現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這局......才剛剛開場罷了。
    慢條斯理地翻錄著錄音，程新的指尖穩如磐石，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
    兩世為人。
    這世界的遊戲規則，他早就摸得透徹。
    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總喜歡把手伸得太長，卻從沒考慮過崩斷的代價。
    而他，則非常樂意送上一把剪刀。
    把錄音備份完畢後，他將所有證據細致地整理成冊。
    分門別類地放入密碼櫃中。
    任何一個針腳大的漏洞，都可能成為反擊的破口，他從不會輕慢。
    隨後，他撥通了何老的私人電話。
    電話那頭剛接通，程新立刻換了副語氣，變得鬆弛卻不失恭敬。
    “何老，數日不見，不知道您最近身體可還好？”
    何老的聲音沉穩渾厚，雖然柔和，但卻也帶著老一輩人特有的威嚴。
    “小程啊，我的身體倒是沒問題。”
    “倒是聽說你現在被一堆麻煩事纏上了？”
    “現在是打算讓我出手嗎？”
    “那要是這樣的話，我之前說的話可還算數。”
    “你帶著那兩個朋友過來，我這邊律師所依然全要。”
    “並且這件事情，我也可以讓其順利進行下去。”
    聞聽此言，程新忍不住輕笑一聲。
    該說何老有愛才之心呢？
    還是想要做些大動靜。
    這一有機會，就想要讓他進入到他的麾下。
    不過既然他既然已經和蘇沐等人做好了好好將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幹好。
    那定然不能半途而廢！
    當下他便收斂心神，輕聲開口。
    “倒是勞煩何老牽掛了。”
    “但對我而言，麻煩談不上，對付些跳梁小醜罷了。”
    “不知道何老您對宏遠集團這個名字，有沒有一些興趣？”
    一句話成功引發那頭的短暫沉默，隨後何老語氣帶上了幾分凝重。
    “你是說你在發布會上說的那些東西？”
    “是的。”
    聽到何老明白自己的意思，程新倒也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剛剛他的助理馬濤親自來了一趟，試圖行賄不成，轉而暗含威脅。”
    “他們涉案的東西，已經遠超普通的商事糾紛。”
    “甚至可以牽連到更多更複雜的平台。”
    “我怕宏遠集團並不隻是打一兩個擦邊球那麽簡單。”
    他的話音剛落，何老便應了一聲。
    顯然已經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
    “這件事在你讓他剛剛爆開的時候，我就關注到了。”
    “尤其是你提到非法利益鏈的問題。”
    “小程，你該做什麽就盡管去做，我這邊會從官方渠道施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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