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宏陷入了沉思，然後半天終於抬頭拍板。
    “行吧。我同意和他坐下來談一談，但地點和時間得由我來定。”
    程新爽快地接過話。
    “一言為定，我這就去安排。事成後第一時間通知你。”
    目送了李天宏離開，程新稍微的去整了整情緒，拿起電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張總，李總那邊我已經談妥了。他同意和你麵談。”
    電話另一頭，張恩的語氣難得顯出些許驚訝。
    “真的？李天宏答應了？”
    “當然。”
    程新的語調不緩不急。
    “不過，張總，李總的要求也不會少。既然要談了，我建議你做好萬全準備。畢竟，這種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
    張恩掛斷電話後就讓秘書通知公司各位元老來會議室開會。
    然後沒有過多久，會議室大門被推開了，五位元老這個時候魚貫而入。
    “三小時內第三次緊急會議。”
    法務部負責人老陳直接就把文件夾摔在桌上。
    “張總，您最好有比上次更充分的理由。”
    張恩的拇指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還停留在與程新的通話記錄界麵。
    他忽然把手機倒扣在會議桌上，清脆的碰撞聲讓正要落座的眾人動作一滯。
    “我要和李天宏和解。”
    這個時候空氣都凝固了五秒鍾。
    營銷總監手裏的保溫杯蓋“當啷”一聲掉在桌上。
    “你瘋了？”
    老陳猛地站起來，西裝下擺帶翻了椅子。
    “上周董事會上是誰拍著桌子說要讓姓李的傾家蕩產？現在全網都在看我們笑話，這時候認慫？”
    張恩慢條斯理地抽出濕巾了擦拭了一下子濺到袖口的水漬。
    “昨晚淩晨三點，證監會的人突擊檢查了咱臨港的子公司；結果不出意外，今天開盤前，七家合作商全發了解約函。”
    張恩坐在會議桌首位，眼睛掃過眾人。
    “而這時候，你們還在乎臉麵？”
    財務總監坐在一邊，聲音裏帶著焦躁。
    “臨港子公司賬麵虧了三千萬！再拖下去，遣散員工的錢都得不到湊齊！”
    說完，她猛拍了拍桌子，視線與張恩對上。
    老陳剛想開口反駁，卻被張恩攔住。
    他不發一言，直接將手機推到老陳麵前。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屏幕上。
    高清監控畫麵定格在淩晨兩點，證監會的辦公樓裏，程新和稽查組組長並肩出電梯的場景。
    許多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營銷總監，差點沒拿穩自己的保溫杯。
    她喃喃著：“連稽查組都能搭世麵，那啥律師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張恩神色淡漠，甚至看不出情緒波動。
    “給李天宏一個不能拒絕的條件，用城西那個爛尾樓盤換他撤訴。”
    財務總監一聽，手裏的鋼筆直掉到桌麵上，發出啪嗒的聲響。
    “那片地我們壓了五年……”
    張恩用手指點了點，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無情打斷。
    “壓了五年，才值錢。”
    張恩重申。
    “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他不滿意，那咱這一局也徹底沒戲。”
    財務總監盯著桌麵好半晌，終於沉下心點頭應了聲。
    “行，我同意。”
    老陳卻猛地站了起來，他高聲抱怨，拳頭砸在會議桌上的響聲回蕩。
    “張總！城西項目是咱們最後的底牌！你知不知道轉手要交多少稅？”
    財務總監突然把報表翻到最後一頁，然後圈起來了一個數字。
    “陳總監，您知道現在公司賬上還剩多少錢嗎？”
    話音落下了之後，會議室陷入死寂。
    隻剩下時鍾的聲音。
    “八十七萬。”
    “上個月…上個月不是還有三千萬流水？”
    “全填進臨港那個窟窿了。”
    張恩轉動尾戒的動作突然地停住了。
    “今早證監會的人帶走了七箱賬本。”
    “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讓李天宏帶著城西項目撤銷上訴，要麽…”
    他忽然露出個瘮人的笑。
    “等著法院來查封這棟大樓。”
    財務總監抓起印章“啪“地蓋在轉讓協議上。
    “我簽。”
    老陳盯著那份轉讓協議，喉嚨一直都在滾動，最後也是重重的丟下了一句話。
    “你會後悔的。”
    說完之後就摔門而去。
    隻剩下會議室眾人。
    ……
    嫋嫋檀香升起籠罩了整個房間。
    程新用打火機波動著橙裝著冰的桶子。
    包廂門被推開時，他恰好把最後一塊方冰卡進威士忌杯底。
    “李總。”
    張恩的鱷魚皮鞋在地毯上碾出半圈褶皺。
    “路上辛苦了。”
    李天宏徑直掠過彎腰遞茶的男人，直奔程新。
    “程律師倒是好雅興。”
    程新晃了晃酒杯。
    “張總特意托人從蘇格蘭空運的三十年威士忌。”
    他把另一杯推過去。
    “可惜冰塊化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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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恩的喉嚨也是忍不住的在滾動。
    他十分的緊張。
    “李總，在下今天是來求和的..”
    他雙手遞上文件時，程新注意到他無名指在輕微抽搐。
    “求和？”
    李天宏冷笑了一聲。
    “張總不是上周在庭審上信誓旦旦地說，要讓我傾家蕩產嗎？”
    張恩似乎早有準備，他壓低了姿態，微微躬身。
    “李總，之前是我識人不清，衝動行事。”
    李天宏冷眼看著他。
    “張總的意思是，用幾句漂亮話就能讓我撤訴？怕是沒這麽簡單吧。”
    他將手中的威士忌杯輕輕轉動。
    “人都說雞到嘴邊絕不飛，你讓我現在把好處放手，你覺得我會這麽傻？”
    張恩抬起身，從公文包裏費力抽出一遝文件。
    “李總，您先看看。”
    他的手指點在圖紙上的幾個紅點。
    “地鐵十號線延長段，市立兒童醫院新院區……”
    他稍作停頓，又補充道：“這些內容，是上周市長辦公會的紀要附件。這些地方，三個月後開始立項，屆時地價一定會翻倍。”
    李天宏的目光微微一動，卻沒有開口。
    張恩察覺到他的遲疑，馬上繼續道：“隻要李總願意留一步餘地，我保證，讓您得到比現在更多的利益。這是雙贏。”
    程新坐在一旁，一直沒有插話。
    這時，他忽然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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