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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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你”,沈駿劈頭蓋臉的質問道:“無盡門那些人,包括周淮!你當初到底是怎麽殺的?”
    沈鈺揉了揉眼,手撐著床板坐了起來,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
    就在剛才,自己的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破門而入,沈鈺前腳才掀起眼簾,後腳就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緊跟著身上的被褥便被直接掀開,再然後就是沈駿劈頭蓋臉的一頓質問。
    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沈鈺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他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之後,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沈駿氣壞了,這些時日強迫自己的視而不見,在被十二嶼無情的揭穿之後,他隻覺得無地自容,此刻他隻想知道全部的真相,他厲聲道:“回答我!你到底都做了什麽!?”
    “如你所見啊”,沈鈺攤了攤手,毫不在乎的反問道:“何必明知故問?”
    “你!瞳仁微縮,沈駿咬碎了牙,他憤憤道:“你知不知道在雅集之上,他們是怎麽說的你?我被他們說的頭都抬不起來!你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沈鈺被他吵得頭疼,他伸手掏了掏耳朵眼,隨後便挪動了身子穿鞋下地,問道:“他們都說什麽了?”
    “他們說你不來,是恃功自傲!傲慢無禮!”眼看著他來到桌案前自顧自的沏了杯茶,隨後又端起來一飲而盡,沈駿追了過去,又繼續說道:“一舉殺光無盡門內所有人,常人根本就做不到,所以他們說你……”
    “說我習修禁術,亦或是走了歪門邪道”,沈鈺忽然打斷了他,平靜的說道:“更甚者,說我可能是習修魔道,與魔為伍,我說的對吧?”
    畢竟無師之巔的先輩與魔族簽訂過契約,這不是秘密,所以一旦發生點什麽特別的事,人們就總愛把無師之巔與魔族掛鉤。
    “是!”沈駿沉沉的應了一聲,隨即反問道:“所以呢?你告訴我!是這樣嗎?”
    “你想怎麽想就怎麽想”,發覺屋裏有些悶,沈鈺又來到窗前把窗打開,仍舊是一副隨意的模樣,回答道:“你想怎麽認為,便怎麽認為。”
    “沈月塵!”臉色白了一瞬,沈駿感覺自己心中像是有根,一直緊繃著的絲線,可它卻在此刻隨著沈鈺的話音落下,而緊跟著崩斷,他再一次大步流星的跟了過來,吼道:“你是瘋了嗎!?”
    “你到底要幹什麽?”沈鈺被他吵得實在是受不了,他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著,說道:“該回答的我已經回答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給你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沈駿更加憤怒的吼道:“又會給無師之巔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有話直說便是了”,沈鈺依舊波瀾不驚,平靜的說道:“不必拐彎抹角。”
    “你到底做了什麽?”沈駿紅了眼眶,他直截了當的問道:“外界所說的那些流言蜚語,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沈鈺終於加重了語氣,反問道:“又如何?”
    呼吸一滯,瞳仁驟然收縮,仿佛有一道突如其來的雷,精準地命中在了自己身上,那一瞬他大腦瞬間陷入一片空白,短暫的失去了一瞬意識,待他回過神來之時,耳畔僅剩一片嗡鳴。
    從前一直以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便能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盡管他早已知曉了答案,但沈鈺隻要不承認,隻要不說。他就能假裝那一切都是謠言,都是造謠。
    可如今他親口承認了,當真相就這麽赤裸裸的擺在自己麵前時,他才終於意識到,原來不隻是沈鈺不願說,他甚至自己都不敢相信。
    得到最真實的答案了,然後呢?
    然後怎麽辦?
    沈駿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沒想過。
    他甚至想回到剛才,回到闖入沈鈺住所之前,把那個怒氣衝衝的自己給攔下,再把他拽走,不讓他多嘴去問,甚至直接殺了也行。
    他寧願沒聽過,寧願不知曉。
    “然後呢?”可沈鈺卻不想逃避了,他甚至看上去想要破罐子破摔,他毫不避諱的直視著沈駿,又問道:“你要如何?把我逐出無師之巔嗎?”
    “可你明知道步入歧途,會給無師之巔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沈駿眉頭一蹙,隨即厲聲道:“也明知道修真界最忌諱就是這個!”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鈺在那一瞬也紅了眼,他反吼道:“我更知道以我沈月塵之能,根本就殺不了周淮,更別說什麽報仇!我要周雲之死!我要無盡門滅門!其餘的我一概不管!也不在乎!”
    沈駿被嗆得啞口無言:“你!!!”
    “我要殺他,我有的是辦法”,沈鈺又繼續說道:“周雲之必須死!”
    “他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本就必死無疑”,沈駿滿是不解,他抬手摁住了沈鈺的雙肩,問道:“你又何必去逞這個能,急於這一時?你知不知道現在外界的眼睛,都盯上了你!”
    “盯就盯,我還怕他們不成?”沈鈺抬手就拍掉了他的手,不屑道:“讓他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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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沈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紅溫上了臉,他抬手狠狠推了一把沈鈺,歇斯底裏的吼道:“你可知自己都在說些什麽!?”
    “我沒瘋!”沈鈺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仍舊不甘示弱的說道:“我就是!就是……”
    萬事啊,隻求“心安”二字。
    不虧欠,不昧良心就好。
    娘親的話忽然在耳畔炸起,沈鈺在那一瞬慌了神,緊跟著回憶如逆流般翻湧而來。
    “咱們做人行事,要問心無愧,別人對我們的恩,我們得記著,往後要給人家還回去。”
    年幼的沈鈺懵懵懂懂,歪著腦袋看著娘親模糊的臉,不解的問道:“不還不行嗎?”
    “那不行”,徐文清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墨發,輕聲細語的解釋道:“咱們可不能做那種忘恩負義之人,萬事隻求心安二字,不虧欠,不昧良心就好。”
    就是覺得虧欠,從回到無師之巔的那一刻起,他就對沈承運,瑜箐,還有沈駿,欠下了這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就是什麽!?”沈駿恨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喋喋不休的指責道:“要殺周雲之,明明有千種萬種辦法,可在這麽多選擇之中,你卻偏偏選了最錯誤的那個,你知不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
    “不一樣!”沈鈺一甩袖子,厲聲道:“周雲之必須得由我親手殺死!”
    “你如今為何會變成這樣?”淚水終是溢出了眼眶,沈駿咬碎了牙,眼裏漾著破碎的光,喃喃道:“從最初與你產生分歧起,你所有的事都不肯聽勸。我就想不明白,明明這一切都是為你好,明明我又不會害你,可你卻總是一身反骨要與我作對,就非要讓所有事都到不可挽回,你才肯後悔嗎?”
    “別總以長輩的口吻訓斥我行嗎?”見他落淚,沈鈺的心更煩了,他幹脆偏過頭去,視而不見,可嘴上卻仍舊生硬地回道:“我從不為自己所做的事而後悔,是你多思多慮罷了!”
    “是嗎?”沈駿痛苦的笑了笑,又問道:“那寒雪盡呢?”
    “他!”瞳仁微縮,沈鈺明顯一愣,當即啞了言。
    “是,你是不後悔”,沈駿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除夕那夜都背著我幹了什麽!”
    失了理智的沈駿從來都是這樣,他口無遮攔,話不經腦,許是這段時日堆積的怨氣太多,以至於隻撕開了一點口子,他便一骨碌全都發泄了出來。
    他不明白他永遠都不明白,他甚至有時候覺得,他們不該有血緣關係,他覺得自己與沈鈺的長相,性格,甚至是一切,明明完全截然不同。
    所以說這樣一對人,到底為何會是兄弟?
    呼吸急促,胸膛跌宕起伏,沈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而心中的怨憤,卻仍舊得不到緩解。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
    眼看著沈鈺徹底愣住,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隨後他肩膀抽動了一下,連帶著唇瓣也動了動。可他最後像是死了心,眸光在那一瞬黯然失色,隨後便垂下了眼簾。
    “我不會連累無師之巔”,沈鈺的聲調恢複了平靜,唇瓣一啟一合,他淡聲道:“往後旁人問起,你就說已將我逐出宗門便是。”
    “你什麽意思?”無端感到一陣寒意,可還沒來得及細想,沈鈺便轉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沈駿緊跟著轉過了身,仍舊厲聲道:“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沈鈺!”
    “沈月塵!!!”
    可不管他說什麽,沈鈺都沒回過頭。
    徹底步入夏季之後,又連下了好幾場雨,而這也導致晏海的傷寒總是反反複複,寒毒解了之後,也不知他是落了病根還是傷了本。
    總之他的身子就是養不回去,傷寒反複發作,且每次都好不利索,而被周慶元害過一次之後,晏南坤也徹底怕了。大事小事從不讓他操心,若無必要,他甚至禁止晏海出門。
    所以如今身子已完全大好的晏聽,便接替了晏海的活,不僅如此,晏濤甚至還悄悄把自己的活也給他塞過去了一部分。
    這也就導致晏聽每日都忙的不可開交,天一亮,兩眼一睜就得出去忙活,晏海雖然心疼的不行,可晏聽卻不肯聽勸。
    如今晏南坤非常重視他,晏聽不僅明麵上是十二嶼三公子,他更是晏南坤的心腹,有些晏海給他擔保,晏南坤便什麽事都放心交給他,所以晏聽也不敢辜負如今的一切。
    身為大半個閑人的晏濤在派中,有事沒事就去騷擾一下餘氏兄妹倆,還美曰其名是關心,是慰問。
    不僅如此,就連他自家大哥也沒能放過,畢竟他沒事做,為避免落人舌根他也不能出去玩,所以便隻能來打攪他們。
    “這個沈月塵還真是狂妄自大”,晏濤坐在床榻邊,翹起二郎腿,小腿百無聊賴的抖著,在那自顧自的說道:“還以為能趁此雅集逮住他,不曾想他居然敢不來。欸,你說,他可真是做賊心虛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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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海:“………”
    “不過此事也不算太糟”,晏濤目視著前方,百無聊賴的說道:“聽聞原本除夕過後,沈澗渂那小子就要去常悅宮談婚事了,但經此一事,恐怕未來又有幾年,將無暇顧及此事了哈哈哈哈。”
    “晏無雙!你他媽是有病嗎?”晏海此刻想殺了他的心幾乎達到了巔峰,他痛苦的說道:“你去找那個男人婆,別來煩我行嗎?!”
    “不行”,晏濤轉過身來,看向躺在床上痛苦抱頭的晏海,解釋道:“昨兒個已經去過了,今天輪到你了。”
    晏海:“……滾!!!”
    “我說,晏無渡既然與這小子關係這般”,晏濤又問道:“那他跟了你這麽長時間,就沒透露過一星半點有用的東西?”
    “你是指什麽?”晏海回過頭麵色陰鬱的看著他,回道:“他是短袖,他喜歡男人。”
    “哎我操,誰問他這個!”聞言晏濤眉頭大皺,當即被惡心到了,隨後擺了擺手,說道:“我說說此人就沒個弱點什麽的?就一點錯處都挑不出?”
    開玩笑的,沈鈺是不是短袖晏海不知道,但他跟晏聽其實很少會談論到沈鈺,一來他不敢,二來晏聽若無必要,也不會主動提及。
    “不知道”,晏海雙手交疊,枕於腦後,百無聊賴的說道:“隻聽說這倆人小時候共同生活過一段時日,且沒猜錯的話,沈鈺於他,應該是有過救命之恩之類的。”
    “他爹是叫晏……晏澤武”,有那麽一瞬,晏濤差點就忘了,那個惡心人的畜生叫什麽,回憶起當時,他喃喃道:“當年晏無渡隨著他一並被流放至了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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