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拿人

字數:6532   加入書籤

A+A-


    “後來,後來”,念著念著,晏濤忽然蹙起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那這後來,怎麽就沒了此人的消息了?”
    “沒了就是死了唄”,晏海覺得他實在是莫名其妙,於是便有些不耐煩的問道:“誰沒事去關心,已經被逐出宗門的人?”
    “那這人”,晏濤又喋喋不休地問道:“是怎麽死的?”
    “他媽的!陽城那種地方,死個罪犯有什麽稀奇的?”晏海真的被他煩得受不了了,隨口敷衍道:“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打死了,這有什麽想不通的?”
    “聽說此人殘暴不仁,又生性好色”,陷入回憶之中的晏濤,忽然又忘了這兩人的關係,隻記得自己身旁的,是完全可以信賴的至親兄弟,所以便也沒顧慮太多,喃喃道:“不挑性別,且偏愛幼童,欸你說……”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弄死你!”晏海噌一下坐了起來,眼眶瞬間染上一圈紅,他眉頭緊鎖,神色凶狠,指著晏濤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給我滾出去!”
    也是被晏海這麽一吼,他才發覺自己在他麵前,提及晏聽的往事有多不合適。
    晏海從來都不敢去問他的過往,從前光是聽那些有關於晏聽的謠言,他就已是百味雜陳。但此事確有傳聞,也不知真假,假的最好,真他隻能裝作不知道。
    “我,我錯了”,晏濤連連擺手,訕訕縮回了腦袋,隨後才顫顫巍巍地解釋道:“不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此人品行如此不堪,那,那他自然對,對咱家三公子也不好。而你又說沈鈺於他有救命之恩,那那……”
    也是聽到這裏,晏海才收回了指著他鼻子的手,臉色也隨之恢複正常,但他仍舊沉著臉,也捉摸不透喜怒。
    “不如”,見他如此,晏濤便又接著試探性的問道:“我去查查?”
    “隨你”,此事與晏海無關,他擺了擺手又躺了回去,說道:“我不知道。”
    除了自家人以外,他唯一的底線便是晏聽,反正害不到晏聽,反正此事他不知情,晏濤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那如若此事真是我們所想的那樣”,晏濤又滿臉賤兮兮的湊了過去,問道:“那我……”
    話也不說完,就給晏海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晏海忍無可忍的給他翻了個白眼,隨後便翻了個身改為側躺,背對著晏聽,百無聊賴的說道:“隨你,反正我不知情。”
    且沈鈺的存在也確實讓晏海感到無比膈應,不僅膈應,他還感到陣陣危險。雖說晏聽如今也與先前一樣,而兩人的生活也一直是平淡美好,對著沈鈺兩人的態度依舊是閉口不提。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晏海總覺得上次他在見過沈鈺之後就有了些細微的變化,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更好了,從前自己那些聽了一點就燃的話,如今他竟很少發作。
    對自己的依賴似乎也比從前強了,總之就好像是……更愛自己了?
    搞不懂,猜不透,但唯一不變的是沈鈺仍舊是他的逆鱗,在他心中仍是那個不可代替的人。出於尊重,晏海絕不會主動與沈鈺為敵,甚至必要時也不會輕易得罪,但晏濤要是在暗地裏想對他動手,那自己也亦不會阻攔。
    在沒發生除夕那夜的血洗之前,無師之巔下鑰的結界從來都是比較隨意,畢竟這個門派在修真界也算是獨一無二,無人會得罪的門派之一。
    所以周淮那日夜襲,屬實是將他們打了個猝不及防,如今劫後餘生,沈承運自然就加強了下鑰的結界。但不管再怎麽加強,也實在是輪不到自家少主來親自協力。
    可奇怪的是這幾日守門的門生,都在下鑰時會碰上前來相助的少主,且每次都會向自己詢問大公子有無歸來。
    而這天也是如此,門生正準備抬手結印,就又逢少主姍姍來遲的身影,一成不變的還是那個問題:“沈鈺回來了沒?”
    “沒有”,門生搖了搖頭,忍不住問道:“您不是說,月塵師兄要外出一段時日嗎?為何日日都會來問他的行蹤?”
    “他沒告訴我什麽時候回來”,一提及這個,沈駿的眼底就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它解釋道:“所以便來碰碰運氣。”
    “原來如此”,門生若有所思的頷了頷首,又接著問道:“少主可是有事找他?若是有事,何不試試寫信?”
    “他……”,沈駿愣了愣,隨後又解釋道:“也沒告訴我要去哪,隻說要外出一段時日。”
    “這樣的話,確實有點傷腦筋”,門生蹙了蹙眉,接著便揚起一個安撫的笑,勸解道:“不過少主且放心好了,若是弟子見著月塵師兄,一定第一時間讓他去找您。”
    眼簾微顫,沈駿下意識就喃喃道:“不,不必……”
    他不會想見我。
    眼看著同門蹙起了眉頭,感到有些不解,沈駿怕他多慮,趕忙正了正神色,提醒道:“好了,到點下鑰了。”
    原以為他隻是與自己慪氣,不曾想他在那一日離開之後,便再也沒回來過,沈駿對此也隻能以他有事外出為由,杜絕了同門的疑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如今距離沈鈺走後,已過了大半個月,很少見他會外出這麽長時間,所以沈承運近日也察覺到不妥,隔三差五的開始向自己詢問沈鈺的行蹤。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在又過了好幾日之後,沈承運才終於直截了當的問他,是不是又跟沈鈺吵架了。
    自知無從辯駁的沈駿,最終還是以沉默代替了回答,而在沈承運急切的追問之下,他還是隻能將那日兩人的爭吵,除了寒川以外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你說說你”,沈承運眉頭緊鎖,指責道:“為何對著你哥就總是這般暴躁?”
    沈承運的身子大不如前,如今可以說是足不出戶,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也不坐著,所以沈駿見他時,他多數都是倚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
    “可我說的都是實話”,沈駿也有苦難言,十分無奈,他解釋道:“他習修邪魔歪道,已經觸及到了修真界的底線,那日赴雅集您是不在,您要是在,便能理解我為何會這般對他了。”
    “我不相信他會變成這樣”,沈承運搖了搖頭,篤定的說道:“塵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同他都是我的孩子,他生性純良,最重感情,我不相信他會習修什麽邪魔歪道,還偷學禁術。”
    “那您如何解釋他殺的無盡門那些人?”沈駿又問道:“又如何解釋他在重創了周雲之後,沒過多久就又去了川烏複仇?”
    “就算如此”,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沈承運仍舊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那我也不相信他會步入歧途。”
    “爹!”沈駿快要瘋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我,痛苦的說道:“怎麽連您也這樣!?”
    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對著這些已經成為了事實,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而選擇不信,自己在這群人中,就像是個小醜,好像自己才是那個不辨是非,不分黑白的人。
    寒川,寒峰,寒河,陳岸,淩飛……
    人多得根本就數不過來,可明明自己隻是不想他成為眾矢之的,明明自己也隻是為他著想,可到頭來,自己卻好像成了害他的那個人。
    沈駿無法理解,也理解不了。他深知一旦被十二嶼盯上,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更清楚晏濤跟晏海,對自己跟沈鈺是何態度。
    “他是你哥”,沈承運緩緩抬起頭,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沈駿,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眸裏,滿是滄桑與不忍,他喃喃道:“你們自幼便一同長大,難道你不比我更了解他?你認為他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嗎?”
    “我……”,瞳仁微縮,沈駿張了張口,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止一次了,也不止一人對他說過類似的話,好像寒峰,寒川,都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
    是啊,他們自幼便一同成長,明明自己該是最了解沈鈺的那個人,可為何他們如今會變成這樣?
    他們為何像是仇人?又為何像是互不了解的陌生人?
    他們反目成仇,惡語相向,自己從不信任他,而同樣的,他也從不肯聽自己勸。好像他們之中,隻要有一人不肯妥協,那結局就隻能是分道揚鑣。
    沈駿沒有反駁,不記得後來沈承運又對自己說了些什麽,直到他從沈承運的住所出來時,整個人都愣愣怔怔的。
    他不明白兩人如今為何會變成這樣,也更不明白此事到底誰對誰錯,明明是他先擅自收留那些傷者在先,才讓周淮盯上了無師之巔。
    也明明是他先步入歧途,可到頭來所有人都選擇原諒相信他。
    不清楚沈鈺經此一事之後將會麵臨什麽,可沈駿不想管了,他覺得自己如今麵臨的,不止是沈鈺身上那些未知的危險,還有身邊親朋好友對自己的指責。
    隻有自己一人佇立在了這些人的對立麵,而他們堅定不移的態度,也讓他感到好疲憊,所以他放棄了,他不想管了,就這樣吧。
    後來沈駿還是堅持不懈的,每日去詢問沈鈺的行蹤,不止如此,他甚至還偷偷給寒峰寫過信,但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知。
    這確實是沈鈺第一次離開無師之巔這麽久,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也使得他清晰的明白,沈鈺這次可能真的不是在說笑。
    可結果證明他就是對的,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危險,終究還是降臨了。某天清晨,沈駿才剛出門正要去用早膳時,他便瞧見一隻古怪的信鴿,朝自己飛了過來。
    他抬手去接,信鴿撲騰著翅膀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也是直到它湊近後,他才發覺這是十二嶼的信鴿。
    信鴿渾身雪白,卻唯有額間一簇金,見它落在自己手臂上,沈駿便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因為往常有人送信來,除非是指定了人,否則多數都是送到記事房那。
    可它這是指定誰呢?
    沈承運的住所離自己有一段距離,且沈鈺也不在,難不成,指定的是自己?
    沈駿想不明白,但也不及思索,他將信鴿腳上綁著的信件取下,隨後便揮手讓它遠去。
    當他拆開信件看到裏麵的內容時,懸著的心終究還是死了,他的眼眸逐漸睜大,瞳仁逐漸收縮,直至變成兩個極小的黑點時,便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隨著憤怒上頭,他眉心狂跳,唇角也不自覺的開始抽搐,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凸起,直至整張臉變紅,他才將這張信揉作一團,最後使了點靈力,讓它瞬間燃燒成一灘灰燼。
    十二嶼果然以“疑似偷學禁術”,“習修魔道”,“與魔勾結”為由,要求無師之巔押送沈鈺前去無極聖殿進行審判。
    他媽的!做夢!
    沈駿才不可能順從,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些理解沈承運當時的心情。
    是,沈鈺可能是步入歧途了這沒錯,可他怎麽可能會將沈鈺送去十二嶼?
    他們又有什麽資格因為這個“疑似”,而敢對沈鈺動手?
    還敢把這樣的信件指定送到自己手中,十二嶼如今行事竟這般猖狂了嗎?
    他不知道這封信是晏濤親自寫的,且以往無師之巔也沒收到過,十二嶼這種“興師問罪”的信件,所以不能理解他們的用詞用語,以及行事作風。
    所以當晏濤在極其興奮的等待著回信時,完全沒料到沈駿居然比自己還要張狂,他給晏濤的回信隻有兩個字“證據”,再加一個很大的問號。
    而“證據”二字,便占滿了整張信紙,以至於在他打開信件之後,當場傻了眼,還以為是什麽惡作劇。
    緊跟著他想起最初二人相見時,在無盡門百日宴的比武上,他的簽名也是這般囂張,沈澗渂三個大字就占了三行。
    他此次選擇先書信主要也是因為,證據尚且不明的緣由,不然以他的性子,定然是直接帶人衝過去直接拿人。
    喜歡劫於你眉睫請大家收藏:()劫於你眉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