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傷害你……”聲調忽然發抖，晏聽恨得淚水直流，手中包紮好的傷口，因為過度用力而滲出了絲絲鮮血，染紅了紗布。纖細蒼白的指尖掙紮著沒入了晏聽的手臂，可大抵是愛意更深，所以餘鳶最後還是鬆了手，任他掐著自己，絕望的合上了眼簾，晏聽哽咽道：“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
    “宗主！您先鬆開小姐”，楊柳跪在了晏聽身邊，仰頭看著體魄強悍而又暴怒的晏聽，哀求道：“再這樣下去，她要窒息了！”
    “你讓我厭惡你！”晏聽猛的把她摔在了床上，隨後又指著她怒斥道：“也讓我厭惡我自己！”
    “小姐，小姐！”楊柳趕忙爬到床邊去查看餘鳶的狀況，她輕輕晃著餘鳶的胳膊，關切道：“您怎麽樣了？還好嗎？”
    “我恨我不能自控！”，晏聽咬碎了牙，絕望的說道：“我恨我傷害了你！你讓我覺得我欠了你！負了你！你在我的心裏！又添了一道無法撫平的傷！”
    餘鳶的額頭“砰”地一聲磕在了床頭上，額間瞬間滲出一絲猩紅，可她說不出話，絕望的看著情緒失控的晏聽，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你不是喜歡嗎？”晏聽忽然俯下身子，隨後便不由分說的開始撕扯餘鳶的外衣，口中還粗鄙的說道：“那我便如你所願！”
    “宗主！！！您不能！”楊柳嚇得直接尖叫了起來，她趕忙上前想要將餘鳶護在身下，不斷勸解道：“您不能這樣對小姐，小姐待您一片癡心，您不能！！！啊！”
    晏聽直接一揮手，使了點靈力將她掀飛出去，隨後喪失了理智的他，又繼續對餘鳶施暴。
    “唔！”後腦正好就撞上了窗前的擺飾瓷瓶，瓷瓶當即劈裏啪啦地掉落在，摔了個粉碎，而楊柳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徹底昏死了過去。
    侵占，毀滅，泄憤，是理智被吞沒，是恨之極深，想要摧毀。
    他不再是君子，沒有了以禮相待，像是堅守太久的信念被摧毀，所以他也要報複，他也要餘鳶品嚐自己的痛苦，感受被肮髒玷汙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等楊柳醒來之時，晏聽早已不見蹤影，隻剩一絲不掛的餘鳶，愣愣怔怔的躺在床榻上。
    “小姐，小姐”，楊柳強忍頭疼欲裂，以及身上的疼，匍匐著來到她身邊，用盡了全力幫她將被褥蓋上，哽咽道：“小姐……”
    無法形容那時的感受，心痛混著身體的疼痛，將餘鳶折磨得遍體鱗傷，或許是因為不相愛，所以餘鳶無論怎麽解釋，他都不會明白她的心甘情願，她的義無反顧。
    可晏聽又何嚐不是如此，他可以給她名分，也可以像江姝那樣，與她扮演一對恩愛的夫妻，可那都是假的，可他真的不願餘鳶為自己如此付出，也不願去傷害餘鳶。
    明明都是為了彼此，也明明相互珍視，可就是因為不相愛，所以他們永遠都無法理解對方的一切。
    長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荒淫無度，好色之徒，晏聽本不喜與這種人多接觸，偏生他身邊又沒什麽好友，而長留又有心要巴結他。
    在浮生玄微前任宗主過身後，晏聽略施援手幫過他一次，而後他便賴上了晏聽，隔三差五就會邀他出來會麵。
    帶他去遊曆四方，去遍這世間最出名的煙花之地，閑來無事而又不想麵對十二嶼內，那兩個難纏的女人的晏聽，便選擇了赴約。
    畢竟長留與他不談正事，隻談風花雪月，所以聽他說著那些，漫無邊際的粗鄙之語，倒也挺解乏。
    “要說這銀川啊”，長留左擁右抱，坐在晏聽身邊，品嚐著美人遞來的鮮果，百無聊賴的說道：“最出名的，就是這醉香司，這裏頭的花魁蘭香，當真是一絕色！”
    “能讓你稱之為絕色的”，晏聽雖然也左右都有美人相伴，可他卻一直與她們保持了一定距離，麵對著長留的誇讚，他應和道：“定然美若天仙。”
    “我倒是好奇”，晏聽給他的態度倒是挺願意跟自己交談，所以長留對著他，話也多一些，他忍不住打趣道：“以宗主您的體格，這年輕氣盛的，怎麽就隻娶了一房夫人，也不怕累著她？哈哈哈……”
    “在我看來滅了燭台都一樣”，長留口無遮攔，且人也低俗，但晏聽也不跟他生氣，輕描淡寫的解釋道：“她耐得住。”
    身處紙醉金迷之地，耳畔妙音聲聲婉轉，載歌載舞，底下的舞姬輕舒廣袖，翩翩起舞，身姿輕盈如柳絮隨風飄蕩，裙擺如彩蝶翻飛。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隨著音樂的節奏，舞姿翩躚，衣袂飄飄。
    “上回在林坢”，長留又吃下一顆葡萄，大掌不安分著摩挲著美人的腰，又問他：“給宗主安排的，可還滿意？”
    “還行”，晏聽早就忘了他安排的是誰了，反正他也沒碰，給足了錢把人打發走後，就如如今這般，隻一味的喝酒，但晏聽還是配合著回答道：“腰上功夫挺好。”
    “哈哈哈哈！”見他回答地如此粗俗，長留仰頭一笑，隨後抬手指向晏聽，意味深長的說道：“晏宗主莫不是夫人管得嚴？既如此，那這難得有機會出來，可得好好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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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晏聽再次飲下一杯酒，臉頰微紅，笑意淺淺，他百無聊賴的反問道：“你且說說，怎麽個放鬆法？”
    “這回給您安排兩個，不”，長留忽然擺了擺手，沉聲道：“兩個，四個！如何啊？以您這體格，應付幾個，該是綽綽有餘吧？哈哈哈……”
    不怪他總愛拿晏聽的體格說笑，隻是他如今確實壯的有些駭人，從前晏海沒暴瘦前，那體格在修真界算是數一數二的。可如今，他卻比晏海更甚，算是那種光是站在麵前，就能令人不寒而栗。
    “嗬，那你便叫上來吧”，晏聽勾起嘴角敷衍的笑了笑，隨後便看回了底下不斷在給自己拋媚眼的舞姬，漫不經心的說道：“來者不拒。”
    許是當君子當了太久，許是如今這世間再無人能與他掣肘，所以如今他說話，倒也不想去考慮旁人對自己的看法。
    反正是怎麽舒服怎麽來，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好像做個放蕩不羈，紈絝公子，也挺自在。
    待兩人吃飽喝足後，回到提前安排好的住所裏，長留還真給他找來了幾位煙花女子，出於本心，晏聽一個都沒碰，出於尊重，晏聽也沒讓她們走，給足了錢讓她們幫著做戲，自己便自顧自的睡去了。
    沒了江姝與餘鳶的勸阻，所以晏聽跟長留外出時，總會喝得爛醉，所以他每次睡醒時，都會感到一陣頭疼欲裂。
    臨近開春，這段時日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雨，所以晏聽來時，便正逢雨中。這場大雨將外頭積累了一整個冬季的寒意，都衝徹底衝刷殆盡。
    今日難得停了雨，還罕見的出了點太陽，晏聽醒得早，洗漱穿戴完後就想出門透透氣。
    外頭的景色經過大雨的衝洗後煥然一新，就連空氣都格外清新。
    “弟子見過宗主”，晏良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人出來，他立馬上前躬身行了個禮，提醒道：“長留長老還未醒。”
    望著天上那點少的可憐的陽光，晏聽負手而立，悶悶的應了聲：“嗯”。
    “雨停了”，晏良直起了身板，說道：“昨日收到夫人的信，問宗主什麽時候回。”
    不知是不是錯覺，晏良發覺晏聽在聽到夫人二字時，恍惚間，他眼底似是流過一絲厭惡之色，可就一眨眼的功夫就轉瞬即逝。
    他不禁蹙起眉頭，又眨了好幾下眼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此行銀川要做之事”，晏聽似是察覺到什麽，立馬扭頭看向別處，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都已完成了吧？”
    寒風拂過，在晏聽的臉上覆上一層薄薄的寒意，看起來有種莫名的傷感，馮瀝回過神來頷了頷首，回答道：“均已完成，還差夫人交代過要買的一些特產點心，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回程的路上弟子順道買上即可。”
    “哦”，晏聽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說道：“這樣啊……”
    晏良實在是摸不透他的喜怒，平日裏宗主與夫人都是相濡以沫，感情和睦，可每每外出辦事，晏聽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拖延回程的時間，這使他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宗主”，可畢竟自己對男女之事不曾涉及，所以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弟子現在收拾東西？”
    “嗯，你先收拾”，晏聽轉念一想，忽然又說道：“我現在去把小食買了，回程時便不必停留。”
    原來宗主心裏還是記掛夫人的，這種芝麻大小的小事都要親自操勞，聽到此處，晏良心裏才暗暗鬆了口氣，說道：“此等小事實在不必勞駕宗主，還是弟子去吧。”
    “不必”，晏聽擺擺手，說道：“我想出去走走。”
    晏良又說：“那弟子陪著尊主。”
    “我自己去就行”，晏聽垂下眸，抬手理了理窄袖，說道：“你就留在此處收拾東西吧。”
    “宗主稍等”，晏良立馬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從中取來了一件氅衣，一把油傘。
    “宗主既不許弟子跟著，那便拿上傘吧”，晏良將傘遞給晏聽，微踮起腳，親自幫他披上氅衣係好了節，提醒道：“宗主上回著了風寒，現下也還未好全，若逢下雨就不要消耗靈力遮雨了。”
    “嗯，知道了”，晏聽著急走，拿上傘含糊應了幾聲後就扭頭走了。
    昨夜還是慣性酩酊大醉，再加上今日他莫名起了個大早，仍存有宿醉，此刻他胸口發悶，頭昏昏沉沉。
    原以為出來走走會好一些，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宿醉帶來的不適感並沒有得到任何緩解，反而因為雨後的濕潤而感到有些悶燥。
    此刻天微微亮，銀川的街道上沒什麽行人，周邊都是些賣早點的店家在忙活。
    晏聽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
    “饅頭，包子，豆漿”，姑娘見晏聽生的俊，笑嘻嘻的衝他吆喝著：“公子來一份嗎？”
    聞言晏聽停下了腳步回頭，正想回絕。
    “砰”，一聲悶響，晏聽登時瞳孔驟縮，胸口一疼，低頭一看，發現懷裏竟撲過來一個人，速度之快根本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幾乎是同時，他雙手下意識的抬起，就這麽僵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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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反應過來，懷中之人就猛一抬頭，哽咽道：“對不住……”
    二人對視的那一瞬，晏聽當場怔住了，適才那些醉意，疲憊之感頓時不翼而飛，他徹底清醒了過來。
    隻見懷中之人眉頭緊蹙，眼含淚光，眼尾泛紅，白淨的臉上灰撲撲一片，頭發像是被蹂躪過一般亂七八糟，緊抿著唇線，看起來很是狼狽。
    晏聽隻覺得此刻自己的心髒，像是衝破枷鎖般開始猛烈的跳動著，緊跟著腦海裏不受控製的湧入一些記憶片段。
    “我們阿聽太瘦了”，那人笑嘻嘻的對他說道：“要多吃點，快高長大”，說著又往他手裏塞了一隻饅頭。
    印象裏這人從來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不管自己手裏有多少吃的，他每次都會分一半出來給晏聽，哪怕晏聽已經吃飽了。
    在晏聽心裏，他似是沒有難過這種情緒，亦或是特別堅強，哪怕是天塌下來了，他回頭時總會給晏聽一個微笑。
    畫麵跳轉，晏聽被摁進一個廢棄的雞棚裏，“聽，你就躲在這裏，不要出聲。”
    “哥，那你呢？”眼看著他扭頭就要走，晏聽慌了神，立馬捉住了他的手，不安的問道：“你要去哪？”
    “阿聽乖”，他反握住了晏聽的手，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最後輕輕撥開它，接著又摸了摸晏聽的頭，咧嘴一笑，盡量以一種輕鬆的語氣說：“我去引開他們，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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