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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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謠言卻不止於此,跟隨晏聽獨住玄霄,無名無分,就算兩人有意隱瞞,紙也終究包不住火。
    所以不止是阿平,就連時雨自己,隔三差五都能聽到那些嘴碎的人,在議論自己與晏聽的關係。
    與餘鳶那種不同,餘鳶好歹貴為空青司小姐,隻因癡心一片,所以才留在十二嶼中。
    可自己身份低賤,見不得光,而偏又承蒙獨寵,都知道有這麽個前車之鑒在,所以晏聽不可能娶他,他在十二嶼裏,永遠都隻是個無名無分的人,甚至連通房都不能算。
    所以就算晏聽寵他,可離了他的庇護,倒也誰都敢往時雨身上吐口唾沫,畢竟晏聽殺得了一人,難道連百人他都敢殺嗎?
    反正隻要不讓晏聽發覺,就在背後圖一時口舌之快,便無人能治得了這些人。
    兩人像是在等待對方發作,想看看對方的極限,底線到底在哪,隨著時雨再一次病倒,晏聽終是按耐不住了。
    “你怎麽……”,見人緩緩掀起眼簾,晏聽似是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開口問道:“會得這種病……”
    無法用言語形容,在他得知時雨因何而病時,的那種可怖的心情,真相的殘酷往往是他所無法承受的痛苦。
    “那我倒要問問你”,等這一刻似乎等得太久,沒有任何詫異,淚水在那一瞬便溢出了眼眶,看著這個坐在自己對麵桌案前,與自己隔了一段距離的晏聽,時雨終是失望至極,他絕望的問道:“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麽?”
    “我從未虧待過你”,隱約能察覺到他所指為何,所以晏聽也不似以往般回答得這麽徹底,“也一直力所能及的在滿足你……可你……”
    “我什麽?”時雨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脖頸上漏出的肌膚,密密麻麻長滿了紅疹,壓抑太久的心事也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他當即反問道:“你滿足我什麽了?我想要的……你真的清楚是什麽嗎?”
    這一次,晏聽沉默了很久,眼看著他從最初想要反駁,可似乎又發覺時雨說的沒有錯,而後又因為他自己真的無能為力,所以最後還是失了辯駁的能力。
    “非是我不想”,蒼白的解釋或許時雨不會信,可他也真的別無他法,晏聽無可奈何地說道:“你知道我有難處。”
    “你究竟是不能”,眼眶泛紅,眉頭緊鎖,悔恨的淚水一滴滴滑落,時雨咬碎了牙,質問道:“還是你不想!?”
    像是又回到了過去,所有他自以為的真情,自以為的信任,終究還是崩塌,明明都已封了心,也明明說了再不信這世上任何人。
    可胸腔的痛處,卻還是讓他深刻的明白,自己已然動了情。
    “是你非要把我贖回來”,指尖深深沒入掌心,這一刻,他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錯,“又是你給了我獨寵,例外,是你口口聲聲說隻愛我一人,可你卻連娶我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如果是在沈鈺的魂魄蘇醒前,時雨對自己提出這種要求的話,說不定他頭腦一熱,或許真的會同意。
    可如今,沈鈺的魂魄已然蘇醒,不止是自己,就連江如煙都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複活沈鈺了,一直在追問自己容器的下落。
    但畢竟沈鈺是因自己而蘇醒,所以要想成功注入容器中,就隻能靠自己,可偏偏對著時雨,他猶豫了。
    沈鈺的蘇醒,預示著他絕對不能得罪江如煙,就算他的複活少不了自己,可若是沒有江如煙的相助,他也無法成功。
    所以為了沈鈺,他隻能向江如煙低頭。
    而他要沈鈺在時雨身上複活的話,前提是時雨必須要死,從前覺得時雨於自己而言,就隻是個複活沈鈺所要用到的容器。
    可經過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好像又不止於此,那是日久相處後,所留下的眷戀,又是因為他深愛著自己,而感到憐惜。
    你讓他殺一個真正愛戀自己的人,他做不到。
    可要讓沈鈺永遠處於混沌之中,他也做不到。
    僵持不下,那種極其撕心的糾結,將他折磨得幾欲崩潰。
    生為魔皇後嗣,他這一生注定了悲慘,可他卻仍舊眷戀,眷戀著這世間,眷戀著還能複活的沈鈺,可如今麵對著時雨他真的下不了手,也不願讓他因為自己,而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對不起”,晏聽起身,緩緩來到他身邊坐下,泛紅的眼眶裏,滿是真誠的歉意,他抬起手想要將他擁入懷中,喃喃道:“是我不好……”
    “別碰我”,時雨別過了頭,散落的墨發遮住了他的眼簾,隻能見到淚水劃過臉頰,齒間泄出一個令人痛心無比的字:“髒……”
    “你不是自願的”,晏聽不怕他把病過給自己,他隻怕這病不能要了自己的命,不能讓自己逃避現實,他仍舊將時雨抱進了懷裏,輕聲問道:“是誰,告訴我。”
    “是你”,不清楚說出來,他會對江姝做什麽,但他更怕的是晏聽就算知道真相,也會想要包庇江姝,所以時雨開不了口,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溢出眼眶的淚水,肩膀微微顫抖,額頭抵著晏聽的肩頭,痛苦的回應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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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害我動情,是你害我從一個深淵步入到另一個深淵,是你害我此生非你不可,又是你害我錯信了人……
    知道江姝都對時雨做了什麽,也知道她想以此來讓兩人離心,餘鳶不想理會她那些惡毒的手段,可她卻不得不憂心晏聽的狀況。
    他所用的藥皆是出自自己之手,而她為了保護晏聽,早早就給他用了阻隔的藥,所以晏聽就算與他接觸,也不會被時雨的病所傳染。
    從前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悲而又可笑,從一開始的期盼,到如今心如死灰,可她仍舊搞不懂,自己到底要攢夠多少失望,才能狠得下心離開。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也終是在晏聽又一次找到自己時,得到了回答。
    “雲鬟,我有一事相求”,或許他還有那麽一點良心,知道時雨的病會傳染,所以他在見餘鳶時,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離,隔著老遠,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你能不能幫我?”
    “你我之間,又何須如此?”,知曉他為何事而來,隻是在表麵上,她隻能裝作一副坦然而又不知情的模樣,說道:“有話……直說便是。”
    “時雨病了”,晏聽知道這對於她來說,又是一種傷害,可如今除了她以外,他真的不知還能再去求誰,他揉碎了溫柔,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能不能,救救他?”
    話音落下,餘鳶也隨之合上了眼簾,眼看著她的眉頭微微隆起,而後又恢複了平靜,滿是瘡痍的心髒,最後又受了重重一擊,所有的絕望已然徹底擊碎,輕輕一聲歎息過後,她緩緩掀起了眼簾。
    “好,我救他”,餘鳶平靜的看著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輕聲道:“待他病好後,我便回空青司了,我想回家。”
    瞳仁微縮,許是沒想過餘鳶會走,所以晏聽的內心,在聽到她說“回家”二字時,不自覺的撞擊了一下胸膛。
    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該阻攔,所以他頷了頷首,應了一聲:“好。”
    在所有的愛恨情仇裏,他最對不起的就是餘鳶,他利用過她,欺騙過她,哪怕是假的,可他也把虛假的愛意,柔情,分給了江姝,時雨,唯獨留給餘鳶的,確是最真實的殘忍。
    在時雨病重的時日裏,外界又出了事,沈駿聲稱發現了八大害的蹤跡,要求十二嶼以及其他仙門世家一同出麵,剿滅八大害。
    但或許他也清楚晏聽與沈鈺到底是什麽關係,怕生變故,所以十二嶼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門派。等十二嶼的人趕到時,八大害已被徹底殲滅,整個山頂,隻剩下遍地殘骸,預示著這裏發生過一場惡戰。
    或許是自己有著與沈鈺的這一層關係在,所以他無法問責,亦不能有任何舉動,所有的人都等著自己表明態度。而晏聽也隻能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帶著人徹底搜刮了整座山,確認了八大害被徹底清除後,便開始清理現場。
    許是江如煙所拾得的那縷魂魄,正是沈駿放出來的,所以對著自己,他總是會格外留意,在沈駿銳利的注視之下,他沉默著任人將所有狼藉清理幹淨,親眼目睹著沈鈺的痕跡被一點一點抹去。
    原以為這次的動靜與沈鈺有關,寒川或許會出現,不曾想他消失的竟這般徹底,了無音訊。
    待他回到十二嶼時,餘鳶已經走了,而時雨,也終是好了起來,踐踏著餘鳶的心,去愛了另一個人。為了複活沈鈺,他利用了一切,毀了一切。
    而後的日子裏,他得到了一小段平靜,時雨也沒在跟他鬧,他下不了手,江如煙也拿他沒辦法。可江姝嫁過來這麽多年,都一直無所出,好不容易懷有身孕,還因誤食了傷胎的東西,導致小產。
    都知道江姝先前有體寒之症,所以江如煙一開始也沒懷疑過晏聽,為了穩固常悅宮的位置,江如煙便秘密與常悅宮取得了聯係,讓她們再物色一位新的女子,送來十二嶼做妾。
    晏聽一開始還不知曉這些事,但礙於他已經開始懷疑江姝所對時雨做的事,所以如今在他出遠門時,都會把時雨帶在身邊。
    很難相信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看起來單純而又無害的江姝,背地裏居然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可因為他下不了手,所以就算他有所懷疑,也不能戳破。
    八大害的藏身之地,正好是無義城與陽城的交界處,沈駿不會與他麵談,所以他便隻能按照慣例,來山河月影了解具體的事情經過。
    當然,他也想順便看看這位心髒挨了一劍,可卻沒能身死,而又一直銷聲匿跡的寒川。自寒川繼位之後,無塵之境便慢慢開始沒落,其名聲也大不如前,再加上兩派經過修葺,如今可以說是山河月影一家獨大。
    或許是兩人太像的緣故,以至於在寒峰見到時雨的那一刻,不由得愣住了,而麵對這些人的反應,時雨早就習以為常。
    已經不止一次聽說,自己與曾經的魔頭長得有些相似,而他所愛之人會對自己如此,也是因為這個的緣故。
    對著這位寒大宗主,他行了一禮之後,隨著晏聽被請入會客的殿宇之中,他便獨自在外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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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曉這位寒川沒死,所以晏聽也一早叮囑過時雨不要遠走,他當然知道晏聽顧忌的人,與沈鈺從前關係匪淺,雖然不知道兩人最後因何而交惡,但若想知道他們的往事,隻怕這位寒二宗主,才是最佳的解答人。
    沒有刻意去尋找,也遵循著晏聽的囑咐,時雨在附近尋了處涼亭坐著休息,感受著風和日麗的氣息,小橋流水的美景,而這人,卻還是無約而至的,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當然,寒川並不知曉十二嶼有人到訪的事,也不知曉在涼亭中坐著的人是什麽身份,來此何意,隻是單純的有事要請教黎月,而此處偏偏又是必經之路。
    有些人生來就是這麽引人矚目,而氣質又是那麽獨一無二,一襲白衣一塵不染,遠遠瞧著人來,便給時雨一種此人與眾不同的感覺。
    那雙微挑的鳳眸裏,總是有意無意的散發著淡淡的冷冽,他像是帶來了一場風雪,隻是眉宇間似有憂愁。
    而這種憂愁對於時雨來說也算熟悉,因為晏聽便時常會有這種愁容,與大宗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而兩人的眉眼間卻有幾分相像。
    所以此人必然是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寒二宗主,寒雪盡。
    所有與沈鈺有關聯的人,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刻,都會不由得愣住,所以時雨並沒有起身,他認為寒川也會因為他的長相而停駐。
    如若兩人淵源頗深,隻怕他還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感到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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