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十二月清晨的陽光是有些清冽的。
    今天陳默比往常到得更早一些。
    他站在吧台後麵，慢條斯理地擺弄著周愛黨上次帶來的幾包咖啡生豆樣品，它們來自雲麓旗下不同的莊園，風味各異。
    今天有三場重要的會麵，他打算用這種方式開啟對話。
    林雨晴輕敲房門後走進來，說道：
    “陳總，珊珊姐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第一位到訪的是李思遠，約在九點半。
    張景天先生是十一點，沈憶楠女士安排在下午兩點半。
    三位都已經確認抵達鵬城，珊珊姐會親自去接。”
    林雨晴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有點宿醉後的疲態。
    雖然蔣若琪和張晚意都還沒正式入職，但她昨天晚上已經請團隊成員們吃了個飯，三人年齡相仿，一不小心就喝high了。
    “好。” 好在陳默頭也不抬，正專注地將一勺來自保山高黎貢的豆子倒入小型手搖磨豆機。
    林雨晴知道陳老板估計還有吩咐，就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待著。
    果然，陳默先開始研磨咖啡豆，規律的“哢哢”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回響，濃鬱的幹香散發出來。
    “告訴珊珊，辛苦了。把人接過來後，直接帶到我辦公室。”
    “明白。”林雨晴應道，悄然退了出去。
    要說對老板的了解還得是她。
    不過她其實也有些新奇，畢竟今天這三場看似閑聊的“咖啡品鑒”，將直接決定“雲麓時光”將來的核心高管成員。
    上午九點十五分，一輛黑色的華興商務車平穩地停在G1大樓門口。
    藺珊珊率先下車，她今天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淺灰色西裝套裙，既顯專業又不失親和力。
    門崗物業人員迅速為車裏的人拉開車門。
    李思遠跳下車，他穿著一件印有抽象圖案的潮牌衛衣，搭配水洗牛仔褲和限量版運動鞋，肩上挎著一個碩大的電腦包，與周圍西裝革履又行色匆匆的華興員工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看了一眼A區行政矮樓，咂了咂嘴：“謔，珊珊姐，這就是華興的心髒地帶啊？跟我想象的一樣......嗯，牛逼。”
    他找不到更文雅的詞，最終還是用了最直白的表達。
    藺珊珊莞爾一笑：“思遠，放鬆點，陳總沒那麽多規矩。這邊請。”
    她引著李思走向VIP專用通道，一路為他介紹著大堂的布局，語氣自然，既化解了對方的些許局促，也展現了作為東道主的周到。
    李思遠一邊聽著，眼睛卻像雷達一樣掃視著周圍。
    他看到巨大的電子屏上滾動的技術參數，看到行人們即使快步行走也依舊在手機上激烈討論的樣子，感受到那種無處不在又高效運轉的“硬核”氛圍。
    這和他熟悉的彌漫著香水味和創意荷爾蒙的互聯網公司截然不同，讓他莫名有些興奮。
    “這裏就是董事辦公區了，更安靜一些。”藺珊珊帶著他穿過一道需要特殊權限的玻璃門，環境瞬間靜謐下來。
    來到陳默辦公室門口，藺珊珊再次安撫對方的情緒，低聲道：
    “自然一點，陳總很好說話。他正在給你準備咖啡。”
    李思遠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敲門，進入。
    辦公室的寬敞和簡潔再次讓李思遠暗自驚歎。
    而最吸引他目光的，是站在窗邊吧台後的那個身影。
    陳默轉過身，他今天隻穿了一件簡單的深藍色羊絨衫。
    手裏拿著一個手衝壺，正對著桌上的濾杯進行緩慢的注水，動作穩定而專注。
    氤氳的熱氣和咖啡的濕香彌漫開來，衝淡了辦公室本身的嚴肅感。
    “陳總，這位就是李思遠。”藺珊珊微笑著介紹，她將李思遠引導到舒適的沙發區。
    “思遠，歡迎。”陳默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手上衝洗濾杯的動作行雲流水，“路上還順利嗎？鵬城這幾天天氣不錯。”
    “挺順利的，陳總。您這辦公室視野真絕了。”李思遠笑著回應，略顯局促地搓了搓手，在藺珊珊示意下才坐下。
    他這種野路子出身、在數據海洋裏搏殺出來的高手，麵對華興常務董事這種級別的人物，尤其是置身於這種充滿權力象征的空間，難免有些緊張。
    陳默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將一杯剛衝好的咖啡遞到他麵前。
    “嚐嚐這個，普洱思茅河穀的日曬卡蒂姆，我覺得酸質像百香果，甜感很足。
    你們年輕人應該喜歡這種風味。”
    李思遠趕緊雙手接過，小心地啜了一口，眼睛一亮。
    “嗯！確實，酸質很明亮，尾韻有點蜂蜜甜。比我們在完美日記那邊常喝的商業豆好太多了。”
    他頓了頓，試圖拉近關係，彩虹屁張嘴就來，“陳總，您這手衝技術，絕對是專業級別的。”
    “興趣而已。”陳默笑了笑，開始為自己也衝一杯，“聽珊珊說，你對抖音的算法機製很有研究？”
    提到專業領域，李思遠立刻來了精神，腰板都挺直了些。
    “不敢說研究，就是早年在TB上摸爬滾打砸錢砸出來點經驗。
    抖音的推薦邏輯核心還是興趣標簽和協同過濾，但它強在‘貨找人’的效率。
    我們之前做美妝，一個爆款視頻，加上投流精準撬動，三天就能打爆一個單品。”
    陳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將手中的手衝壺劃著均勻的圓圈。
    “‘雲麓時光’現在在天貓和帝西基礎不錯，但增速放緩。
    你覺得，如果我們要在抖音生態裏從零到一，快速建立品牌認知和銷售閉環，關鍵點在哪裏？”
    “內容、人設、投流，三者缺一不可。”李思遠語速加快。
    “內容不能太硬，得有趣、有共鳴，比如展示咱們莊園的風景、咖啡采摘處理過程，或者做一些咖啡知識科普，但最後一定要落到產品賣點和品牌調性上。
    人設很重要，需要一個有辨識度的主理人，不一定是陳總您，但得有魅力、能代表品牌。
    最後，投流不是傻砸錢，要基於數據反饋快速迭代，找到ROI最高的那個點猛攻。”
    他越說越興奮，甚至拿出手機點開幾個案例給陳默看。
    “您看這個賬號，就是我們之前操盤的，通過一係列‘辦公室咖啡測評’短視頻，結合信息流廣告，三個月積累了八十萬精準粉絲，月銷破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