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邁大學鍾樓的月光泛著青灰色。劉廂踹開頂樓鐵門時，梁國明正將翡翠扳指按進鍾表齒輪，機械運轉聲帶著不祥的韻律。段怡安舉槍的手突然顫抖——大鍾指針竟是用人骨拚接，分針末端掛著枚銀蛇吊墜。
    &34；十二點整，野人山的礦道就會塌方。&34；梁國明轉動輪椅，西裝下擺露出腐爛的腳踝，&34；那些知道秘密的遺老，該永遠閉嘴了。&34；
    李黎的匕首突然脫手，釘在掛鍾正下方的地圖上。紫外線燈光下，野人山地形圖浮現出血色脈絡——十二個萬人坑的位置，正對應鍾表數字的凹陷處。每個凹槽裏都嵌著片帶編號的翡翠，泛著屍油般的光澤。
    &34；你腿上的傷，&34；劉廂逼近輪椅，&34；是1953年在礦洞處決叛徒時留下的吧？&34；他甩出實驗室找到的手術記錄，泛黃紙頁上畫著腐爛的傷口素描，&34；化膿性骨髓炎，需要定期注射嗎啡鎮痛。&34；
    段怡安突然扯開衣領，蛇形胎記在月光下凸起如活物：&34；所以每十二年需要童女的血做藥引？&34；她的槍口第一次對準梁國明，&34；母親當年不是難產而死，是被你...&34；
    鍾聲轟然炸響。齒輪間彈出個檀木盒，裏麵躺著十二支翡翠注射器，綠色液體裏懸浮著暗紅血絲。梁國明抓起注射器紮進大腿，腐爛的皮肉瞬間繃緊：&34；丹拓難產那晚，接生婆說要用至親骨血續命。&34；他掀開西裝，腰間赫然別著枚銀蛇紋章——與段怡安項鏈的吊墜嚴絲合縫。
    實驗室的警報聲由遠及近。李黎用放大鏡對準翡翠注射器，鏡片折射出針管上的微小刻字：cia195309。&34；當年美方提供的鎮痛劑，&34；他踢翻輪椅，&34；摻了放射性同位素，你早該死了。&34；
    段怡安突然撕開左臂紗布，潰爛的傷口裏嵌著枚翡翠碎片：&34；三個月前礦洞塌方，是你故意...&34；話音未落，梁國明袖中射出鋼絲纏住她的脖頸，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著毒液般的幽光。
    劉廂撲向掛鍾操縱杆的瞬間，整座鍾樓劇烈震顫。地圖上的翡翠碎片開始移位，野人山深處傳來悶雷般的爆炸聲。李黎用匕首卡住齒輪，瞥見鍾擺內部刻滿生辰八字——最近的那個日期，正是段怡安的生日。
    &34；你才是第十二個祭品。&34；梁國明拽緊鋼絲，段怡安頸間滲出蛇形血痕，&34；當年丹拓難產時，我親手把翡翠塞進...&34；
    槍聲打斷了他的話。林摯拖著殘腿出現在天台門口，手中左輪槍管冒著青煙。梁國明輪椅側翻，藏在坐墊下的婚柬飄落——丹拓的婚紗照背麵，用血寫著段氏土司的續命咒文。
    段怡安掙脫鋼絲撲向檀木盒，十二支注射器在混戰中碎裂。翡翠液體接觸空氣的瞬間蒸騰起綠霧，李黎的放大鏡映出霧中浮動的金粉——那是碾碎的罌粟花粉，混著放射性塵埃。
    鍾樓突然傾斜。劉廂抓住下墜的梁國明，瞥見他後頸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潰爛的肌肉：&34；野人山最大的秘密不是翡翠礦...&34；垂死者扯出個慘笑，&34；是1947年美軍留下的...&34；
    爆炸氣浪吞沒了後半句話。當特警衝上天台時，隻剩滿地翡翠碎片在月光下閃爍。段怡安跪坐在血泊中，手中攥著半張燒焦的貨運單——1953年4月28日，從野人山發往衝繩的十二箱貨物，簽收人姓李。
    三個月後的曼穀碼頭，劉廂看著貨輪卸下最後一批翡翠原石。海關x光掃描顯示，石料內部全被掏空，填塞著成捆的泛黃文件。當李黎用鑷子夾出張放射性物質檢測報告時，海平線上正駛來艘鏽跡斑斑的軍艦。
    &34；原來野人山是冷戰時期的核廢料場。&34；他對著陽光舉起文件，1953年的美軍印章正在褪色，&34；那些童女的血，是用來中和輻射的...&34；
    鹹澀的海風中，段怡安的銀蛇項鏈突然斷裂。翡翠吊墜墜地碎裂的刹那，露出微型膠卷上最後的信息——梁國明與耶波總統的合影背景裏，野人山懸崖上刻著巨大的cia標誌，正被新生的藤蔓緩緩覆蓋。
    曼穀港的海風裹挾著鹹腥味，劉廂蹲在集裝箱陰影裏，指尖摩挲著剛撿到的翡翠碎片。x光掃描儀在貨輪甲板上來回掃動，綠光掃過集裝箱編號時，他看清了那個熟悉的標記：cia195309。
    &34；海關的輻射檢測儀有問題。&34；李黎壓低棒球帽簷，偽裝成碼頭工人的製服被汗水浸透，&34；所有標號帶9的集裝箱，掃描時間都比其他貨櫃多三秒。&34；
    段怡安的銀蛇項鏈在暗處閃過微光。她偽裝成報關員走近檢測台，胸牌上的照片卻是丹拓·耶波年輕時的模樣。當掃描儀對準第九號貨櫃時，她突然打翻咖啡杯，褐色液體滲進控製台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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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電路板被換了。&34；李黎用袖珍望遠鏡觀察冒煙的操作台，&34；備用係統啟動需要十分鍾，快！&34；
    三人撬開貨櫃鎖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成箱的翡翠原石在防潮布下泛著詭異幽光，劉廂用地質錘敲開表層石料，露出底下鉛灰色的金屬箱——蓋子上印著褪色的放射性標誌，鎖孔形狀與梁國明的翡翠扳指完全吻合。
    &34；這不是翡翠礦。&34；段怡安突然扯開防輻射服領口，露出鎖骨處的蛇形疤痕，&34；六十年前美軍在野人山...&34；
    港口的探照燈突然全部轉向。耶波總統的私人衛隊從吊橋包抄過來，衝鋒槍的保險栓聲響成一片。李黎掀開最近的原石箱，翡翠堆裏赫然埋著台老式蓋革計數器，指針正在輻射超標區瘋狂擺動。
    &34；帶編號的集裝箱都是鉛棺！&34；劉廂踹開金屬箱側板，成捆的檔案袋浸泡在防腐液裏。最上麵那份的封皮印著&34；operation jade serpent 1953&34；，扉頁照片是年輕時的梁國明與美軍軍官握手，背景裏十二個鉛棺正在裝船。
    段怡安突然奪過檔案衝向甲板邊緣。衛隊的子彈在她腳邊炸開火星時，她撕開檔案袋，泛黃的照片雪片般飄落——每張都是不同年代的少女屍體，右肩蛇形胎記下印著放射性編碼。
    &34；她們是活體輻射檢測儀！&34；李黎的吼聲淹沒在貨輪汽笛中。他舉起紫外線燈照射飄落的照片，隱藏的體檢報告顯形：所有女孩都曾被注射同位素製劑，定期抽取的血液樣本標注著輻射值。
    劉廂趁機鑽進起重機駕駛室。當鋼索吊起第九號貨櫃時，他看清集裝箱底部焊接的銘牌——&34；property of us ary, okinaa 1953&34；。貨櫃在半空傾斜的刹那，成箱的鉛罐滾落，罐身編號與野人山萬人坑坐標完全對應。
    耶波總統的防彈轎車疾馳入港。車門打開的瞬間，段怡安突然扯下麵具，露出與丹拓·耶波一模一樣的臉。她舉起從梁國明屍體上找到的翡翠扳指，對著陽光轉動——扳指內圈的密碼，正與鉛罐上的解密鎖吻合。
    &34；總統先生，&34；她的緬語帶著曼德勒貴族腔調，&34；您父親當年簽署的協議，該公之於眾了。&34；翡翠扳指嵌入鉛罐鎖孔的刹那，港區所有電子屏突然播放1953年的黑白影像：美軍用翡翠原石偷運核廢料，野人山的童女被強行注射綠色藥劑。
    衛隊的槍口緩緩垂下。耶波總統整理西裝下擺時，劉廂看見他腕間的蛇形紋身在抽搐——與段怡安胎記的形狀分毫不差。當鉛罐裏的文件在晨光中攤開，最後一份協議簽名欄裏，&34；丹拓·耶波&34；的花體字正在滲出血珠。
    海平線上，聯合國核查組的直升機正在逼近。段怡安退到船舷邊，筒裙下擺被海風吹起，露出大腿內側的放射性編碼——那是梁國明在她嬰兒時期烙下的標記，與鉛罐編號完全一致。
    &34；野人山的翡翠從來不是珠寶。&34；她將翡翠扳指拋向大海，轉身時脖頸的蛇形疤痕裂開，露出底下潰爛的肌肉，&34；是埋葬真相的裹屍布。&34；
    貨輪突然劇烈傾斜。第九號貨櫃的鉛棺在震蕩中開啟，成堆的翡翠原石滾落處，十二具水晶棺在晨光中顯現——每具棺槨裏都躺著個右肩帶蛇形胎記的少女，浸泡在翡翠綠的液體中，如同沉睡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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