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鐵皮屋頂上砸出密集的鼓點，梁以涵蹲在中環碼頭13號倉的卷閘門前，指尖摩挲著鎖眼邊緣的銅綠。海水腐蝕的紋路像蛇蛻般蜿蜒，她掏出執筆令牌抵近觀察，令牌邊緣的雲紋在手機閃光燈下泛著冷光——紋路與鎖芯內的凹槽完美咬合，仿佛這把鏽鎖是專為易世坊打造的。突然發現銅綠縫隙裏嵌著半片青瓷——這是易世坊聯絡人專用的標記瓷。
    &34；劉廂來過了。&34；她撚著瓷片邊緣的朱砂塗層，藍牙耳機裏傳來段怡安的輕笑：&34；那位&39；活魯班&39；總愛在證物上留彩蛋，往你十點鍾方向看。&34；
    梁以涵轉頭，鏽跡斑斑的消防栓側麵嵌著枚青銅齒輪。當她將執筆令牌按上去時，齒輪突然高速旋轉，投影出三維立體的鎖芯結構。每個咬合點都在閃爍坐標數值，正是劉廂最近正潛心研究的機關術。
    &34；密碼是林摯最愛聽的《傀儡謠》波長。&34；劉廂低沉的嗓音突然切入通訊頻道。梁以涵的令牌應聲震動，散熱孔滲出幾縷檀香味的白煙——這是劉廂根據坊內古籍特製的納米級潤滑劑，煙霧在鎖孔中凝結成聲紋鑰匙的形狀。
    &34；吱呀——&34；<服務器外殼爬滿鹽霜，冷凝水順著機箱溝槽滴落，在水泥地上匯成蜿蜒的水痕。梁以涵的帆布鞋踩過水窪，濺起的汙水在防塵布上暈開一朵朵暗色花紋，像極了暗房裏失控的顯影液。
    &34；小心地麵漏電！&34；段怡安的聲音從藍牙耳機傳來，&34；熱成像顯示服務器群溫度異常。&34；
    梁以涵用執筆令牌掃過最近的機箱，令牌突然吸附在散熱口上——鐵皮表麵凝結的鹽霜正泛著詭異的熒光。她摸出紫外線筆照射，鹽粒中夾雜的晶體反射出星點藍光：&34；是蝕刻液的結晶殘留......&34；
    李黎的直播畫麵突然切入。他正用改裝過的自拍杆掃描碼頭得集裝箱，鏡頭掃過某為ogo時畫麵突然定格：&34；老鐵們看這編號！et1998的集裝箱裏竟然有敲擊聲！&34；
    彈幕池瞬間被&34；活體運輸？&34；刷屏。
    一條金色彈幕突然置頂：【用戶易世坊鑒證科：聲紋比對中......】
    梁以涵快步走向主控台，她伸手掀開防塵布時帶起了一片塵埃。dos界麵定格在滿屏的亂碼中，她按下回車鍵的瞬間，顯示器突然跳轉到某綜藝直播畫麵——某頂流明星正接過奶茶杯，杯底特寫鏡頭裏，某為園區排汙許可的電子簽章一閃而過。
    &34；這是林摯的電子簽名！&34；段怡安的聲音陡然提高，&34；他當年竟在服務器裏植入了實時跳轉協議......&34；
    話音未落，老陳突然從陰影中閃出，生鏽的鑰匙串&34；當啷&34；一聲，砸在主控台上：&34；上個月清倉的人落下的，說是要給&39；有緣人&39；。&34；
    鑰匙柄刻著的經緯度坐標泛著冷光，梁以涵的執筆令牌突然被吸附上去。凹槽咬合的刹那，服務器群同時嗡鳴，散熱風扇的噪音頻率與某為的那個代工廠園區排汙泵的聲紋曲線完全重合。
    &34；他們在用服務器散熱來模擬排汙的動靜！&34；李黎的鏡頭推進到集裝箱縫隙，&34；家人們，咱們一起來聽這段音頻……&34；
    直播畫麵裏，他掏出便攜式頻譜儀對準箱體，聲波圖譜在暴雨中劇烈震蕩，與十五年前碼頭暗渠的汙染數據完全一致。
    梁以涵突然扯下服務器的電源線，老舊的crt顯示器卻依然亮著。泛綠的熒光中，dos界麵自動跳轉出加密文檔——需要同時輸入執筆令牌的雲紋坐標和人體生物電信號。她將令牌按在指紋識別區，另一隻手攥緊段怡安遠程傳輸的密鑰u盤。
    &34；權限驗證通過。&34；
    機械女聲響起時，庫房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三台甲骨文服務器從地槽緩緩升起，機箱外殼焊著閩南傀儡戲的銅製麵具，眼眶處嵌著帶紅外感應的攝像頭。
    &34；這是林摯的惡趣味。&34；老陳啐了口唾沫，鏽鑰匙猛地插入傀儡左眼的usb接口，&34；當年他就愛把監控探頭藏在木偶裏。&34；
    麵具突然&34；哢嗒&34；裂開，露出內部帶生物識別的硬盤倉。倉內積灰的3.5英寸軟盤上，貼著&34；98年排汙數據備份&34；的褪色標簽。
    梁以涵將軟盤插入改裝過的讀卡器，手機屏幕立刻彈出警告：【檢測到區塊鏈汙染代碼】。數據洪流中，某代工廠園區近五年的排汙記錄正在被篡改，每條非法記錄都附著林摯的加密簽名。
    &34；家人們見證奇跡！&34；李黎突然將直播鏡頭懟向服務器背麵。成捆的光纖電纜在這裏匯聚成北鬥七星狀，每顆&34；星位&34；都接著台帶散熱符咒的華為5g基站——符紙上的朱砂紋路實則是散熱片的納米塗層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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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怡安突然切斷通訊：&34；小心電磁脈衝！&34；
    所有顯示屏同時爆出雪花噪點，傀儡麵具的銅製獠牙突然彈出刀片。梁以涵抓起防塵布纏住手腕格擋，金屬碰撞的火星點燃了布匹浸染的蝕刻液殘留。
    &34；滅火器！&34；老陳踹翻冒煙的服務器，拎起牆角的二氧化碳罐猛噴。白霧彌漫中，李黎的直播杆突然捅破頂棚通風口，暴雨裹著海風灌入，將煙霧衝散成扭曲的漩渦。
    梁以涵趁機拔出傀儡右眼的sd卡槽，插入執筆令牌的瞬間，全庫房的服務器同時黑屏。一道青光從令牌雲紋間迸射，在空中投影出完整的排汙數據鏈——從1998年的碼頭暗渠到如今的某為園區，每條汙染記錄都附著被質押的&34；職業嗅覺&34；數據。
    &34；證據鏈閉環了。&34；段怡安的聲音重新接入，&34；環保局的無人機已鎖定排汙口坐標。&34；
    庫房外突然響起潮水般的腳步聲，探照燈光刺破雨幕。梁以涵將執筆令牌按在最後那台服務器上，青光照出機箱底部的暗格——裏麵靜靜躺著林摯的絕筆信，信紙邊緣的茶漬暈染著某為高層的指紋。
    當警用手電的光束掃入庫房時，李黎的直播鏡頭正對排汙數據投影。千萬觀眾目睹青色光流中浮起血色彈幕：【易世坊第七十四條：非法具象化者，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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