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在雨幕裏暈成血色光斑，劉廂的川崎摩托碾過九龍倉集裝箱堆場的水窪。後視鏡裏的貔貅吊墜突然逆時針倒轉，不鏽鋼鏈子在他喉結處勒出一道紅痕。
    "集裝箱溫度在52c穩定了。"梁以涵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從藍牙耳機傳來，"海關記錄顯示這是上周抵港的泰國山竹貨櫃。"
    李黎的改裝無人機從集裝箱縫隙掠過，螺旋槳掀開冷凝水霧。直播鏡頭掃過貨櫃側麵的泰文標識時，彈幕突然刷過幾條越南語評論。段怡安的白玉簪在平板電腦上劃出殘影，海關申報單的電子簽名經圖像增強處理，顯出林摯二十年前特有的連筆勾。
    "是林總執筆人的換形術。"劉廂的甩棍擦過滾燙的集裝箱鐵皮，"他當年能用不同筆跡簽七份報關單。"
    貨櫃門栓突然崩裂，腐熟果香混著樟腦味撲麵而來。成箱山竹在高溫下爆開紫紅果肉，粘稠汁液正順著箱體裂縫滲入排水溝。段怡安的高定皮鞋踩到團膠狀物，戰術手電照出半融化的犀角印章——與劉廂那枚形製相同，隻是表麵布滿牙印。
    "諾諾的乳牙痕跡。"梁以涵將掃描圖同步到痕檢科，"林摯把密鑰分刻在五枚印章上，這是第三枚。"
    李黎的無人機突然撞上隱形屏障，夜視鏡頭裏浮現出朱砂畫的符咒輪廓。劉廂扯下皮夾克內襯，露出用金線繡的《魯班經》避煞咒。貨櫃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生鏽的吊扇葉片開始加速旋轉，掀起的風裏帶著大嶼山潮音寺的香灰味。
    "是易世坊的困龍局！"段怡安的白大褂被氣流卷起，"當年林叔用這個困住過澳門賭場的千門八將。"
    梁以涵的登山靴猛地蹬住貨櫃角鐵，戰術手套抓住吊扇鐵鏈。當她在半空蕩秋千時，諾諾的哭聲突然從兒童手表傳來。護理站監控畫麵顯示女孩正在夢遊，手指蘸著生理鹽水在病房牆壁描摹九宮八卦圖。
    "諾諾在複刻活體密碼盤！"段怡安的白玉簪發出蜂鳴，"快讓她接觸金屬物品阻斷磁場共鳴！"
    劉廂甩出的登山扣擦著集裝箱鐵皮劃過，火花引燃了滲漏的果漿。濃煙騰起時，李黎的直播鏡頭突然對準貨櫃頂部某塊鏽斑——經圖像識別竟是縮小版的深水布街市平麵圖。
    "真正的母版在果欄地下冷庫。"陳督察的吼聲混著犬吠響起，"二十年前那裏是易世坊的臨時分舵！"
    梁以涵割開最後一層泡沫箱，冷凍的泰國山竹裏竟嵌著玻璃藥瓶。段怡安用簪尖挑破蠟封，濃烈酒香中浮著半片犀角薄片。當劉廂將薄片按在自己那枚印章的缺口時，青灰色包漿突然剝落，露出底下鎏金的"慈愛"二字。
    諾諾的尖叫聲刺破藍牙耳機。護理站傳來金屬床架倒塌聲，監控畫麵裏女孩正用輸液管纏成八卦鎖。劉廂的甩棍狠狠砸向集裝箱，鏽屑紛飛中露出用魚線吊著的拍立得照片——畫麵裏是六歲的林摯站在慈愛孤兒院門口，背後牌匾的"愛"字少了中間一橫。
    "孤兒院火災不是意外。"李黎突然關掉直播，"當年我在後廚偷吃過祭灶糖瓜，糖稀裏摻了鬆香和磷粉。"
    段怡安的白玉簪在集裝箱鐵皮劃出火星，經光譜分析檢出九十年代常見的助燃劑成分。當梁以涵掀開某箱山竹的墊紙時，黴變的《執筆人手冊》正壓在箱底，空白頁顯出血漬繪成的風水局。
    "諾諾的掌紋是鑰匙孔。"劉廂用戰術匕首挑開手冊封膠，"林摯把母版拆成五份，需要五任執筆人的體征共鳴。"
    貨櫃深處傳來重物墜地聲。陳督察的警犬突然衝著冷藏車狂吠，李黎的無人機鏡頭裏，車頂正在滲出猩紅液體。當劉廂割開車門密封條時，二十具掛霜的羅非魚轟然滑落——魚鰓裏塞著泛黃的當票存根，印著"易世坊"的火漆章。
    "是當年孤兒院孩子的賣身契。"段怡安的白大褂沾上魚鱗，"他們用陽壽換了三日飽飯。"
    梁以涵的平板突然黑屏，兒童手表傳來諾諾的囈語："爸爸藏在換氣扇裏..."護理站監控畫麵切換成雪花紋，某條陰影正順著通風管道爬行。當值班護士掀開天花板檢修口時，夜視鏡頭捕捉到半枚帶血掌印——尺寸與諾諾完全吻合。
    "有人在遠程操控諾諾的潛意識！"段怡安摔了試劑瓶，"冬眠劑讓她的生物磁場變成接收器。"
    李黎的炒鍋突然在直播畫麵裏迸出火星。他掄起鐵勺砸開油煙機外殼，積滿油垢的濾網背麵黏著微型信號發射器。當劉廂的甩棍碾碎電路板時，九龍倉貨櫃的溫度驟然降至零下。
    "冷庫密碼是諾諾的出生時辰。"梁以涵的睫毛結滿白霜，"林摯把母版凍在液氮管裏，需要活體指紋解凍。"
    段怡安的白玉簪在冰麵刻出卦象，紫外線燈下顯出林摯的手寫批注："執筆人的債，當由血脈償。"劉廂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林摯將哭鬧的諾諾塞進他懷裏時，女嬰掌心浮現過同樣的熒光紋路。
    貨櫃頂棚突然塌陷，陳督察的警犬叼著半截道袍竄出來。當劉廂掀開道袍內襯，褪色的八卦紋裏縫著張學生證——照片上的少年與灰夾克男人有七分相似，校徽正是慈愛孤兒院附屬中學。
    "是當年火災幸存者！"李黎的炒勺哐當落地，"他在孤兒院廚房幫過工，偷學了易世坊的燃香術。"
    梁以涵的登山繩纏住通風管道，夜視鏡裏閃過青煙凝聚的人形。當她的戰術筆刺穿煙霧時，藍牙耳機裏傳來諾諾的啜泣："爸爸說冷血動物才不會疼..."
    冷藏車突然自動點火，gps導航鎖定大埔墟的方向。段怡安的白玉簪在擋風玻璃劃出刻痕，經紋路比對竟是港鐵東鐵線的軌道圖。當劉廂撕開駕駛座皮套時，海綿裏嵌著塊褪色的站名牌——正是九七年失蹤的油麻地站d出口標識。
    "凶手在用諾諾的體溫當密碼。"段怡安的試劑滴在站名牌上顯出血字，"每0.1度偏差對應不同的地鐵線路。"
    諾諾的哭聲突然轉為笑聲，兒童手表自動播放《鵝媽媽童謠》。梁以涵的戰術匕首猛地紮進冷藏車儀表盤，碎裂的液晶屏裏浮出張泛黃照片——林摯抱著嬰兒諾諾站在慈愛孤兒院廢墟前，背後焦黑的牌匾上，"愛"字那一橫正插在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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