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庫裏血色蒸汽嘶鳴著翻湧，牟勇的軍靴碾碎了周間諜脖頸處的真空管接口。
    金屬碎片紮進菌毯的瞬間，三十七根銀線突然繃直，將那些寫著昭和年號的微型容器拽回通風管道。
    "孫戰士的體溫在零下十度。"蕭雲突然按住耳後跳動的神經，視網膜上浮起係統掃描的網格，"三點鍾方向，屍堆第三層。"
    牟勇的鎖鏈應聲甩出，卻在即將掀開腐肉的刹那驟然轉向。
    醫護箱砸在鐵鏈上的悶響裏，半截刻著∞符號的玻璃注射器滾到蕭雲腳邊。
    周間諜被掐著脖子按進菌絲殘骸，喉嚨裏擠出齒輪卡殼般的怪笑："他可是自願當疫苗試驗品......"
    暗處傳來布料撕裂聲。
    孫戰士跌跌撞撞撲到蕭雲跟前，左胸口的繃帶正滲出藍紫色液體。
    這個曾因撿到半塊紅薯就臉紅的新兵，此刻用染血的紗布一圈圈纏住蕭雲手腕："周醫生說...您需要血清......"指尖劃過掌心的觸感黏膩得不正常，藏匿在紗布夾層裏的微型炸彈正在讀取脈搏頻率。
    牟勇的鎖鏈破空而至，卻在絞住孫戰士脖頸時迸出電火花。"時空藥物的代謝周期是二十三分鍾！"蕭雲突然反手扣住對方手腕，軍用匕首挑開紗布的刹那，皮下植入的金屬紋路正形成富士山輪廓，"他現在聽的是1948年的心跳頻率！"
    孫戰士的瞳孔驟然泛起冰藍，被鎖鏈勒住的喉管發出機械運轉聲。
    當他的指甲暴漲成合金利刃刺向蕭雲太陽穴時，牟勇的鎖鏈縫隙突然彈出八枚刀片——正是之前絞殺周間諜時暗中儲備的——精準切斷了連接心髒與右臂的仿生神經。
    "他胸腔裏裝著雙頻炸彈！"蕭雲拽著牟勇急速後撤，係統光幕在菌毯上投射出紅色禁區，"左心室是生物電流，右心室......"
    爆炸的轟鳴被菌絲牆吸收成詭異的寂靜。
    孫戰士撕開的胸腔裏，藍瑩瑩的電路板纏繞著仍在跳動的心髒，而本該裝載炸藥的位置，一枚刻著"神風1948"的齒輪正在咬合時空坐標。
    "高橋大佐的懷表！"王通訊員突然指著齒輪內側的櫻花刻痕尖叫。
    他上個月剛在電訊室見過同樣紋路的監聽裝置——當時那台機器從1941年的電報裏截獲了1945年的密電碼。
    蕭雲的瞳孔微微收縮。
    當係統開始解析齒輪的量子糾纏態時，冷藏庫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某種超越當前時空的震顫讓所有銀線突然懸浮靜止。
    血霧在通風口匯聚成漩渦狀，而孫戰士殘軀上的電路板，正將滿地菌絲孢子改寫成片假名組成的倒計時。
    牟勇甩出鎖鏈釘住正在量子化的周間諜，鐵環與機械骨骼摩擦出橙紅火星："這王八蛋要數據化逃逸！"
    "不，"蕭雲突然將注射器紮進滿地菌絲，"他在給時空信標充能。"玻璃管裏1948年的病毒樣本與昭和二十三年的機械孢子碰撞的刹那，所有懸浮的銀線突然開始編織某種立體拓撲結構——就像有人用琴弦在空氣中織網。
    當第七根銀線穿過孫戰士殘存的心髒時，冷藏庫頂棚的冰霜開始逆著重力向上生長。
    蕭雲的係統發出尖銳警報，光幕上1948年的時間戳正在吞噬當前時空的錨點。
    牟勇甩出的燃燒瓶在冰棱之間折射出多重幻影，火光裏晃動的陰影竟隱約呈現現代都市的輪廓。
    "抓住周間諜的機械脊椎！"蕭雲突然將匕首擲向正在數據化的敵人，"那是維持時空穩定的......"
    鎖鏈絞碎金屬脊柱的爆響中，冷藏庫突然陷入絕對黑暗。
    當應急燈重新亮起時，所有銀線都已消失，隻剩滿地冰晶折射著幽藍光芒。
    王通訊員顫抖著舉起半融化的齒輪，那上麵的"神風1948"字樣正滲出血珠，在冰麵勾勒出富士山與長江交匯的詭異圖騰。
    蕭雲蹲下身觸碰圖騰邊緣，係統光幕突然加載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衛星地圖。
    當牟勇的鎖鏈再次發出預警的嗡鳴時，他們身後的菌絲牆深處，某種比黑暗更濃鬱的陰影正在凝聚成武士刀的形態。
    高特務從冰棱裂隙裏探出的軍靴突然停住了，覆蓋著1945年霜花的旗杆在牟勇的鎖鏈下碎成了粉末。
    金屬碎屑簌簌落下的時候，蕭雲看清了對方腰間暗青色的刺青——和周間諜鎖骨下方那枚櫻花齒輪紋樣一模一樣。
    “操盤手總是在後半夜出現。”牟勇甩動鎖鏈把對方釘在了菌絲牆上，鐵環和冰層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
    他用靴底碾著高特務的機械腕表，表盤裏1948年的時針正逆向切割著冰麵，“你們連刺青模具都懶得換？”
    蕭雲的係統光幕突然在冰牆上投射出血色波紋。
    孫戰士的殘軀正在數據化消融，染血的牙齒突然咬破舌尖，噴出的血珠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氣中凝成了冰錐。
    當第七枚冰錐刺入菌毯時，暗紅色霧靄竟在空中拚湊出“法租界霞飛路”的片假名暗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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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狗崽子留了後手！”牟勇的鎖鏈絞住即將消散的孫戰士的脖頸，卻隻扯下半截機械喉管。
    那些冰錐突然開始高頻震顫，把血霧文字震碎成了量子塵埃。
    冷藏庫頂棚垂落的冰棱同時炸裂，裹挾著1948年報廢的無線電零件傾瀉而下。
    蕭雲拽著王通訊員翻滾到菌絲牆後麵，用軍用匕首劃開正在量子化的冰麵。
    當刀刃觸及孫戰士殘留的右眼時，瞳孔裏凝固的冰藍色突然融化成液體，順著匕首血槽流進了係統接口。
    光幕瞬間加載出黃浦江三維地圖，某個閃爍的紅點正與江底淤泥中的金屬物產生共振。
    “別碰那些冰渣！”牟勇甩出燃燒瓶點燃正在數據化的菌毯，火光裏高特務的刺青突然滲出熒光。
    被鎖鏈洞穿的機械脊椎突然彈出三枚齒輪，在空中拚湊出微型富士山的輪廓。
    當山體陰影籠罩蕭雲的瞬間，係統警報聲陡然提高了八度。
    王通訊員突然舉起被凍僵的右手：“蕭隊！孫戰士的血在冰麵……”他的話音卡在了喉頭——那些本該凝結的血珠正逆著重力向上滾動，在菌絲牆表麵勾勒出十六道環形波紋。
    最外層的波紋突然收縮成針尖，把冷藏庫頂棚殘留的時空坐標盡數吸入。
    牟勇的鎖鏈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鐵環縫隙迸出的火星點燃了空氣中的量子塵埃。
    當燃燒的塵埃落回冰麵時，蕭雲的係統光幕上，黃浦江三維地圖突然加載出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租界區俯視圖。
    某個標注著“大日本油脂株式會社”的倉庫坐標，正與孫戰士血跡繪製的波紋完美重合。
    “要變天了。”蕭雲抹去匕首上的冰晶，看著菌絲牆深處逐漸消散的武士刀陰影。
    當牟勇扯下高特務的機械臂丟進燃燒的菌毯時，冷藏庫裏所有時空裝置殘骸同時發出哀鳴，1948年的金屬零件在火焰中熔化成了1948年昭和二十三年）的鐵水。
    王通訊員突然指著正在汽化的冰牆驚叫：“那些血珠……在重組！”孫戰士殘留的dna序列正借助燃燒的熱浪重新排列，在冰麵凝結成微縮版的長江入海口沙盤。
    當第七滴血珠滾入吳淞口位置時，沙盤突然迸發藍光，把三人作戰服上的彈孔痕跡改寫成了摩爾斯電碼。
    蕭雲的係統接口突然發燙，視網膜上跳動的不是文字，而是1948年某艘沉船的黑白照片。
    當牟勇的鎖鏈絞碎最後一塊時空裝置殘骸時，冷藏庫深處傳來遠洋貨輪的汽笛聲——那聲音來自四十年後的黃浦江，卻裹挾著1948年昭和二十三年）的海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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