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底暗流裹著鐵鏽味衝進鼻腔，蕭雲視網膜上的血色蛛網又裂開幾道。
    他反手將匕首釘進艙壁裂縫，刀身震顫發出的蜂鳴聲竟與懷表齒輪空轉頻率完全同步。
    "這是韓立三年前犧牲前調校的坐標頻率！"牟勇的機械臂突然噴射出液態氮，將即將擴散的血霧凍成冰晶。
    那些懸浮的紅色顆粒在探照燈下折射出詭異的二維碼光澤。
    蕭雲用軍靴碾碎冰晶的刹那，左耳後方植入的神經芯片突然過載。
    他踉蹌著扶住滲水的管道，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在半空凝結成日文假名——和青磚上燒灼的印記一模一樣。
    全息地圖在頭頂炸開，1948年款的伊402潛艇輪廓正與韓立懷表的銅製齒輪投影完美重疊。
    "三道偽裝門！"牟勇的量子鎖鏈已經穿透艙壁，暗紅色能量束在接觸到第三道氣密門的瞬間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姓高的在啟動......"
    整片空間突然泛起水銀般的質感。
    蕭雲看到牟勇張開的嘴定格在"啟"字口型，飛濺的冷凝液懸停在半空如同水晶吊墜。
    唯有李隊長的刺刀尖還在顫動，刀身映出高特務那張戴著防毒麵具的臉正從時空褶皺裏緩緩浮現。
    "核心裝置在......"李隊長突然掙脫時間禁錮，布滿彈孔的身體爆發出不可思議的敏捷。
    他撞開蕭雲的瞬間，胸口被電磁炮洞穿的創口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閃著藍光的量子塵埃。
    蕭雲接住李隊長墜落的懷表，金屬外殼殘留的體溫讓他瞳孔驟縮——表蓋內側的磨損痕跡與自己那塊完全吻合。
    當兩塊懷表的齒輪同時卡進第37齒凹槽，凍結的時空亂流突然開始逆向旋轉。
    "要變天了。"李隊長彌留之際突然露出蕭雲熟悉的痞笑，這分明是三個月前犧牲的炊事班老趙的習慣性表情。
    他破碎的軍裝口袋裏滑落半盒哈德門香煙，煙盒上的生產日期赫然是2023年。
    潛艇艙壁突然傳來鯨鳴般的金屬哀嚎，1943年的鏽蝕管道與1948年的合金裝甲正在量子層麵互相吞噬。
    蕭雲扯開領口，將兩塊懷表按進胸前的電磁灼傷疤痕。
    當表盤上的羅馬數字與傷疤裏的納米芯片產生共振時，他嚐到了比血霧更苦澀的真相——這些跨越時空的戰友，或許都是係統在不同時間線的投影。
    "該清賬了。"蕭雲染血的手指插進潛艇控製台，神經芯片釋放的脈衝波順著1948年款雷達線路逆流而上。
    在係統修複進度歸零的瞬間，他視網膜上突然浮現出母親穿越前給他整理行軍包的畫麵，那張本該燒毀在淞滬會戰中的全家福背麵，隱約露出半枚帶電子紋路的懷表齒輪。
    江水突然沸騰如熔銀，雙重時空的潛水艇在量子糾纏中互相湮滅。
    當蕭雲從爆炸的強光中抓起那盒2023年的香煙時，煙絲燃燒的軌跡正在空中勾勒出無人機群的航路圖。
    蕭雲耳膜被爆炸聲浪擠壓得近乎破裂，指尖嵌入控製台的瞬間，神經芯片爆發的藍光沿著鏽蝕的管道極速蔓延。
    他後槽牙咬碎了半片抗生素藥片，鹹腥味混著機械潤滑油的鐵鏽味在舌尖炸開："係統，啟動時間凍結！"
    江水驟然停滯成膠狀物質，日軍掃射的子彈群凝固成無數冰晶棱柱。
    牟勇的量子鎖鏈穿透三個時空夾層，暗紅能量束絞住高特務脖頸時迸出金屬刮擦的刺響："密碼輪第三環左轉17度！"
    "你們根本不懂時空錨點的價值！"高特務防毒麵具下的聲帶發出電子合成音，機械手指卻不受控地擰動自毀旋鈕。
    潛艇龍骨發出瀕死巨獸般的悲鳴，1943年的鉚釘與2023年的納米塗層在湮滅反應中迸出紫色電弧。
    蕭雲踹開變形的艙門，無人機群正從沸騰的江麵俯衝而下。
    他扯開疫苗冷藏箱的鉛封，七支玻璃管在硝煙中折射出彩虹光暈——這是他穿越前藏在係統空間裏的天花病毒抗體。
    "彈道修正37.5度！"牟勇的機械臂突然彈出六棱形接口，與墜落的懷表齒輪嚴絲合縫咬合。
    當第一支疫苗試管嵌入無人機投彈艙，凍結的時空裏突然漾開金色漣漪，每一顆懸浮冰晶都映出不同年份的戰爭畫麵。
    高特務脖頸鎖鏈驟然收緊，電子眼閃爍的頻率與自毀倒計時同步："你們製造的悖論足夠撕裂三個平行......"話音未落，潛艇指揮塔突然坍縮成黑洞視界，1948年的航海日誌殘頁如刀片席卷而來。
    蕭雲側臉被紙頁割出血線，卻在紛飛的紙屑中瞥見自己戴著將星肩章的身影——那是泛黃照片裏1948年的蕭雲正舉起望遠鏡。
    兩個時空的目光在量子泡沫中相撞的刹那，他懷裏兩塊懷表突然迸發出伽馬射線暴。
    "老李的電磁屏障還剩三秒！"牟勇嘶吼著扯斷半截機械臂捅進反應堆，飛濺的液態金屬在空中凝結成鍾表齒輪的形狀。
    當第七支疫苗精準落入時空褶皺，所有冰晶子彈突然調轉彈道，將高特務的機械義體釘成閃爍著摩爾斯電碼的十字架。
    潛艇在維度坍塌的轟鳴中化作光粒，蕭雲抓著半融化的懷表墜入江心。
    濁流裹著1948年的柴油味與2023年的半導體灼燒味灌進鼻腔，表蓋上那道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傷疤正在滲出血珠。
    江水深處傳來炊事班鐵鍋墜地的脆響，混著老趙哼唱的沂蒙小調，在量子糾纏的波紋裏忽遠忽近。
    "蕭隊！
    東南象限出現時空諧振！"牟勇的喊聲讓江麵浮起環狀波紋。
    蕭雲抹去表鏡上的血汙，瞳孔裏倒映著無數個自己——舉著軍刺的、操作無人機的、在戰壕裏寫日記的——所有鏡像都在表盤羅馬數字轉動時抬手敬禮。
    爆炸的餘波仍在啃噬著江岸礁石，2023年的煙盒在蕭雲掌心滲出細密水珠。
    當煙絲燃燒的航路圖與懷表齒輪投影重疊時，他突然讀懂母親穿越前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整理行軍包時顫抖的指尖，原來是在觸摸這個跨越八十年的莫比烏斯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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