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線電中斷的瞬間，指揮車內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設備冷卻風扇的低沉嗡鳴，仿佛在嘲笑著剛剛那場短暫的交鋒。
    那道冰冷而熟悉的聲音，如同陰魂不散的夢魘，在蕭雲和牟勇的腦海中盤旋。
    “反客為主……”牟勇牙關緊咬，拳頭捏得骨節發白，“這家夥到底是誰？他好像對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蕭雲的臉色比窗外的夜色還要凝重。
    他沒有回答，銳利的目光飛速掃過車內所有的通訊設備。
    他猛地伸手，動作幹淨利落，直接將主通訊器的電源線拔掉，隨後又關閉了備用頻道。
    他不能再給對方任何竊聽的機會。
    “切斷一切對外聯絡，啟用‘螢火’方案。”蕭雲的聲音低沉而果決，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螢火”是他們預設的最高等級緊急通訊協議，使用一種幾乎無法被常規手段截獲的短波脈衝信號，隻能進行最簡單的指令傳遞。
    牟勇立刻領命，在一個不起眼的盒子裏取出一部老式手搖發報機，開始以特定的節奏發送加密電碼。
    幾分鍾後，斷斷續續的回應傳來。
    潛伏在總部外圍的情報員傳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戰區總部依舊混亂，那個冒牌司令還在以總指揮的名義胡亂調兵遣將，製造恐慌。
    而真正的司令部高層，包括幾位核心參謀，仿佛人間蒸發，蹤跡全無。
    “總部已經成了個空殼子，或者說，一個巨大的陷阱。”蕭雲分析道，“對方費盡心機不是為了占領總部，而是為了困住我們，讓我們在錯誤的信息裏打轉。”
    牟勇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血絲“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敵暗我明，太被動了。”
    蕭雲的視線投向地圖上一個被紅色圓圈標記出的區域——北嶺。
    那是戰區最偏僻、地形最複雜的一片山區，也是戰前修建的數個秘密備用指揮所之一。
    “北嶺。”蕭雲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如果司令還活著，那裏是他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如果這是個陷阱，那也是我們唯一能找到線索的地方。我們必須去。”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對方想讓我們看清棋局，那我們就跳出棋盤，去看看那個下棋的人到底是誰！”
    沒有片刻耽擱，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一支由蕭雲和牟勇親自帶領的精銳小隊，趁著最深沉的夜色，如同一群無聲的幽靈，悄然脫離大部隊，向北嶺山區疾馳而去。
    北嶺山區，怪石嶙峋，林木蔽日。
    即使是白天，這裏也罕有人跡。
    夜幕之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風聲在山穀間呼嘯，如同鬼哭狼嚎。
    但對於蕭雲的小隊而言，黑暗並非障礙。
    蕭雲心念一動，簽到空間中儲存的單兵裝備立刻派上了用場。
    最新式的熱成像儀和微光夜視儀，讓隊員們在黑暗中擁有了鷹隼般的視野。
    “前方兩點鍾方向，山坳後有熱源信號，兩個，固定哨。”蕭雲通過骨傳導耳機，向隊員們下達指令。
    小隊立刻如水銀瀉地般散開，從兩側悄無聲息地包抄過去。
    幾秒鍾後，耳機裏傳來兩聲極輕微的悶哼，危機解除。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
    憑借著遠超這個時代的偵察技術，他們有驚無險地繞過了一道又一道暗哨，最終抵達了情報中那個偽裝成廢棄礦場的地下基地入口。
    入口極為隱蔽，藏在一個天然的山洞深處，若非有精確坐標，根本無從發現。
    “看來這裏就是老巢了。”牟勇壓低聲音，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厲。
    蕭雲沒有急於行動，而是通過熱成像儀仔細觀察著入口處的防禦部署。
    他發現這裏的守衛遠比外圍的巡邏隊要精銳得多，裝備也更加精良。
    “強攻損失太大。”蕭雲做出判斷，“抓個舌頭問問情況。”
    計劃很快製定完畢。
    他們利用一塊巨石作為掩護，等待著換崗的時機。
    當一名落單的守衛打著哈欠走過時，幾道黑影如同獵豹般撲出，瞬間將其製服，拖入了黑暗之中。
    審訊的過程很短暫。
    在特種合金匕首的冰冷鋒芒和死亡的威脅下，那名守衛的心理防線迅速崩潰。
    他顫抖著說出，基地核心區域確實關押著一位“重要人物”，據說是前幾天從總部“請”來的。
    但此人的具體身份，隻有基地的最高長官才知道，他們這些底層守衛隻負責執行命令，嚴禁靠近核心區。
    “很可能是司令。”牟勇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但也有可能是對方故意放出的誘餌，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不管是什麽，我們都得進去看看。”蕭雲的眼神堅定如鐵。
    他從這名守衛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了一個更讓他心驚的細節——這個基地的指揮係統，是“上麵”直接下發的，擁有獨立的運作邏輯。
    帶著這份疑慮，小隊開始向基地內部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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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裏走，蕭雲心中的不安就越發強烈。
    基地的內部結構精密得令人咋舌，牆壁由特殊的複合材料構成，能夠屏蔽大部分探測信號。
    而他沿途看到的監控係統，其複雜程度和技術水平，遠遠超出了當前戰區，甚至是他所知的任何一個國家的科技水平。
    那些攝像頭的設計、數據傳輸的加密方式，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未來科技感。
    當他們來到一道厚重的合金大門前時，蕭雲徹底愣住了。
    門邊的密碼驗證麵板上，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其上流動的加密算法結構，他無比熟悉——竟然和自己腦海中那個“簽到空間係統”的底層加密邏輯，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一個荒謬而恐怖的念頭，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他腦中的迷霧。
    這不是敵人的技術……
    這是“係統”的一部分！
    牟勇察覺到了蕭雲的異樣“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蕭雲沒有回答，他死死地盯著那塊麵板，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是帶著金手指穿越的幸運兒。
    可現在看來，他或許從一開始，就身處在一個巨大而無形的牢籠之中。
    他的“金手指”，很可能就是牢籠的鑰匙，或者……是更高級的枷鎖。
    就在他心神劇震，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前進時，一道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提示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身份id蕭雲，權限驗證中……”
    “……驗證通過。”
    “歡迎回來，最高指揮官。”
    這聲音仿佛來自九天之外，又像是源於靈魂深處，讓蕭雲渾身一僵，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
    他猛地抬頭，環顧四周，但隊員們毫無反應，顯然隻有他一個人聽到了這個聲音。
    最高指揮官？
    回來？
    這兩個詞，像兩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一瞬間，所有的謎團都有了答案。
    什麽亮劍世界，什麽抗戰時代，全都是假的！
    這裏根本不是他認知中的曆史，而是一個被精心設計出來的模擬戰場！
    一個由某個無法想象的高等文明所創造的巨大“實驗室”，用來測試人類在信仰、背叛、戰爭和生存的極端壓力下，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那個神秘的電台聲音、神出鬼沒的“黑眼”組織、被輕易操控的假司令、所謂的“天網計劃”……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場宏大測試中的一道道考題。
    它們的目的，就是為了篩選、引導，甚至是逼迫他這樣的“測試者”，在信息完全不對等、信任徹底崩塌的環境下，做出最接近“最優解”的判斷。
    而那位失蹤的“戰區司令”，根本沒有遇害，也並非被囚禁。
    他，或者說“它”，就是這場實驗的最高管理員，是唯一的“g”，是唯一洞悉所有規則的存在。
    他故意製造混亂，引導自己一步步走到這裏，就是為了揭開最後的真相。
    “轟——”
    前方的合金大門在一陣低沉的機械聲中，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門後並非想象中的牢房，而是一個充滿了未來感的純白色房間，更像是一個龐大的中央控製室。
    房間中央，一個身影背對著他們，正靜靜地注視著一麵巨大的全息屏幕，屏幕上顯示的，正是戰區各處燃起的熊熊戰火。
    蕭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邁步走了進去。
    牟勇等人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門外，臉上寫滿了驚愕和不解。
    那個身影緩緩轉過身，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但臉上卻戴著一張光滑的白色麵具，看不清容貌。
    “你比我預想中……更快地理解了這一切。”麵具下的聲音，正是之前在無線電中響起的那道聲音，但此刻卻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讚許？
    他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一張無比陌生，卻又異常冷靜的臉。
    那雙眼睛深邃如宇宙，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完成了所有的前置測試，蕭雲。”他平靜地說道，“現在，選擇權交給你。”
    他輕輕一揮手，周圍的場景瞬間變幻。
    戰火硝煙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扇散發著不同光芒的門。
    “第一扇門，你可以重啟整個戰場程序，抹去這段記憶，帶著你的‘係統’回到你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一切重新開始，你可以憑借先知先覺，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王。”
    “第二扇門，你可以保留所有的經曆和記憶，離開這個被稱作‘世界α7’的測試場，回到你原來的地方。”
    門外的牟勇已經徹底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這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震驚地看向蕭雲，聲音因為難以置信而變得有些沙啞“蕭雲……你……你早就知道這一切？”
    蕭雲沉默了良久，他沒有去看那兩扇門，也沒有回答牟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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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穿透了這片虛無的空間，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戰士，看到了那些在戰火中逝去的鮮活生命，看到了獨立團的番號，看到了李雲龍的笑罵，看到了趙剛的理想……
    那些情感，那些犧牲，那些熱血，難道也都是一串冰冷的數據嗎？
    對他而言，不是。
    “我不知道。”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但現在，我知道了。”
    他轉過身，平靜地注視著那位“管理員”，眼神中沒有迷茫，隻有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選第三個。”
    管理員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這裏沒有第三個選項。”
    “現在有了。”蕭雲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一種洞悉規則後，決定要打破規則的自信，“我不重啟，也不離開。”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片曾經模擬出戰火硝煙的虛空，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留下，改變這個該死的係統。”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純白色的空間開始劇烈地震動，無數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從天而降，環繞在蕭雲周圍。
    管理員臉上的平靜終於被一絲驚訝所取代，他看著蕭雲，仿佛在看一個前所未見的變量。
    良久，一道毫無感情的係統提示音，響徹了整個即將崩解的空間。
    “檢測到最高指揮官權限指令……”
    “指令內容重構世界規則。”
    “新指令已錄入……係統重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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