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安方麵，董卓依舊對這支奇兵的存在一無所知。
    他還在為羌地的“內亂”而沾沾自喜，還在享受著相國府的歌舞升平，還在做著他權傾朝野的美夢。
    他根本無法想象，一支數千人的精銳部隊，能夠穿越如此險惡的崇山峻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臥榻之側。
    沔陽深山，晨霧如紗。
    三千精騎如幽靈般隱匿在密林深處，營帳搭得極有章法，依山就勢，與周遭林木渾然一體。
    顧衍立在一處高地上，眺望遠山如黛，心中盤算著這場豪賭的每一個細節。
    “主公，各營皆已安排妥當。”呂布策馬而來，聲音壓得極低。
    這位昔日的飛將軍，如今收斂了往日的張揚，多了幾分沉穩老練。
    顧衍點頭，目光掃過營中將士。
    張飛雖粗獷，但此刻也收起了平日的大嗓門。
    徐榮默默整理著地圖，神情專注。
    麹義則在調教著弓弩手，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都是好樣的。”顧衍心中暗道，隨即轉身走向中軍大帳。
    帳內燈火昏黃，一張簡陋的木桌上攤著幾幅地圖，紙張泛黃，線條粗糙。
    顧衍在等待張遼和馬超帶回來附近最新的地圖和消息。
    第三天傍晚，張遼率先回營，臉色有些凝重。
    “主公，情況不太樂觀。”他在顧衍麵前拱手行禮：“我們探查了幾條主要的山道，官道和穀道都有漢中張魯軍的斥候和關卡，看來漢中太守張魯對境內的陌生武裝力量也很警惕，我們的人差點被發現。”
    顧衍沉默了一會兒，這個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但聽到確切消息時，心中還是湧起一陣失望。
    正在這時，馬超風塵仆仆地闖進帳來，身後跟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主公，您看我帶誰來了！”馬超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老者看起來六十多歲年紀，皮膚黝黑，身形精瘦，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帳中眾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顧衍身上。
    “這位老人家是？”顧衍溫和地問道。
    “小老兒姓李，在這山中打獵四十多年了。”老獵戶說話時有些緊張：“聽這位軍爺說，你們要找路過山，小老兒倒是知道一條道。”
    眾人精神一振。
    老李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獸皮，攤開在桌上：“這是我亡父留下的，上麵畫的是一條古道，聽說是先秦時候開鑿的，後來廢棄了。”
    顧衍仔細端詳著獸皮上的路線圖，這條古道蜿蜒曲折，但確實能夠通往關中地區。
    “老人家，這條路現在還能走嗎？”
    老李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能是能走，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那條道上有精怪出沒，這些年來，但凡走那條路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回不來。”老李的聲音壓得很低。
    “所以這些年，再沒人敢走那條道了。”
    帳中頓時安靜下來。
    張飛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什麽精怪，多半是野獸罷了。”
    馬超也點頭讚同：“益德說得對，天下哪有什麽鬼神，無非是些猛獸，或者地勢險惡的地方。”
    但老李搖搖頭：“不是尋常野獸，小老兒年輕的時候有幸見過那東西，形狀如猴，要大上很多，長著一張鬼臉，一聲長嘯能把人嚇死。”
    越說越玄乎，眾人麵麵相覷。
    顧衍思索片刻，心中已有決斷：“孟起，你願意去探查這條古道嗎？”
    “願意！”馬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就算真有什麽精怪，俺也要會會它！”
    “不過，你不能單獨行動。”顧衍轉向徐榮：“徐將軍，你率五十精兵接應馬超，務必小心謹慎。”
    “末將遵命。”徐榮和馬超領命離去。
    幾天後，正當眾人商議具體行動方案時，營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很快，有親兵來報：“啟稟主公，張將軍押著一隊俘虜回來了。”
    張遼？
    顧衍有些意外，按理說他應該還在外麵探路才對。
    不一會兒，張遼押著七八個穿著漢軍打扮的士兵走進帳來。
    這些人衣著整齊，裝備精良，顯然不是普通士兵。
    “主公，這些人鬼鬼祟祟在儻駱道一帶活動，我懷疑是董卓的細作，便將他們拿下了。”張遼稟報道。
    顧衍打量著這幾個俘虜，為首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相貌堂堂，眼中沒有絲毫懼色。
    “你們是什麽人？”顧衍開門見山地問。
    那漢子昂首挺胸：“在下乃益州牧劉焉麾下校尉田梓，奉主公之命，探查東進中原的路徑。”
    這個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益州的人？
    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他們已經搞定了漢中張魯？
    “劉焉？他想要東進中原？”顧衍追問道。
    田梓苦笑一聲：“如今天下大亂，各路諸侯並起，我家主公也不甘居於一隅，想要趁亂謀取一番事業。”
    原來如此。
    顧衍心中恍然，看來不隻是他們在打算盤，其他諸侯也都在蠢蠢欲動。
    “你們在繪製地圖？”顧衍注意到田梓身上背著一個皮囊。
    田梓點頭：“正是，我們已經繪製了秦嶺西段的大部分路徑。”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顧衍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些地圖對他的計劃來說，價值不可估量。
    “田校尉，我有個提議。”顧衍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
    “你為我們做向導，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不但放你們走，還給你們一筆重金。如何？”
    田梓猶豫了一下：“閣下要我們做什麽？”
    “幫我們找一條通往關中的秘密路徑。”
    田梓沉思良久，最終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有一個條件，你不能傷害我的手下。”
    “一言為定。”
    夜色漸深，帳中眾人都沒有離去的意思。
    有了益州軍繪製的地圖，再加上老獵戶提供的古道信息，他們的計劃總算有了眉目。
    顧衍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低沉而有力：“諸位，此去凶險未卜，但富貴險中求。若能成功，我們便能一舉改變天下格局。你們，可願與我共赴此險？”
    “願意！”眾人齊聲答道，聲音雖然不大，但那種決心卻讓人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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