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讓各部輪流開路，不要讓前鋒營過度疲勞。另外，節省飲水和馬料，幹糧按半量分配。”顧衍沉聲道。
    這是無奈之舉，但必須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士兵們的口糧被削減了一半，怨言是免不了的，但軍令如山，也隻能默默忍受。
    好在麹義的前鋒營效率頗高，半個時辰後，一座由數十根圓木捆紮而成的簡易木橋便橫跨在了溝壑之上。
    雖然簡陋，但足以讓士卒和卸下部分物資的馬匹小心通過。
    大軍繼續緩慢前行。
    日頭漸漸升高，林中的濕氣蒸騰起來，混合著腐殖質的氣味，令人胸悶。
    蚊蟲也開始肆虐，嗡嗡作響，在士兵們裸露的皮膚上叮咬出一個個紅腫的包。
    “他娘的，這些鬼蚊子，比山魈還難纏！”張飛一巴掌拍死一隻正在吸血的黑蚊，罵罵咧咧。
    他身邊的親兵趕緊遞上用草藥浸泡過的布巾，讓他擦拭臉龐和脖頸，以驅趕蚊蟲。
    午後，天氣突變。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積聚起厚厚的烏雲，山風也變得狂暴起來，吹得樹木東倒西歪，發出“嗚嗚”的怪嘯。
    “要下雨了！”有經驗的老兵喊道。
    顧衍抬頭望天，心中一沉。
    在這深山老林中，最怕的便是雨天。
    暴雨不僅會使道路更加泥濘難行，還可能引發山洪、塌方等災害。
    “傳令全軍，尋找避雨之處，就地休整！”顧衍當機立斷。
    然而，在這狹窄陡峭的古道上，哪裏有什麽像樣的避雨之處？
    士兵們隻能盡量尋找一些山壁凹陷處，或者幾棵枝葉相對茂密的大樹下躲避。
    豆大的雨點很快便傾盆而下，砸在樹葉上劈啪作響，瞬間將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山風裹挾著雨水，寒意刺骨。
    馬匹不安地嘶鳴著，士兵們則凍得瑟瑟發抖。
    顧衍與呂布、徐榮等將領找到一處稍微能擋點雨的石壁下，看著眼前白茫茫的雨幕，皆是麵色凝重。
    “主公，這場雨來得不是時候啊。”呂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那身精良的鎧甲此刻也被雨水浸透，顯得有些狼狽。
    “天有不測風雲，非人力所能左右。”顧衍歎了口氣：“隻希望這場雨不要持續太久。”
    然而，天不遂人願。
    這場暴雨一直下到傍晚才漸漸停歇。
    古道已經變成了一條泥濘的小河，濕滑難行。
    更糟糕的是，雨水衝刷導致多處路段發生了小規模的塌方，之前清理出來的道路又被堵塞了不少。
    夜幕降臨，大軍隻能在泥濘濕滑的林間勉強宿營。
    篝火難以點燃，即便點燃了，也很快被濕柴的濃煙熏得人睜不開眼。
    士兵們隻能分食著冰冷潮濕的幹糧，背靠背互相取暖，熬過這艱難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雨雖然停了，但古道的情況更加惡劣。
    麹義再次率領前鋒營開始清理道路，但進展比昨天更為緩慢。許
    多路段的泥土鬆軟，一腳踩下去，能沒過腳踝，馬匹更是寸步難行。
    “主公，這樣下去不行。馬匹的體力消耗太大了，而且很多地方馬匹根本過不去。不如……棄馬？”張遼神色疲憊地建議道。
    他負責的左翼部隊，已經有兩匹馱馬因為失足滑落山坡，雖然馱載的物資損失不多，但馬匹被摔傷，隻能無奈殺死。
    棄馬？
    顧衍心中一痛。
    這些馬匹，都是他們從涼州帶來的改良戰馬，每一匹都價值不菲，更是騎兵的生命。
    但眼下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再堅持半日。”顧衍咬了咬牙：“若情況沒有好轉，便將馬匹馱載的物資分攤到人，然後棄馬！”
    這個決定無疑是沉重的。
    沒有了馬匹，他們這支軍隊的機動力將大打折扣，日後即便衝出秦嶺，麵對董卓的西涼鐵騎，也將處於絕對劣勢。
    就在眾人心情沉重之時，前方的麹義派人傳回一個令人稍感振奮的消息。
    “啟稟主公，前方發現一處較為寬闊的溶洞，可容納數百人避風，且洞內幹燥，似乎有通向山體更深處的路徑！”
    “溶洞？”顧衍精神一振：“麹將軍在何處發現的？”
    “就在前方塌方路段的側麵石壁上，被雨水衝開了一片藤蔓才露出來的。”
    “走，去看看！”顧衍立刻帶著呂布、徐榮和田梓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往前鋒營所在。
    果然，在一處被清理開的塌方路段旁，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眾人麵前。
    洞口不大，僅容兩三人彎腰進入，但裏麵卻別有洞天。
    麹義已經派人舉著火把進去探查過，裏麵確實是一個頗為寬敞的天然溶洞，地上幹燥，怪石嶙峋。
    “主公，此洞深不可測，我們隻探了百餘步，裏麵岔路頗多，不敢再深入。”麹義稟報道。
    田梓仔細觀察著洞口的岩石和周圍的植被，又嗅了嗅洞中吹出的微風，眼中露出一絲異色。
    “將軍，這溶洞或許並非死路。”
    “秦嶺山脈中，多有此類天然形成的地下暗河或溶洞群，有些甚至能綿延數十裏，直通山脈另一側。”
    “隻是其中路徑複雜，如同迷宮，且常有瘴氣毒蟲，若無熟悉路徑之人引導，極易迷失其中。”
    顧衍心中一動。
    這條古道如此難行，若是能找到一條可以穿山而過的捷徑，哪怕同樣凶險，也值得一試。
    “田校尉，你可有把握？”顧衍問道。
    田梓苦笑一聲：“主公，小人雖略通地理，但對這溶洞內部實在不敢妄言。”
    “不過，通常這種大型溶洞，都會有一些獨特的標記，比如水流方向、風向、或者某些特殊礦石的分布，可以大致判斷其走向。”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警戒的斥候突然指著溶洞深處，聲音有些顫抖：“將......將軍，你們看，那是什麽？”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火把光芒的邊緣，溶洞深處的一塊岩壁上，似乎畫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壁畫。
    這些壁畫模糊不清，歪歪扭扭，不似文字，倒像是什麽原始的圖騰。
    “過去看看！”顧衍當先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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