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梵醫入典 千金增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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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醫東渡傳靈藥,唐卷新增濟世方。一寸丹心係天下,千金寶典更輝光。”長安城的暮春,太醫署後院的藥圃裏,薄荷與訶子的清香交織彌漫。十名身著赭色僧袍的天竺醫僧正圍在孫思邈身旁,指著一株剛從西域移栽的鬱金香,用生硬的漢語講解“此物在天竺名為‘茶矩摩’,其根可治風痹,花能安神,與大唐的當歸配伍,效力更勝。”
孫思邈撚著銀白的胡須,仔細觀察著鬱金香的葉片,不時點頭“老夫在《千金方》初稿中曾記載‘鬱金香出西域’,卻不知其藥用如此全麵。多謝諸位大師賜教。”他轉身示意弟子取來紙筆,“快記下——鬱金香,味辛、苦,性溫,歸心、肝經,治中風不語、驚悸失眠,用量三錢至五錢,可煎服或搗敷。”
這十名天竺醫僧,正是那陵提婆王遵李承乾旨意,隨冊封使團入唐的醫學使者。他們皆精通《阿闥婆吠陀》中的“生命吠陀”醫學理論,其中為首的達摩笈多大師,更是天竺著名醫家耆婆的傳人,隨身攜帶的貝葉經上,記載著數百首失傳的古方。
自醫僧們抵達長安,李承乾便下旨“令太醫署設‘梵醫館’,供天竺大師們講學傳藝,凡太醫院學生、民間醫者,皆可前往研習。”如今三個月過去,梵醫館已成為長安最熱鬧的地方——清晨的脈診課上,唐人醫者圍著天竺醫僧學習“三脈診法”(觀察心脈、氣脈、血脈),午後的藥草辨識課上,天竺醫僧又跟著孫思邈認識杜仲、天麻等唐地藥材,館內的黑板上,左邊寫著漢文的“四氣五味”,右邊列著梵文的“三大元素”(風、火、水),兩種醫學體係在交流中碰撞出奇妙的火花。
這日,孫思邈正在修訂《千金方》的“傷寒篇”,達摩笈多大師忽然捧著一卷貝葉經前來,指著其中一段說“孫公,天竺有‘婆羅門方’,治濕熱黃疸如神,其法用訶子、梔子、鬱金三味,以恒河水煎服。臣觀大唐嶺南多此症,或可借鑒。”
孫思邈接過貝葉經,雖不識梵文,卻能從附圖中認出藥材,忙請通梵文的學士翻譯。待譯文中的方劑展現在紙上,他眼前一亮“此方與我朝的‘茵陳蒿湯’理念相通,隻是用訶子替代了大黃,更適用於體虛者。嶺南濕熱,百姓多脾虛,此方或更合時宜!”他當即命弟子取來藥材,與達摩笈多一同調配,親自嚐藥試味,調整劑量,最終定下“唐梵合璧方”訶子三錢、茵陳五錢、梔子三錢、鬱金二錢,以米泔水煎服。
消息傳到宮中,李承乾特意召孫思邈與達摩笈多入宮,在禦書房詳談。“朕聽聞諸位大師帶來的‘耆婆脈訣’,能通過脈象預判疫病流行?”李承乾指著案上嶺南送來的奏報,“近日嶺南節度使奏報,當地出現時疫,症狀為高熱、嘔吐、便血,太醫們束手無策,不知梵醫可有良策?”
達摩笈多躬身道“陛下,此症在天竺名為‘黑熱病’,多因蚊蟲傳播。耆婆脈訣中記載,若多數人脈象浮數而亂,便是疫病將至之兆。防治之法,需潔淨水源、焚燒艾葉驅蚊蟲,再用‘三果湯’(訶子、毗黎勒、餘甘子)預防,發病後用‘雄黃丸’(雄黃、麝香、牛黃)救治。”
孫思邈補充道“老臣與大師們商議,可將大唐的‘避瘟丹’與天竺的‘三果湯’結合,製成藥丸分發給嶺南百姓。避瘟丹用蒼術、白芷、丁香,能避穢氣;三果湯可清熱毒,二者合用,當能遏製疫情。”
李承乾頷首“既如此,朕命你二人主持此事,太醫院全力配合,所需藥材從內庫調取,務必盡快控製嶺南疫情。”他看著案上的《千金方》手稿,又道,“孫公,修訂醫典時,不妨專門增設‘天竺醫方篇’,將婆羅門方、耆婆脈訣、梵藥圖譜盡數收錄,讓後世醫者能博采眾長。”
孫思邈躬身領命,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他回到太醫署後,立刻著手整理天竺醫方,達摩笈多則率弟子們謄寫貝葉經中的精華。他們發現,天竺醫學在外科與針灸上竟與中醫有諸多共鳴——天竺的“金針療法”與大唐的“艾灸”都注重疏通經絡,隻是前者用金屬針點刺穴位,後者以艾絨溫熏;天竺醫僧治療骨折的“夾板固定法”,與孫思邈記載的“竹篾正骨術”原理相通,卻多了一道用鬱金汁塗抹消腫的工序。
“原來天下醫理,殊途同歸。”孫思邈在燈下批注時,常常發出這樣的感歎。他將天竺的“七味藥論”(藥物分為根莖、葉、花、果、皮、汁、膠七類)與中醫的“本草分類法”融合,在“天竺醫方篇”中新增藥材三十餘種,方劑七十餘首,其中“耆婆萬病丸”“梵僧治眼方”等,都經過臨床驗證,療效顯著。
嶺南的疫情也在合力之下迅速得到控製。當孫思邈派去的醫隊帶著“唐梵合璧方”抵達廣州時,當地已病倒數千人。醫僧們指導百姓用艾蒿熏屋、石灰消毒,唐人醫者則按方施藥,不到一月,疫情便平息下去。節度使的奏報中寫道“百姓見梵僧與唐醫並肩診病,皆歎‘佛天雖異,濟世之心則同’,爭相傳頌大唐皇帝陛下廣納異術、愛民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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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回長安,李承乾龍顏大悅,下旨嘉獎孫思邈與達摩笈多,並命將“天竺醫方篇”單獨刊刻,分發至各州府,供地方醫者學習。一時間,長安的藥鋪裏,訶子、鬱金香等梵藥成了搶手貨,藥商們爭相從天竺州販運藥材,連民間醫者都開始學幾句梵文藥名,以顯學識。
這日,梵醫館裏來了一位特殊的求醫者——吐蕃讚普的使者,患眼疾多年,視物模糊。唐醫們用針灸、湯藥試了數月,效果甚微。達摩笈多為他診脈後,取出一種名為“烏賊魚骨”的天竺礦石,研磨成粉,又取唐地的爐甘石、冰片,調成藥膏,每日為其點眼。半月後,使者的眼疾竟痊愈了,他捧著藥膏,對達摩笈多合十行禮“大師的醫術,如天竺的陽光,能驅散一切黑暗。”
此事傳開後,連西域諸國的醫者都紛紛來長安求學,梵醫館成了國際性的醫學交流中心。孫思邈看著館內各國醫者圍坐探討的景象,對達摩笈多笑道“老夫年輕時曾立誌‘人命至重,有貴千金’,如今看來,這‘千金’不僅是指醫方的珍貴,更是指天下醫者同心同德的情誼啊。”
深秋時節,《千金方》修訂完成,新增的“天竺醫方篇”共三卷,首頁繪著一幅“唐梵醫家論道圖”孫思邈與達摩笈多相對而坐,中間擺著藥材與醫典,背景是長安的大雁塔與天竺的菩提伽耶塔。李承乾親自為新典作序,其中寫道“醫者無國界,藥石無華夷。天竺醫理入我唐典,非為炫異,實為濟世。願後世子孫,見此篇而思兼容之理,以仁心行天下,則蒼生幸甚。”
當刊刻好的《千金方》送入天竺州,那陵提婆王特意在曲女城的大唐護國寺舉辦了誦經祈福儀式,將醫典供奉在佛前。他對屬下說“大唐皇帝陛下不僅賜我疆土與法度,更以醫典普惠我民,這份恩情,當永世不忘。”
長安的冬夜,孫思邈與達摩笈多在藥圃裏種下最後一批訶子苗。月光灑在兩人身上,仿佛為他們鍍上了一層銀霜。“待到來年春天,這些訶子樹便會發芽,”孫思邈望著幼苗,“就像我們種下的醫理,總有一天會在天下生根結果。”達摩笈多雙手合十,輕聲念起梵文的祈福經,經文的韻律與藥圃裏的蟲鳴交織,竟如同一首跨越萬裏的生命讚歌。
這便是文化交融的真諦——不是一方取代另一方,而是如孫思邈與達摩笈多手中的藥杵,將不同的藥材研磨成粉,最終熬出一服能治天下疾苦的良方。而《千金方》因梵醫智慧而增輝的故事,也終將隨著恒河與渭水的波濤,在歲月裏永遠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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