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追蹤水晶媒介下的致命突襲

字數:6875   加入書籤

A+A-


    第九日21點半。
    硝煙尚未完全散去,軍犬醫療區的走廊裏彌漫著焦糊與消毒水混雜的刺鼻氣味。
    顧傲晨半跪在炸出的牆洞邊緣,碎石與玻璃碴硌得他膝蓋生疼,後背被氣浪灼出的傷口正不斷滲血,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皮肉,帶來細密的刺痛。
    但他此刻無暇顧及傷勢,目光死死盯在牆洞外那片焦黑的草坪上。
    “混亂是最美妙的旋律。”
    燃燒的字跡已隨著能量耗盡化作幾縷青煙,隻留下一行暗褐色的灼痕,如同大地猙獰的傷疤。
    但顧傲晨的視線並未停留在字跡上,而是聚焦在灼痕邊緣——那層薄薄的、在月光下閃爍著細碎銀光的粉末上。
    它們混在泥土與爆炸揚起的灰塵裏,若不是他蹲下身,借著應急燈的光仔細分辨,幾乎會被當作普通的碎屑忽略。
    他用指尖輕輕撚起一點粉末,觸感冰涼細膩,在指腹間化作更細微的顆粒,“這是……是水晶粉末……和剛才那顆震蕩炸彈碎裂時的材質一樣。”
    周圍傳來軍醫們急促的指令聲和傷員的呻吟聲。穿著白大褂的軍醫正抬著擔架從他身邊跑過,擔架上的士兵小腿被炸得血肉模糊,繃帶根本止不住噴湧的鮮血。
    顧傲晨的心髒像被冰錐狠狠攥住,硝煙未散的火光裏,溟與燼立在焦黑廢墟中挑眉輕笑的畫麵如烙印般燙在視網膜上。
    那些被爆炸氣浪掀飛的碎石還在腳邊簌簌滾落,後背上被灼穿的傷口正滲出溫熱的血,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皮肉下的神經,像有無數根細針在同時穿刺。
    ”他們每次消失……是不是都留下這種東西?”他盯著牆洞外焦黑草坪上暗褐色的灼痕喃喃自語,指腹撚著的水晶粉末在應急燈下發著冷光。
    忽然間瞳孔驟縮——記憶裏被忽略的碎片如驟雨般砸來:軍犬醫療區窗沿那道幽藍電光劈下時,燼眼中一閃而過的煩躁絕非錯覺,那是操控媒介受阻時才會有的不耐,像信號被幹擾的精密儀器。
    “係統屏障……”這四個字剛從牙縫裏擠出,他的心髒便在胸腔裏瘋狂擂鼓。
    為什麽能瞬間消失卻偏要奪窗而逃?那些在月光下閃爍的銀粉突然有了意義——不是戲弄,是錨點!
    他猛地用膝蓋撞開擋路的碎石堆,後背傷口崩裂的劇痛讓眼前發黑,卻仍像受傷的野獸般踉蹌著衝向監控室。任憑同伴呼喊也沒用。
    “讓開!”他一把推開試圖阻攔的士兵,室內技術員汗濕的額發黏在太陽穴,正用烙鐵搶修迸出火花的線路板。
    顧傲晨直接撲向主控製台,血汙的手指在鍵盤上砸出急促的聲響,監控畫麵在屏幕上飛旋,他逐幀放大畫麵,直到眼睛酸澀刺痛,終於在所有他們消失的坐標點上,找到了同一種微光的痕跡。
    “找到了……”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沙啞,“每次消失都有水晶粉末!他們不是瞬移,是需要媒介……”
    話音未落便撞開房門狂奔,身後士兵的呼喊被風撕碎,唯有一個念頭在腦海裏炸成驚雷:必須在下次破壞前攔住他們。
    指揮中心裏燈火通明,警報聲此起彼伏。王首長正站在全息沙盤前,聽著參謀匯報第3區物資庫的損失情況,臉色鐵青。
    指揮中心內紅光頻閃,尖銳的警報聲如利刃劃破空氣。
    “首長!”帶著血腥味的嘶吼突然炸響。顧傲晨撞開厚重的防爆門,迷彩服後背大片血漬已經發黑,額發黏在蒼白的額頭上,胸膛劇烈起伏著像即將停擺的風箱。
    王首長轉身時眉峰驟蹙,伸手要扶的動作停在半空:“先去醫療……”
    “來不及了!”顧傲晨抓住沙盤邊緣穩住搖晃的身體,指節因用力泛白,“他們每次消失都會留下水晶粉末,是空間移動的媒介!密閉空間和電磁屏障能阻斷這種介質,剛才在軍犬……”他急促的敘述被突然炸開的氣浪打斷,窗外的玻璃震顫著發出哀鳴。
    老首長眼底的寒芒一閃而過,卻仍保持著軍人的沉穩:“年輕人,戰術部署……”
    “首長!”顧傲晨雙眼通紅,幾近哀求:“再猶豫就來不及了,他們隨時可能發動下一次攻擊!我沒關係!就高方遊有的那‘東西’我也有,我能幫上忙。我能感應到能量場的波動,也能理解他們的能力原理!剛才的震蕩炸彈,是係統提前預警的!”
    死寂的會議室裏,隻有警報器單調的鳴響。
    王首長盯著青年通紅的眼睛,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我知道你係統的事。”
    顧傲晨一怔。
    王首長走到他麵前,“但這不是你能參與行動的理由。你的係統不明,能力未知,貿然介入隻會增加風險。”
    “不!”顧傲晨上前一步,直視著王首長的眼睛,“正因為我有,我才更清楚他們的弱點!他們依賴水晶粉末和外界能量,而係統可以製造能量屏障困住他們!隻要在他們可能出現的區域提前布設係統屏障,限製他們的移動範圍,再配合火力圍剿,一定能抓住他們!請讓我幫忙!”
    他的眼神熾熱而堅定,後背的鮮血已經浸透了衣衫,滴落在指揮中心光潔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
    王首長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顧傲晨幾乎以為會被拒絕。
    窗外,又一陣爆炸的悶響傳來,伴隨著更尖銳的警報聲。
    最終,王首長深吸一口氣,從參謀手中奪過一份戰術地圖,攤開在顧傲晨麵前,聲音帶不容置疑的命令:“作戰會議,立刻開始。”
    當全息投影再次亮起時,顧傲晨顫抖的手指劃過地圖上十幾個紅點:“係統的電磁屏障生成與你們的電網原理類似,但更靈活。我能在指定區域生成臨時屏障,阻斷他們的水晶粉末媒介。但是我們必須在他們出現前預判位置。”
    他指向已發生襲擊的坐標,“這些地方都有水晶粉末殘留,說明他們習慣在熟悉的空間節點間移動。”
    作戰參謀突然插話:“但我們根本不知道下一次襲擊會在哪裏!”
    “實驗室有很大可能。”陳曦的聲音突然刺破會議室緊繃的空氣,像是在沸騰的油鍋裏投入了一塊冰。
    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如手術刀般精準,全息屏幕應聲亮起淩晨四點的監控畫麵——畫麵裏,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在實驗室走廊鬼鬼祟祟。
    “淩晨四點,他們偽裝成科研人員試圖進入實驗室,目標是生長藥劑。但在樓梯拐角被拉德洛克撞見,當時他們正在爭吵……”
    她的話音未落,王首長的食指重重叩擊沙盤上實驗室的坐標:“先說你的依據。”
    陳曦調出實驗室的平麵圖,“他們淩晨的目標是破壞生長藥劑和有關於清障撅的實驗。既然沒得逞,一定會再來一遍。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物資庫,實驗室防禦薄弱而且……”
    她突然放大畫麵中兩人爭執的場景,溟的拳頭幾乎要砸在燼的臉上,“這些爭吵不是失誤,是他們計劃出現了分歧。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將他們的矛盾激化。或者趁著這個空隙行動。”
    作戰參謀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戰術筆跳起半米高:“下水道推搡!裝甲車扭打!甚至在撤離時還在為誰先翻牆拌嘴!這根本不是搭檔,是隨時反咬對方的瘋狗!”
    “重點是實驗室的空氣淨化係統。”陳曦切換成建築三維圖,通風管道如血管般在牆體間蜿蜒,“24小時循環淨化會瞬間分解水晶粉末,他們無法在室內建立錨點。但舊實驗區的排風口……”
    她指尖劃過通風管道末端,那裏的圖標泛著陳舊的鏽紅色,“幾個月前故障後就再未維修,完全可能成為粉末的溫床。”
    顧傲晨突然抓住桌沿,傷口崩裂的刺痛反而讓他更加清醒:“用小孩在物資庫製造混亂,吸引主力部隊!他們從通風管道潛入,再利用室外綠化帶的粉末設下退路!”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裏回蕩,戰術地圖上的實驗室區域隨即被紅色警報線層層包裹,像被毒蛇盯上的獵物。
    ——
    第十日淩晨2點,指揮中心的氣氛凝固如冰。
    顧傲晨半靠在控製台旁,後背的傷口被簡易包紮後仍在滲血,他卻死死盯著屏幕上跳動的能量頻譜——那是係統捕捉到的、分布在實驗室外圍綠化帶下的幾處微弱銀芒。
    “三個錨點,呈品字形分布在通風管道出口。”他的聲音沙啞卻清晰,“他們在布置雙向傳送矩陣,退路比來路更隱蔽。”
    首長身後的參謀團迅速調整部署:“第7小隊,封鎖通風管道所有出口!電磁屏障組,在a、b、c三點預設能量場,保持靜默!”
    與此同時,實驗室的通風管道內,金屬摩擦聲與壓抑的咒罵此起彼伏。
    溟的鼻尖蹭到管壁上的陳年灰塵,突然劇烈地打了個噴嚏:“早說了扮成維修隊走正門!這鬼地方的灰能嗆死一頭牛!”
    “蠢貨!”燼壓低聲音,“全避難所都在通緝咱們,正門崗哨有熱能掃描,你想被當場打成篩子?”
    他揚了揚手中的水晶碎片,鋒利的邊緣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再說,通風口連接著舊實驗區的排風口,那裏的空氣淨化係統幾個月前就壞了,粉末能留存——”
    話音未落,前方拐角處突然亮起幽藍電光!一道半透明的能量屏障驟然展開,將通道切割成兩段。
    溟的瞳孔猛地收縮,轉身欲逃時,身後也傳來熟悉的能量嗡鳴——上下左右的管道壁同時泛起藍光,將他們困在狹小的金屬牢籠中。
    “不可能!”燼的怒吼在管道中回蕩,手中的水晶碎片突然發燙。頭頂的檢修口被轟然掀開,強光如利劍般刺入,數十個紅點已經鎖定他們的要害。
    “是陷阱!”溟突然拽住弟弟的胳膊,卻被一把甩開。燼掏出水晶炸彈,‘轟!’的一聲,爆炸聲在能量屏障的包裹下悶響如雷,水晶粉末尚未擴散就被震成齏粉。
    顧傲晨盯著係統界麵上劇烈閃爍的能量波紋,看著代表燼的光點如風中殘燭般熄滅:“屏障生效了!他們失去媒介了!”
    實驗室外,突擊隊員如潮水般湧入。溟和燼背靠背站在管道中央,溟的臉上還沾著灰塵,卻仍在破口大罵:“早聽我的走正門,現在好了!被當成老鼠堵在洞裏!”
    “你懂什麽?!”燼咬牙切齒,“該死的係統!早知道那時候先把那家夥也‘送’進醫院好了!”
    王首長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冰冷的威嚴,“第7小隊,實施抓捕。注意,活口優先。”
    指揮中心裏,顧傲晨看著監控畫麵中被製服的兩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王首長凝視著畫麵中仍在互相瞪視、低聲咒罵的雙胞胎,眉頭緩緩皺起。
    他倆的異色眼神……貌似在無聲的交流。
    第十日淩晨2點17分。
    突擊隊員的束縛帶剛扣上溟的手腕,燼的膝蓋已如炮彈般撞向最近一名士兵的下頜。
    沒有任何眼神交流,甚至咒罵聲都未中斷,兩人的動作卻如鏡像般同步。
    溟借勢扭身撞開左側合圍的盾牌,指尖彈出的水晶碎片精準劃破束縛帶,而燼已用肘部擊碎頭頂檢修口的鎖扣,幽藍的光芒在掌心凝聚成刃。
    “早說了這幫蠢貨的綁法跟鬧著玩似的!”溟踹飛身後士兵時,餘光瞥見燼被能量屏障震得踉蹌,立刻反身將他拽向通風管道的岔口,“走這邊!有維修梯!”
    “用你教?”燼突然揚手將整袋水晶粉末撒向追兵。
    粉末在空氣中爆發出刺目銀光,突擊隊員被強光刺的後退時,兩人已順著鏽蝕的梯子狂奔而下,腳步聲在空曠的管道裏回蕩成詭異的二重奏。
    指揮中心的警報驟然尖銳。
    顧傲晨盯著屏幕上突然分裂的兩個紅點。“他們分頭行動?不,是聲東擊西!”
    一道藍光閃過,一柄劍刃在他掌心凝結。幾乎同時,‘砰’的一聲巨響,防爆門的觀察窗被震出蛛網狀裂痕,燼的臉出現在玻璃另一側,嘴角噙著嗜血的笑:“找到你了。”
    子彈暴雨般射向門口,卻在接觸到燼體表的瞬間化作齏粉——一層半透明的水晶屏障在他周身展開,折射出冷冽的光。
    他側身避開狙擊槍的鎖定。
    溟的聲音從天花板傳來,他竟撬開通風口的格柵,倒掛著揮出水晶短刃。
    顧傲晨旋身格擋,劍刃相交迸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別跟他纏鬥!”首長的聲音通過通訊傳了進來。
    溟飛速靠近,短刃直刺顧傲晨的腰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