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清晨700
    病房遮光簾漏進一縷灰蒙天光，高方遊後頸抵著汗濕的枕頭，鎖骨斷裂處的鈍痛如鋼針反複戳刺骨髓。
    他右手虎口死死抵住計算器，左手在虛擬屏上敲擊的頻率愈發急促——全息投影裏，次元袋擴容公式的末項係數瘋狂跳動。
    “老大你是要修仙嗎？”呆子的球形軀體在枕邊晃成顆彈力球，“聽句勸，咱把這破公式裱起來供著行不？你一起床就算次元袋擴容參數，再這麽卷，我怕你腦仁兒冒煙！”
    高方遊充耳不聞，指尖劃出一道拋物線：“醫療箱長0.5x寬0.3x高0.2，模塊化堆疊可節省15空間；抗生素試劑盒是立方體，邊長0.3米，恰好嵌進醫療箱間隙……”
    “打住！”呆子猛地捂住模擬出的耳朵，“我天靈蓋都要被公式掀飛了！你瞅瞅對床那倆貨！”
    “閉嘴，我隻是看著比較忙，你以為拉德洛克和顧傲晨真就待在病床上浪費時間嗎？”高方遊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出冷硬的節奏。
    呆子突然僵住，病房裏不知何時變得安靜起來。
    正常來說顧傲晨和拉德洛克的對罵早該掀翻屋頂，此刻卻隻剩下儀器的滴答聲。
    呆子立馬潛入係統空間，隻見拉德洛克的虛擬平板上，晶核汙染的分子式如黑色蛛網蔓延，異色瞳孔裏跳動著幽藍的數據光；顧傲晨的全息沙盤裏，避難所供水管道的紅色警示線正沿著地形蜿蜒，指尖劃過處，燃油損耗的三維模型轟然展開，連每公裏油耗的小數點後兩位都精確標注。
    “我靠！”呆子的尖叫在意識海裏炸響，震得高方遊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倆老陰逼！剛才還拿‘烤乳豬’和‘瘸子’對罵，背地裏居然偷摸卷成這樣？！”
    “太陰了太陰了！”它氣呼呼竄回病房，在兩人頭頂盤旋，“你倆比我藏在次元袋裏的蟑螂還能藏！”
    它跑到顧傲晨麵前，“姓顧的！你把家族企業那套成本核算套避難所，當開董事會呢？燃油損耗算到小數點後三位，你咋不把自己當ai呢？”
    顧傲晨頭也不抬，修長的手指在平板上劃出資金流轉曲線，“物資采購需要成本核算，救援隊路線規劃要考慮燃油損耗，你這個皮球懂什麽？”
    呆子瞬間炸毛，又撲向拉德洛克：“還有你！拿實驗室那套測晶核輻射，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
    拉德洛克冷哼，骨節分明的手指將輻射值公式加粗：“數據誤差0.01，行動方案就可能偏差十米，你以為是過家家？”
    “你們都卷成這樣！”呆子氣到直跺腳，“顯得病房其他人都很像廢物啊！”
    顧傲晨突然抬眼，黑色瞳孔映著拉德洛克，突然嗤笑一聲：“沒想到瘸子先生也挺卷，我還以為你隻會躺平發呆。”
    “誰跟你一樣遊手好閑？”拉德洛克猛地抬頭，銀白短發掃過顴骨，“你那避難所方案漏洞比篩子還多！”
    兩人瞬間扔下手頭上的事情，新一輪對罵掀翻屋頂。
    高方遊揉了揉眉心，視線掃過任務麵板，指尖在通訊模塊敲下最後一行字——用呆子的id‘食堂大媽請像喂豬一樣喂我’加密發送：附主城區藥店回收路線圖a區標紅），建議兩隊並行：一隊清剿，二隊建臨時醫療點。外傷藥分配方案已傳指揮中心雲盤。
    同一時刻的指揮中心
    全息屏泛著冷光，王首長的領帶鬆垮地耷拉在脖子上，指節捏著通訊器泛白。參謀長遞來的咖啡還沒沾唇，提示音突然炸響。
    王首長盯著彈出的消息框，先是瞳孔驟縮，隨即重重歎了口氣。
    “這小子……”他指尖劃過路線圖，連街角便利店的隱蔽倉庫都被標得精準到米，“軍醫說他血壓飆到160，還在算數據……這哪是養傷，分明把病床當指揮台。”
    參謀苦笑著搖頭：“今早查房，給他上藥時還攥著計算器……”
    王首長盯著回複框，刪了三次，最終打下：“收到。好好養傷，再亂動讓軍醫打鎮靜劑。”
    第11日清晨8點。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陳心怡端著保溫桶進來時，差點被紮堆的小孩絆倒——小安攥著繪本蹲在床頭，藍野和紅楓擠在呆子投屏的動畫片前，屏幕裏水晶恐龍正甩著尾巴咆哮，爪子上的晶棱折射出冷光。
    “老大你看！”呆子突然尖叫，“這水晶和昨天搞破壞的謎語人材質一模一樣！”
    高方遊正在吃包子，聞言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都是水晶，能不一樣？”
    他盯著新彈出的支線任務【臨時醫療點搭建】，指尖開始勾勒布局圖——急救區用綠色標識，清創區標紅，藥品儲備櫃的三維模型緩緩成型，連消毒燈的安裝角度都精確到30度。
    “高方遊！”伴隨著一聲怒喝，老醫生端著藥盤衝進來，看見他坐直身子畫圖，藥盤差點摔在地上。
    老醫生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這是在幹什麽？你不知道自己的肋骨斷了嗎？你這樣坐直身子，斷口很可能會插進肺裏的！”
    “胡醫生……”高方遊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老醫生的話一樣，頭也不抬地繼續埋頭畫圖，隻是隨口應了一聲，“等我算完這個，就躺下。”
    老醫生見狀，心中的擔憂更甚。突然間，他想起了幾天前的一幕——這孩子當時忍著肋骨斷裂的劇痛，在指揮中心連續計算了好幾十個小時的物資調配表，沒有絲毫的休息。
    第11日15點。
    高方遊的病床四周懸浮著七八個全息屏，右手輸液管隨著敲擊輕晃，左手在虛擬鍵盤上敲出殘影——最上方是次元袋擴容公式，下方分屏同步模擬抗生素合成路徑，分子式在光屏上如螢火蟲般流轉。
    “老大你是人形計算機嗎？”呆子繞著屏幕亂飛，“剛算完空間曲率，又推導分子式，你腦殼真不冒煙？”
    江淩峰衝進來時隻看見，高方遊病床上，全部數學草稿紙，他壓下錯愕，來到高方遊的病床旁，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特遣隊在中心醫院找到大批外傷藥！但通道外喪屍突然逃散，設備沒檢測出異智屍，肯定有問題！指揮部給你發信息，打算讓你用係統道具幫忙檢查一下，可見你沒反應立馬讓我過來通知你一聲！”
    高方遊指尖一僵，瞬間調出監控畫麵：市中心餐廳的陰影裏，一個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喪屍正啃食屍體殘渣，體表波紋狀的能量場如鬥篷般翻湧，幹擾著所有電子信號。
    他從次元袋摸出設備，五分鍾內，立體地圖上已圈出繞開異智屍的最佳路線，甚至標好了二樓藥房的承重柱——“炸斷它，混凝土碎塊能形成臨時屏障，能攔住屍潮。”
    江淩峰盯著地圖眨了眨眼，心裏嘀咕著：這比參謀部的三維建模還快……
    他轉身瞥見輸液管，又補了句，“您真不休息？”
    “等藥到手。”高方遊重新按響計算器，“對了，告訴首長，物資放次元袋更安全，係統空間獨立，沒人能破壞。”
    ——
    三天後，第14日早晨7點
    江淩峰推開病房門時，差點被滿牆全息屏晃瞎。
    高方遊半靠在床頭，輸液管還掛著，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得劈裏啪啦，藥劑公式和空間坐標像瀑布般流淌，在晨光裏折射出七彩光暈。
    “我的哥！”他爆了句粗，“您把病房改成指揮部了？”
    高方遊頭也不抬：“外傷藥到手多少？”
    “三百多箱！還有五十箱壓縮餅幹！”江淩峰往椅子上一癱，“您畫的路線圖神了，繞開異智屍不說，炸斷承重柱正好堵死屍潮！吳康他們昨天搬貨搬得腰都快斷了。”
    這時張彪毅扛著兩袋水果進來，看見滿屏數據當場愣住：“我靠！兄弟您這是修仙呢？”
    高方遊抽了抽嘴角，昨天晚上呆子不知道搗鼓著什麽東西，最後隻說認識它的人他都給開了權限，那時候他那時候還沒當回事。
    沒想到在這等著他呢。
    張鳳笛張大了嘴巴，眼睛掃了眼全息屏上的物資清單。
    第15日了0點
    王首長推開病房門時，呆子立馬精神起來：“快快快，讓我看看你禿沒禿？”
    “別貧。”高方遊抓住它的胳膊，鎖骨繃帶還滲著血。
    “江淩峰說你把次元袋改成移動倉庫了？”王首長放下保溫杯，“怎麽存？”
    高方遊調出三維模型：“最高級能容五十立方米，分級權限——醫療組隻能取外傷藥，後勤組限領壓縮食品，您有總控權。但我能隨時撤銷權限。”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幾天做任務，換了十箱抗生素和便攜式醫療設備，夠支撐三個臨時醫療點。”
    王首長突然笑了：“三天攢多少積分？後勤部聽說搬回藥，差點堵我辦公室，要是知道你是‘活體倉庫’，得把你供起來。”
    “對了首長，臨時醫療點……”
    “打住！先養傷！再亂動，讓軍醫打鎮靜劑！”王首長按住他的手。
    高方遊看著權限麵板，突然挑眉：“次元袋共享方便，但我私人物品……”他看向呆子，“把你次元袋打開。”
    呆子渾身發抖：“這、這……我、我的空間充滿生活氣息……”
    在高方遊強硬的態度下，呆子磨磨蹭蹭張開次元裂縫後，一股漫畫書的油墨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黴味撲麵而來——
    帆布兜堆成的小山正滑坡，半袋果凍滾落在沾著薯片渣的地毯上；纏成毛線球的充電線頂端，掛著個流淚青蛙娃娃；角落裏，油光水滑的大蟑螂抱著半塊餅幹狂奔，觸角差點戳到呆子藏在枕頭下的小黃漫。
    “我艸！”高方遊的青筋從太陽穴暴起，“龜兒呆子！你之前吐槽拉德洛克和顧傲晨比你次元袋的蟑螂還能藏，心思著是真的有啊？！”
    呆子尖叫著撲向蟑螂：“這是意外！肯定是上次躲藍野和紅楓那倆熊孩子時，從草叢裏跟進來的！我平時很整潔的！”
    王首長無奈地捏了捏眉心，無情拆呆子的台：“上次讓你收拾，現在更亂了。現在你的垃圾袋是不是都能堆成金字塔了？”
    高方遊抄起病曆夾，指著床縫裏的瓜子殼：“你看這床縫！全是零食渣！蟑螂把這兒當巢了！哈戳戳的！趕緊給爺麻溜收拾！今天必須端了蟑螂窩！”
    呆子抱著頭在次元袋裏打滾：“空間管理是藝術！亂中有序懂不懂……哎喲！”
    哎喲！”它話沒說完，就被高方遊扔進來的病曆夾砸中。球形身體彈到牆麵上，震落一堆漫畫書。
    王首長靠在門框上，看著一人一係統雞飛狗跳，突然笑了。
    窗外月光漏進來，照亮呆子手忙腳亂藏小黃漫的滑稽樣，也照亮高方遊一邊罵罵咧咧的模樣。
    王首長剛要離開，顧傲晨突然出聲：“首長，您是怎麽知道我有係統的？”聲音低沉，帶著探究。
    王首長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似笑非笑開口：“當然是一個嘴不把門的小東西告訴我的？當初它為了給高方遊‘討公道’，在我辦公室橫衝直撞，三句話不到就把你們藏係統的事抖得七七八八。”
    顧傲晨猛地看向呆子，後者已經開始在半空瘋狂亂竄：“我、我可沒有！少聽著老登汙蔑我！”
    當王首長離開病房後，拉德洛克猛地坐直身子，銀白短發下的異色瞳孔迸出冷光，記憶如電流般竄過腦海，他冷笑一聲：“那時候問你所謂的‘顧慮’時，卻裝死麵對……心思著這這個‘顧慮’啊？”
    拉德洛克的聲音淬著冰：“你最好自己拿刀把自己劃開，省得我動了！”
    幾乎同時，顧傲晨站起身，骨節分明的手指哢吧作響，“正好我還挺好奇係統內部長什麽樣”
    “別別別！”呆子繞著高方遊的病床瘋狂逃竄，“那時候不是為了幫老大嘛！老登逼問得太緊了……”
    “幫我？”高方遊突然冷笑，抄起枕頭狠狠砸向呆子，“你先把豬圈裏的蟑螂窩收拾幹淨再說！”
    枕頭擦著呆子的外殼飛過，砸在牆上震落一片牆灰。
    呆子尖叫著躲進係統空間，卻被高方遊用意識拽出半截身子：“現在就去清理！把漫畫書按出版社分類！把你的破爛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