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李成易咬牙。
    “不，你知道。從前，大皇兄總是掛著親和的笑，做的不是人事。而你，總是不屑偽裝的。所以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個武夫，可現在才發現，三皇兄你也會偽裝的很啊！當初，父皇和皇後先後感到不適，傳太醫來看，卻又看不出任何問題。無奈之下隻好請欽天監來看。欽天監監正看出兩人是被下了巫蠱之術，父皇遂下令闔宮搜查。這才有了我母妃的事。我若沒記錯，白令儀被貶後，新上來的欽天監監正何大人，當初是由戶部尚書餘大人引薦上來的。而餘忠，不就是你的人嗎？”
    也許是上天注定，李成責當初與張梓禁合作時，一定不會想到，他們為各自的母親討公道，最終竟查到了同一個人——餘忠。
    提到餘忠，李成易就恨的咬牙切齒。自己倒了黴，可這老狐狸竟然洗脫了罪名，簡直該死。可看著李成責冰冷的麵容，他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即便如此，那時候我還小，你說的這些也不是我做的，我更不知道。”
    “確實不是你做的，但你一定知道。”李成責說的很肯定。
    “什麽？”
    “我本也不想來問你，但誰叫周光、周瓊兄妹死的太快呢。到了此時，你還在裝什麽？兩年前，何大人的兒子犯了事，求到你頭上。那時候你在父皇那裏已經不如從前，可你還是冒險幫了他。為什麽？難道不是因為他拿當年那件事威脅了你？你敢說，你什麽都不知道？”
    說到這最後一句的時候，一直平靜的李成責終於忍不住心底的憤怒，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可此時的李成易比他還憤怒：“李成責，你在我府上有探子？”
    如果不是李成責在他府上有人，李成易無法解釋這麽隱秘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
    “對。”李成責大方承認。
    “六年前我能在你府上安插一個寵妾，如今又為何不能？”
    “你……
    李成易瞪著李成責，氣的說不出話。
    “你猜那人是誰。”
    偏偏李成責還覺得不夠，繼續刺激著他。
    “是誰？”李成易怒吼。
    “黎暮秋，也就是正懷著你兒子的那位側妃。”李成責盯著李成易的眼睛，說的似笑非笑。
    李成易先是愣怔，隨後大怒，他猛然而起，撲向李成責。沉重的鐵鏈拖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李成責，我殺了你！”
    他突然暴起，李成責有些狼狽的躲開。地牢外的侍衛聞聲衝了進來，毫不客氣的把李成易按了回去，並把他的腳鐐鎖在了石床的床柱上。
    李成責有些驚魂未定，對侍衛道謝後把人打發走了。隨後他重又看向還在怒吼的李成易，往後挪了挪，坐在了對方夠不著的地方。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放心，兒子肯定是你的，我又不是李成禹，對別人的女人沒興趣。黎暮秋呢，雖是家中嫡女，但家中妾室厲害，她和她母親日子不好過。她原本已有了心上人，可她父親為了討好你，不顧她的意願，要把她嫁給你。她一時想不開，投湖了。很巧，是本王的人救了她。本王和她達成了交易，他為我做事，我答應她，等你倒了，就設法把她送出京城，幫她和心上人團聚。就這麽簡單。”
    李成責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你放心，兒子確實是你的，我也會把黎暮秋救出來，這是我答應她的。但她會不會留下你的兒子就不一定了，畢竟她要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了，留掉你的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她敢，她敢！”
    李成易怒吼著，繼續狠命的掙紮，鐐銬把他的手腕腳腕都磨破了，他也不在乎。
    見此，李成責又歎了口氣：“唉！皇兄啊，你怎麽又生氣了？我說的也隻是個可能而已。那麽現在，我們是繼續剛才的話題，還是你要反悔呢？”
    李成易不再怒吼，地牢裏隻剩下了他粗重的喘息聲。他知道，李成責大概沒有騙他，否則他真的反悔了，對李成責不利。這也就是說，黎暮秋那個婊子縱有千錯萬錯，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應該是他的。為了這唯一的血脈，他隻能妥協。
    “嗬嗬嗬。我承認，你贏了。但是李成責，我要你保證，一定要保下我的孩子。否則，我絕不會告訴你當年的真相。”
    聽了這話，李成責沉了臉，瞬間起身，邁開步子就走。
    “李成易，我想你還是沒搞清楚我們之間現在的關係。沒了你，我仍然能知道我母妃的死亡真相。可你沒了我，你的孩子一定會死。你憑什麽要求我？”
    眼看著他已經邁出了牢門，李成易急了。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說道：
    “你別走，回來。我告訴你就是。”
    因為這句話，李成責停在了原地。
    ……
    一刻鍾後，兄弟倆對麵而坐。李成易低著頭，滿臉的頹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如今的他，再也沒有任何能和李成責談判的籌碼了。
    而李成責卻仰著頭，靠在肮髒的牢房牆壁上，眼中有淚即將落下。他就知道，就知道母妃是冤枉的。他一定會替母妃討回公道的。現在是李成易和周家人，以後還會有李成禹和閔皇後，甚至是……這些人，他會慢慢算。
    “行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皇兄，你該上路了。”
    李成責從身後又拿出一壺酒，緩緩的推向了李成易。
    “這壺才是父皇賜的鎮酒。你自己喝吧，我就不灌你了，算是給你留最後一點體麵。”
    李成責說完，再次起身，往牢房外走去。這次，他的腳步沒有停頓，更沒有回頭。
    李成易望著李成責離去的背影，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曾經的高傲與不可一世已消失殆盡，此刻隻剩下成王敗寇的絕望。他呆呆地盯著那壺毒酒，許久之後，才緩緩伸出顫抖的手，將酒壺拿起。
    他的眼神空洞，像是透過這壺酒看到了自己荒誕又失敗的一生。突然，他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自嘲與悲涼。
    “哈哈哈，想不到我李成易也有今天！”
    忽而，他的目光又凶狠起來，對著牢門的方向大聲吼道：
    “李成責，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不過是踩著我的屍體往上爬罷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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