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煙本就覺得她不可能輸，此時梁曄臣望向她，她越發勢在必得。
    她以為，他這麽望著她，是想叮囑她好好表現。
    她正想說，她會努力排練，不會辜負他的期待，就聽到了他那清冷、公事公辦的聲音。
    “明煙，下個月，有四支舞是你領舞，你好好準備那四支舞。”
    意識到了些什麽，沈明煙刹那白了臉。
    無視沈明煙眸中的驚痛，他視線又落到了顧枝、賀青臨身上，“顧枝，接下來你好好準備《上海灘》這支舞，賀青臨，以後排練多注意，別總是走神。”
    被梁曄臣當眾點出他的走神，賀青臨臉上好不容易散去的紅霧，又卷土重來，讓他看上去，像是喝了三斤二鍋頭。
    他不自在地撓了下自己的短發，才認真保證，“梁部長你放心，我會好好努力的。”
    “嗯。”
    梁曄臣看了眼左手腕上的手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他知道，他繼續待在這裏，大家都不好意思去食堂吃晚餐。
    他說了句先下班，明天再練，又與陸驚唐寒暄了幾句，就率先往排練室外麵走去。
    “煙煙……”
    林霜不敢相信、也無法接受梁曄臣竟會選顧枝。
    回神後，見沈明煙麵色不好，她又連忙安慰她，“你別難受，在我眼中，你才是咱們舞蹈隊的最高水平，也隻有你配做主舞。”
    “我相信同事們跟我的看法，也是一樣的。”
    “梁部長會讓顧枝做《上海灘》的主舞，肯定是因為下個月的演出，有四支舞，已經定了你是主舞，他擔心你太累，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顧枝。”
    林霜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煙煙你放心，顧枝這個土包子，頭一回登上那麽大的舞台，肯定會出醜的。”
    “她在演出中當眾出醜，丟的可是咱們文工團的顏麵，到時候，她肯定會被處分，甚至會被開除！”
    一個猴一個拴法。
    不得不說，林霜挺會哄沈明煙的。
    聽到她說，梁曄臣選顧枝，是因為擔心她太累，沈明煙心情頓時明媚了不少。
    尤其是聽到她說，顧枝會在演出中出醜，她心中更是止不住生出了期待。
    她知道，林霜最擅長耍小手段，她鐵了心針對顧枝，定會讓顧枝在接下來的演出中，醜態百出。
    她等著顧枝這個惡心的小偷，當眾狼狽下賤、滾出舞蹈隊！
    “煙煙，你快看，是陸副局！”
    林霜見沈明煙麵色緩和了不少，她知道，是她的話起了作用。
    她正想再安慰沈明煙幾句，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陸驚唐。
    而陸驚唐在原地站了片刻後，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來。
    林霜知道，除了被吹捧，沈明煙最喜歡大家打趣她跟陸驚唐。
    她一心想成為沈明煙最好的朋友，這種時候，肯定得使出洪荒之力嗑他倆的青梅竹馬、郎才女貌。
    當然，林霜嗑他倆，也不是完全裝的。
    畢竟，沈明煙和陸驚唐不管是家世，還是外形、才華，都太般配了，她和無數人一樣，都覺得他倆是天生的一對。
    她激動地抱住沈明煙的胳膊，嗷嗷叫，“陸副局真的對你太好了！”
    “他現在過來，肯定是接你下班，並約你共進晚餐。”
    “煙煙，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今年我肯定能喝上你跟陸副局的喜酒！”
    沈明煙剛才隻顧著嫌惡顧枝了，並沒有往門口的方向看。
    此時聽了林霜的話，她才帶著三份羞澀、七分清傲往演出室大門口的方向看去。
    她一抬眸，就看到了陸驚唐那張恍若精工雕琢出的俊臉。
    她是個姑娘，肯定不會一直盯著男人看，哪怕那個男人，注定要與她恩愛一輩子。
    她紅著臉半垂下眼瞼，又看到了他那挺拔的身軀。
    寬肩窄腰大長腿，矜貴、清冷，像是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
    可她知道，沈家、陸家都希望他倆在一起，高嶺之花，注定隻會為她折腰。
    她臉更燙了一些，慌忙從他身上收回視線，裝作沒注意到他，等著他過來跟她打招呼。
    “陸副局過來了！”
    見陸驚唐距離她倆越來越近，林霜更是激動得雙眼直冒心形。
    她還輕輕推了沈明煙一把，“煙煙，我就不當電燈泡了，你快去跟陸副局約會吧！”
    沈明煙故作惱怒地瞪了她一眼，聲音中滿滿的都是女兒家的嬌羞，“我才不要跟他約會呢，今晚我要……”
    陸驚唐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沈明煙羞澀又期待，雖然她在小姐妹麵前羞惱地說不想跟他約會，實際上，她真的很期待能與他更進一步。
    他主動邀請她，她肯定會跟他一起出去的。
    她也期待著今晚他能向她表白。
    他倆青梅竹馬長大，是公認的一對，雖然大家都喜歡打趣他倆，但因為男女有別，他倆沒私底下相處過，他又工作太忙，顧不上與她花前月下，沒主動對她提過想跟她處對象的事，她其實是有一點點著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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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就算她知道他心中有她，這種事，總不能由她一個女孩子先提吧？
    “陸二哥……”
    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陸驚唐經過她旁邊的時候，目不斜視，甚至都沒有停留，直接越過她，走到了顧枝麵前。
    她麵上血色刹那褪盡。
    林霜則是震驚到睜圓了眼睛。
    她真的以為，陸驚唐過來，是為了沈明煙，誰敢想，他竟是來找顧枝。
    甚至，他連招呼都沒跟沈明煙打，就去了顧枝身旁！
    這到底怎麽回事？
    顧枝也沒想到陸驚唐會過來。
    她依舊沒忘記他說她胖的事，完全不想搭理他。
    “陸胖子！”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傲嬌地將臉別向了一旁。
    陸胖子……
    聽到她這帶著明顯氣惱的聲音，陸驚唐忍不住又想到了那晚在招待所外麵，她凶巴巴踩他的腳，紅唇貼到了他唇上的那一幕。
    他莫名覺得空氣有些躁，呼吸也漸漸染上了躁意。
    他也意識到，她還在跟他生氣，可他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得罪她了。
    他不會哄小姑娘，隻能走到她麵前，帶著幾分別扭說，“奶奶讓我……”
    接你回家吃飯。
    “顧同誌！”
    謝青瑤方才把賀青臨喊出去，又交代了他一遍表演別再走神的事。
    陸驚唐話還沒說完，就被剛好折回演出室的賀青臨截斷。
    他其實不是愛臉紅、忸怩之人，可莫名的，對上顧枝那雙波光瀲灩的眼睛，他耳根總是會莫名發燙。
    他家也住在大院那邊，雖然和陸家不在同一條胡同，他卻是認識陸驚唐的。
    “陸二哥。”
    見陸驚唐也在這邊，他又禮貌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他也聽說過顧枝跟陸照野的事，知道她現在是一個人，她還這麽年輕，肯定是要再嫁的。
    不過，陸驚唐畢竟是她小叔子，且他向來敬畏陸驚唐，他覺得他約顧枝一起吃飯，得經過陸驚唐同意。
    他都不敢看顧枝，不自在地咳嗽了好幾聲，才對陸驚唐說，“我……我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跟顧同誌一起探討，能不能請她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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