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低調,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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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得祿打著手電筒在前麵帶路,一邊走一邊和小趙大夫說話,逼得小趙大夫不得不和他並排走。
走過土路的都知道,路中間有兩道車轍,夏季連雨天時,車轍又深裏麵還都是積水,隻有兩道車轍之間的路比較平,一個人走正好,兩個人並排走起來胳膊腿都碰著,兩個大男人如此便極其難受。
可是小趙大夫沒辦法。
白戰煜和孫一兵跟在後麵,開始時手電筒照在地麵上的光柱倒也正常,在越來越靠近白房子的時候,手電筒照在地上的光柱,變成一條抽搐的蛇。
別問為什麽知道靠近白房子了,陳得祿和小趙大夫說話時的聲音都是抖的,腳步也越走越慢。
終於還是到了白房子,斑駁的木門上,掛著一把老式的一字鎖。陳得祿掏出鑰匙開門,半天沒打開,發抖的手拿著鑰匙敲打著木門,發出京劇要開場前的鑼鼓點聲。
白戰煜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實在是沒時間看一個老頭子在這發癔症,土都埋到脖頸了還怕鬼,這個歲數不是應該祈禱世上最好有鬼存在嗎,那樣死了成為鬼還能和活著時一樣,不會灰飛煙滅。
他從後麵伸出手,拿過陳得祿手裏的鑰匙,明顯感到陳得祿身體抖得像打擺子一樣,“陳叔,鑰匙給我吧,您早回去歇著吧。”
陳得祿如蒙大赦,嘴上說著好的,人就已經走出老遠了,和來時如推磨一樣的速度,那真是天壤之別,小趙大夫也笑著告辭,人們對白房子多多少少都存在一絲懼意,但是能怕到陳得祿這樣的,也是絕無僅有。
跑回家的陳得祿心裏在埋怨大隊長,白天他都不敢進去白房子,還讓他晚上帶路,太過分了,白天他是從倉庫裏拿了一塊豆餅作為報酬,讓牛大膽去打掃的。
白戰煜在心裏的賬本上記錄,倉庫保管員,和氣膽小。赤腳醫生,思維清晰,人正氣,醫術有待考察。
開了大門進了院子,憑著白戰煜的夜晚視物能力,把院子裏的景物倒是看了個七七八八,幾棵不知名的樹,因為無人修剪,枝繁葉茂,籠罩了整個院子,喜歡的,會覺得這個院落很幽靜,不喜歡的會覺得這個院落有些陰森。
牆邊還有一些爬藤植物,這些植物的生長年齡卻不算長,白戰煜盯著那幾叢植物出了一會兒神,心裏有些東西逐漸明朗。
樹下有石桌石凳,院子裏的土有新翻動的痕跡,想來是拔草時草根帶的,靠南牆下有一口井,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開門進了堂屋,一股陳年腐朽的味道撲麵而來,看來還真是好久沒人住了,孫一兵點上隨身攜帶的蠟燭,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堂屋中的擺設明顯還是原來老地主留下的,幾組很有民國時期味道的雕花茶幾和官帽椅,靠北牆是一個長條幾,上麵是估計原本是擺放梅瓶,撣瓶,帽瓶的,現在上麵空無一物。
再看東西屋,是包含類似起居室和臥室的套間,屋子裏空空蕩蕩的,小東西是沒有的,但是桌子椅子床都還在。
這說明什麽,小物件都被人拿走了,這說明什麽,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看起來那樣害怕這個白房子。
“小孫,你住哪一間?”白戰煜問孫一兵。
孫一兵看著東屋的家具還齊整些,說他住西屋。
白戰煜把行李扔到東屋的床上,對孫一兵說“我要出去一趟,天亮前回來,你自己警醒著些。”
“是,團長。”孫一兵一個立正。
白戰煜人已經走出堂屋了,又回來叮囑了幾句:“小孫,你叫我白哥或者宇哥吧,要形成語言習慣和肢體習慣,以防你在下意識時說錯話,還有,語言動作,盡量往知青靠攏,不要再有部隊特點。”
孫一兵剛想立正說是,忽覺不對,鬆懈了身子,語調漫不經心的說:“宇哥,我知道了。”
白戰煜在黑暗中無聲的笑笑,足尖輕點,縱身躍上圍牆,四處巡視了一下,跳下牆頭,幾個起落間,人已經消失在無邊的黑夜裏。
公社衛生院的病房裏,白熾燈把病房照得藏不住任何陰影,一排三張病床,白天霖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的皺眉,握拳,甚至是翻身,白天澤睡得很沉,呼吸綿長,一動不動,江竹芽後背有傷,是側著臉趴在床上睡著,呼吸急促,小臉通紅,手腕上紮著針,一大瓶液體通過長長的管子和這根針進入她的身體。
白天佑坐在白天霖的床頭,安撫著因為驚嚇睡著了還要哽咽兩聲的白天霖,看著因為頭部受傷睡得不同尋常昏沉的白天澤,擔心著因為發燒睡得迷迷糊糊的江竹芽,還惦記著留在樂奶奶那裏的妹妹。
小少年的一顆心恨不得分成好幾瓣,這樣才能把每個人都照顧好。
他不睡,他照顧著麵前的三個家人,也在等一個人。
“篤篤篤篤篤”當這特有的敲門聲,在這個錚明瓦亮的病房裏響起的時候,白天佑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他輕輕的打開門,他二叔白戰煜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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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白天佑輕聲的叫了一聲。
“嗯。”白戰煜從喉嚨裏哼了一聲,白天佑明顯的感覺得到他二叔很生氣。
他大馬金刀的在房間中唯一的一個小方凳上坐下來,那架勢,好像坐在金鑾殿上一樣。
“白天佑,我帶了你幾年?”
“四年。”
“老頭子帶了你幾年?”
“兩年。”
“我們兩個人,花了六年時間,帶出來的你,被兩個沒有戰鬥力的無賴打敗了,還傷了一屋子的人。”白戰煜看著床上躺著的三個人。
“說吧,為什麽?”
白天佑知道這就是二叔說的回頭算賬了。
他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如實的交代:“開始時藏拙了,等到我想發力時,他們抓住了天霖,我不得不就範。”
“你明明知道天霖是你的軟肋,你就應該掌握先機,不給他們任何一點機會。”
白天佑目光忽閃了一下。
“她的思想影響了你?”白戰煜看向姿勢不太雅觀的趴著的江竹芽。
白天佑沒說話。
“她是什麽思想?”能影響了他這個大侄子,也算本事。
“媽說:低調,苟著。”
白戰煜把這三個詞,媽說,低調,苟著,六個字在心裏重複了七八遍。然後嘲諷的笑了“這麽快就忘了你媽是誰了?”
一個小丫頭片子帶著四個孩子,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低調沒錯,苟著也沒錯,但是,就憑她能一腳踢斷了成年男人的手腕,就憑她在一下一下的抽打中,也能麵不改色的解開捆綁天澤的繩索,她就不會是隻單純的低調,苟著的人。
“她可曾讓你們吃過虧?”白戰煜盯著白天佑問。
白天佑錯愕的抬起自己的眼睛,沒有,一次都沒有過,她說,低調,苟著,沒錯,可是,別人欺負時他們候,她沒有退縮過,都以各種各樣的形式還擊回去了。
二叔的一句話如醍醐灌頂,他理解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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