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演室內，燈光大亮，階梯而下的座椅沉默無言。五個留在室內不願意出去的幸存者同學們成雙成隊地聚在一起，隻有一個人沉默地站在不遠處，隨時都可以退出匯演室。
    黎明掃視一圈，見安全出口旁邊的男同學也瞧著她，二人視線對上，黎明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而後她邁步而下，身後跟著大包小包的韓小樓和王佳佳兩個人。
    “咯噔。”
    “咯噔。”
    行李箱滑輪在階梯向下時，不斷發出磕碰的聲音，成了安靜的匯演室內唯一的音符。
    階梯很長，匯演室很大。不久之前，這裏的新生歡迎晚會容納過上千名新生一起觀看歌舞表演。
    黎明也是其中一員。
    坐在匯演室後麵的一個角落，左邊坐著正跟在她身後的韓小樓和林安安，右邊是已經遇難的許樂。
    當時黎明並不想來看這場表演，她已經和生活樓裏的炒飯店說好，每個小時幫忙打飯會有12塊錢的薪資。
    林安安卻說，看表演也有學分。
    黎明遂和炒飯店老板請了假，參加了這場熱鬧的迎新表演。
    現在想起來，兩個禮拜的事情，卻再也難看見學姐學長們的表演了。
    階梯走到了頭。
    她拿走的那柄石斧威懾力很是唬人，至少在此時，雖然好奇黎明來幹嘛的人不少，卻沒有人上前。
    受傷的感染者遠比無傷的幸存者要多得多，足足有五十人，差不多是幸存者的三倍了。
    韓小樓揉了揉手腕，想起抬林安安回庇護所的一路辛苦，有點頭疼，“這麽多人，你全要帶回去？”
    “當然不。”黎明搖頭。
    借助係統，黎明已經能確認這五十位受傷的同學，至少有十分之九都會往喪屍的方向異變，真正能蛻變出異能的隻有五人而已。
    概率低得可怕。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和這個。”黎明手指點來點去，向韓小樓說道，“他們咱們帶走，其他的都沒救了。”
    “這些都會變異成喪屍？”韓小樓驚了一跳。
    “嗯。快點動手吧，一會變異了咱們跑路可來不及。”黎明也上了前，和韓小樓一起解開布條。
    這些感染者的進程有快有慢，昏迷至今的他們，絕大多數已經在臉上爬上灰紫色的蜘蛛網，臉頰畏縮，瘦了許多。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感染進程比做完突變的許樂等人慢了很多。從昨晚受傷到現在，八九個小時了，他們還在昏迷中。
    雖然出了不少的汗，但還沒有到“脫水”的地步。
    三個人一起動手，三兩下就解開了五個人的束縛。
    現在隻剩下搬走人的問題了。
    這個倒是好解決。
    黎明：“有人願意幫忙搬一下他們嗎？管一頓午飯。”
    “我！”
    “我來！”
    “還有我！”
    黎明的問話得到了廣泛的響應，還留在匯演室內的學生們踴躍地舉起了手。
    黎明注意到，就連站在門口的那個沉默男生也走了過來。
    “同學，”黎明叫住他，“可以幫忙再去外麵找三個同學嗎？”
    他原地站住，轉身就出了匯演室的大門。片刻後，進來了七八號人，就連廖雲軒也在裏麵。
    “其他人你不要了？”廖雲軒質問。
    韓小樓幫忙指揮著大家抬人往外，黎明和廖雲軒說話。
    “都沒救了，我帶回去砍著玩嘛？”黎明沒和廖雲軒說假話。
    廖雲軒一聽，激動異常：“你能分辨出來誰會變喪屍？那這些人呢？他們都還有救？怎麽才能救他們？那其他變成喪屍的人呢？你能不能救回來？”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個機關槍一樣飆出來。
    黎明舉起石斧，抵住廖雲軒小腹，讓激動異常的他不能湊到黎明麵前來。
    本來就站得不遠，還要往前湊，這距離太冒昧了。
    廖雲軒被擋住，無法向前，但不妨礙他的激動，眼睛亮晶晶的地看著黎明，好像在看著天使。
    “不要想太多。我要真有那麽厲害，還輪得到你在我麵前質問！”
    黎明的神色仍舊淡淡的，還有點不屑，卻回擊得毫不留情，沒有解釋，甚至算是小小攻擊了一把廖雲軒。
    “哦。”聽到否定答案，廖雲軒讓出路來。
    然而他讓出的路來，卻並不能讓黎明通過。
    五位昏迷者的搬運道路幾乎堵住了這隻能容許兩人並肩通過的階梯小道。
    黎明也不急著走，拿起斧頭對準了手邊最近的一隻未來喪屍。
    [亡者因子已感染，喪屍蛻變完成倒計時，00:01:06]
    這是係統顯示倒計時最少的一個。
    石斧出馬，保準一脫水就能讓這位陌生的同學得到解脫，不至於變得醜陋又惡心。
    “你幹什麽！”廖雲軒看著黎明動作，大喝一聲。
    石斧粗陋又簡略，像是荒野求生中隨手搭配的無奈替代品。然後，在幾乎手無寸鐵的這群學生們之中，這種野蠻的武器，實在無法讓廖雲軒忽視。
    他不提，不代表沒看見。
    而現在，黎明在幹什麽！
    她把石斧最鋒銳的一麵對準了受傷的同學，一個不小心脫手，石斧下麵的同學可是死定了。
    這麽一聲大嗬，就連搬運東西的那幾個好心人也停下腳步看過來。
    黎明瞧了廖雲軒一眼，不想搭理他，又怕這位好心的學生會副會長在這裏上演一出“石斧之下救同學，匯演室裏罵奸人”的大戲。
    她空著的另一隻手抬起，握拳後隻豎起食指放在嘴前，“噓。”
    廖雲軒不明所以。
    愣了一下，快步走過來，著急道：“你沒說要殺他們。”
    幸而他還沒有健忘，黎明說過這些都是喪屍。
    “放心。我不殺人。等著看吧。”黎明原地不動，石斧保持原樣。
    倒計時一秒一秒歸零，廖雲軒目不轉睛地看著石斧。
    終於，石斧下的“人”異變突生。
    抽搐，大麵積脫水，喉間的破風聲。
    無一不在說明，這人已經不再是人。
    他變成了一隻喪屍。
    尖叫從廖雲軒身後傳來，而黎明的石斧比尖叫更快落下。
    [體力5]
    係統的提示一閃而過。
    灰黑色膿液迸濺得四處都是。
    幸而她的一身衣服本來就是黑色，除了那點不太美妙的心理抵觸之外，便也算是還好……了吧。
    她如此自我安慰道。
    一邊，廖雲軒站得太近，直接弄了一臉都是。
    更不太妙的是……
    他根本顧不得臉上那些汙漬，捂著嘴“呸呸呸”不停直吐，嘔得胃都要出來了。
    黎明悄悄遠離了一步。
    這人有點倒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