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開陽神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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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中對於這個父親的印象,說模糊吧,卻又還算清晰。
    說深刻吧……成長至今的這十七年裏卻又沒啥他參與的痕跡。
    這便很是矛盾。
    清晰的並不是這個父親的模樣,反而是他的背影。
    也就是原主六歲時候,在花溪別院的那顆榕樹上眺望、留戀的漸漸遠去的那個背影。
    那個背影帶著神將府的大夫人還有他的一兒一女離去。
    那個時候,原主幼小的心裏極為渴望父親能回頭看他一眼,能回來將他一並帶去帝京。
    倒不是因為帝京的繁華,而是……他覺得在父親的身邊才算是家。
    可是那個背影並沒有轉身。
    走得毅然決然。
    那個背影很高大,很挺拔,卻並沒有保護過他。
    對這個父親怨恨麽?
    原主曾經是有的,卻在鬥蛐蛐看螞蟻中漸漸淡了。
    淡了的不僅僅是怨恨,還有父親的模樣,還有所謂的父子間的感情。
    他從未曾體會過什麽叫父愛如山。
    那父愛……連薄冰都算不上。
    就算父親後麵又來過花溪別院三五次,卻依舊沒有與原主多說幾句話,隨著原主長大,父子間就愈發的陌生了。
    對於而今的陳小富而言……這有些尷尬,他幾乎已忘記了這個便宜父親。
    在臨安時候,沒有人告訴他到了帝京找找這個父親。
    到了帝京之後,安小薇倒是提過一嘴,說……有暇最好還是去開陽神將府看看,那裏畢竟有你的父親。
    終究沒去。
    去了會更尷尬。
    搞不好又要揍陳宥寧一頓,又要讓那位大夫人下不了台來。
    陳小富沒有去開陽神將府,卻不料今兒個父親竟然找上門來了。
    是因為自己砸了左相府的門,他來訓斥自己的呢?
    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去開陽神將府向他請安他來問罪的?
    陳小富一口將碗裏的雞湯喝光,砸吧了一下嘴,“請他進來。”
    安小薇:“……你要親自前去迎接才對!”
    陳小富一歎,起身:“好吧,我去迎接他進來。”
    ……
    ……
    開陽神將陳權背負著雙手站在這五進院落的大門前。
    他抬頭望著門楣上的那塊嶄新的牌匾露出了一抹微笑。
    花溪小院。
    挺好。
    但小院終究是沒有別院好!
    在臨安那地方小富即安一輩子不好麽?
    他還是走出了臨安來到了帝京。
    母親倒是派了人給他送來了一封信,信中說……孩子大了,有了主見,偏巧又有了機緣,花溪別院是留不住他了。
    他既然要去帝京,那去看看也好。
    陛下既然給了他一個官兒,那當個官兒也行。
    信裏並沒有讓他照顧陳小富,僅僅就是告訴他陳小富來了。
    許是因為他與陳小富之間的陌生。
    這小子從臨安至帝京帶來了驚喜也帶來了驚嚇。
    開陽神將依舊不解陳小富的那百來個護衛是如何將陳堯之的三千輕騎給全滅的,但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至於驚嚇……便是他真的狠狠的打了左相府的臉!
    這一巴掌很快意。
    至今還在帝京的大街小巷回響。
    這件事左相府到現在都沒有絲毫動靜,看似左相府退讓了,但陳權卻知道潘不負絕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
    這件事在暗中發酵!
    隨著時間的推移,潘不負所布之局一旦爆發,這小子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哎……
    他去了內務司,老鬼沒有見著。
    他前些日子給母親快馬送去了一封信,想問問究竟為什麽會讓陳小富來帝京,母親卻沒有回信。
    他們究竟想幹什麽?
    就這樣將即安往帝京一丟就不管了麽?
    自己這個當爹的能怎麽辦?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赴死吧?
    猶豫再三,陳權還是來了。
    有幾年沒有看見這兒子了?
    前些日子夫人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一趟臨安,夫人說即安很好,真懂事了,真有比肩大儒之才……真能繼承開陽神將府。
    前麵那幾句當然是真的,至於繼承開陽神將府嘛……老子還沒死呢,急啥?
    就在陳權如此想著的時候,那扇門‘嘎吱’一聲開了。
    門裏走出來了一個漂亮的少年。
    這少年穿著一身雪白的貂裘——
    左相府裏被那瘋婆子給劈碎了一件,安小薇覺得陳小富穿這雪白貂裘實在太好看,於是請了帝京的裁縫又給他趕製了一件。
    這件更合身,不顯臃腫,將陳小富修長的身材給承托的一覽無遺。
    雪白的貂裘,風雪中飄飛的漆黑的長發。
    那張沒有瑕疵的白皙的臉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漆黑並清澈。
    少年英姿勃發,依舊秀氣,卻已富貴盡顯。
    以至於開陽神將一瞧頓時吃了一驚愣了愣神。
    這孩子,長高了許多,那張漂亮的臉上的神色也成熟了許多。
    那雙眼沒有躲閃,眼裏不再有絲毫的彷徨,那張臉上也沒有了昔日的畏懼,所表現出來的是……淡定。
    陳小富也看著這個父親。
    開陽神將有一張四方的臉。
    他濃眉大眼,麵色黝黑,一看就是一副正直的模樣。
    隻是他比記憶中老了許多,兩鬢已有了白發,眼角也有了魚尾紋。
    說實話,這個父親並不難看,但父子二人的麵相……真的相去甚遠。
    這隻能說明自己的那個記憶中沒有的母親一定是個很漂亮的美人兒,隻是被這看似正直的人給謔謔了。
    母親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呢?
    至死都沒有得到個名份,讓原主自幼打上了一個私生子的烙印。
    在陳小富的心中,這個便宜父親就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否則不會有原主的愚鈍、木訥和軟弱。
    故,他對這個父親就沒有什麽好印象。
    父子二人四目相對。
    相對無言。
    當然更沒有淚兩行。
    或許這就是同性相斥吧。
    一個壯年的雄性總是想要行使屬於父親的話語權,一個剛成年的雄性總是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威信。
    一個意圖繼續掌控,一個自然的就想要反抗。
    便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開陽神將隻能開口:
    “不歡迎我來?”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就聽假話吧,真話傷人。”
    陳小富嘴角一翹:“歡迎,開陽神將蒞臨花溪小院,我陳小富當倒履相迎,隻是……”
    “你其實不該來的!”
    他沒有叫父親,更沒有自稱一聲孩兒。
    開陽神將似乎也不以為意,他眉間微蹙問了一句:“為何不該來?”
    “我砸了左相府的門和匾打了左相府的臉,你瞧瞧,滿朝文武估計對我都避之不及你卻來了。”
    “那些官員會怎麽看你?”
    “潘不負會怎麽看你?”
    “你雖然是神將,但大周的神將嘛……”
    陳小富撇了撇嘴,頗為不屑的又道:
    “也就那樣!”
    “潘不負給你穿小鞋的辦法很多很多,你就不怕你這開陽神將當不下去?”
    陳權虎眼一瞪:“老子看兒子天經地義,他潘不負又能拿老子怎樣?”
    這話令陳小富對這個便宜爹多看了兩眼:
    “咦,有點膽色!”
    陳權:“外麵冷!”
    “……哦,裏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