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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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富走在前麵。
    開陽神將陳權走在後麵。
    陳權這才發現這個兒子比他自己高了半個頭。
    也才發現這個兒子步履平穩,腰身筆直,舉手投足極為自如,渾身上下當真沒有絲毫昔日的拘謹軟弱模樣。
    這樣的兒子當然是最好的,可偏偏陳權的眼裏卻並不歡喜。
    他的眼底深處反而還有一抹濃濃的憂慮。
    陳小富沒有看見陳權眼底的憂慮,他隻是覺得這個父親來的不是個好時候。
    今兒個是他最後一天的閑暇時間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上朝。
    就要當牛做馬了。
    他不喜歡當牛馬,但為了花溪別院,為了將來的家,也為了有大把的銀子無憂無慮的活一輩子,他必須去當牛馬!
    父親大可以在監察院的衙門成立之後去找他嘛。
    用上班的時間見麵豈不是更好一些?
    衙門裏有外人,父子二人之間的言談多少也能克製一些。
    帶著父親來到了書房。
    書房已收拾幹淨,安小薇和紅袖並沒有在書房裏,也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去了哪裏。
    “請坐。”
    陳小富伸手一引坐在了主位,好整以暇的煮上了一壺茶。
    陳權坐在了他的對麵,打量了這書房兩眼,靠窗的書桌上倒是擺著文房四寶,那書架上卻沒有一本書籍。
    整個房間裏也沒有掛上一副字畫。
    顯得很素淨,卻與他比肩大儒之才很是不配。
    陳權前來當然不是說這個,他甚至都沒有與這個久未見麵的兒子說幾句客套話。
    哪怕是噓寒問暖一聲也是好的。
    這便是所謂的直男!
    他直奔主題:
    “兵部侍郎賈三江昨日晚上來了神將府與我喝了兩杯。”
    “你大抵還沒聽說過賈三江,長樂五年探花,潘不負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
    陳小富抬眼看了看父親,他沒有說話。
    他也不是個喜歡轉彎抹角的人,這樣直接說事,說完就完事還更好一些。
    他還急著去陪安小薇呢。
    陳權又道:
    “原本……就是在陳堯之襲擊了你之後,潘不負就去向陛下請過罪了……這件事是不是潘不負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潘不負接下來的態度。”
    “賈三江說,潘不負本打算你進京安頓好了之後,就帶著潘青雲來向你賠禮道歉的……潘不負並不想要與你為敵。”
    “畢竟他也知道監察院是陛下設立的,而你……又是陛下去臨安親自挑選的禦史。”
    “他已經老了,在這左相的位置上也呆不了幾年了。”
    “隻是潘不負也沒有料到你這剛入帝京,第一刀就砍向了他的左相府。”
    “賈三江說潘不負願意再退一步……所以他自己重新裝好了門重新掛上了牌匾,便是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賈三江問,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潘相會盡量滿足。”
    陳小富眉間微蹙,眉梢微微一揚,抬眼看向了這父親:“你是來當說客的?”
    陳權沉吟三息:“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你並非強龍,潘不負也不僅僅是地頭蛇那麽簡單。”
    陳小富撇了撇嘴看向了爐火,他的眉間漸漸緊蹙。
    “你來當這說客的時候想過沒有?如果不是我的護衛足夠強大,我早已死在了烏鴉坪。”
    他又抬眼看向了陳權,眼神頗為冰冷:
    “我的屍骨當被大雪覆蓋,也或者被野狗拖去吃了。而你呢……你會去烏鴉坪將我的屍骨找出來再找個風水不錯的地方埋掉麽?”
    他眉間一展,臉上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不會!”
    “一個私生子的死對你而言根本就不是個事,甚至你恐怕覺得這個私生子死了還更好一些!”
    “大夫人能揚眉吐氣,陳宥寧會興高采烈,隻有若雨會為我悲傷一陣子。”
    “潘不負會很開心,但他在女皇陛下的麵前會表現的很悲切……甚至為我的死而流淚,這便是兔死狐悲!”
    “而你見到潘不負的時候,恐怕還會躬身一禮,對潘不負小意的說一句……那私生子該死!”
    陳權老臉一黑,陳小富又道: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去開陽神將府麽?”
    “因為我知道去找了你也沒用!”
    “你如果對我這個私生子還有半分記掛,我離開臨安向帝京而行的時候……”
    他的瞳孔一縮聲音陡然嚴厲:
    “陳堯之的三千輕騎可以從南普關奔襲兩千裏來殺我,你的軍隊駐守在薊城的衛城白羊城!”
    “你就沒想過來護送我?”
    “白羊城去臨安總比南普關要近一些吧?”
    “你真不知道我在臨安揍過潘青雲?”
    “就算你不知道,當烏鴉坪那一戰發生之後,你依舊沒有派兵來保護我走完後麵的路程。”
    “現在我對潘不負動了手,你竟然來給他當說客……”
    陳小富坐直了身子,幹脆熄滅了爐火。
    他沒有煮這壺茶!
    他看向陳權的視線很是不屑:
    “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什麽人麽?”
    “就是如你這樣的道貌岸然之輩!”
    “虛偽!”
    “你,根本不配為人父,從前不配,現在……更不配!”
    陳權勃然大怒,他一聲大吼:“陳小富……!”
    “噓……!”
    陳小富將一根手指豎在了嘴前:“小聲點!”
    “你還有臉那麽大聲的說話麽?”
    “你壓根就不應該來我這花溪小院!你明白麽?!”
    陳權一張黑臉漲得通紅。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這是自作聰明!”
    “不,這就是事實!”
    陳小富俯身,又道:“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砸了左相府的門,我對那麽多人宣布我陳小富與潘不負勢不兩立!”
    “我是個男人!”
    “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說出去的話,怎麽可能因為你的幾句話就改變?”
    “你大可不必再勸說了,就當我以卵擊石吧,就當那個私生子已死在了烏鴉坪!”
    “不過我是個講道理的人,這十七年住在臨安的花溪別院,雖是奶奶在照顧著我,聽陳實說你曾經還是給了花溪別院一些銀子作為補貼,所以……今兒個這個事我就當沒有發生。”
    “我不會認你為父!”
    “我也不希望與你為敵……這不是怕你!”
    “你的兵哪怕有五萬,我陳小富真的絲毫不懼!”
    “你如果還有一點善意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更不要意圖與潘不負合謀來對付我,我不想背負一個弑父的罵名……雖然我這個人從不在乎罵名,但小薇是在乎的,所以你不要逼我!”
    陳權雙眼一眯:“你見過了老鬼沒有?”
    “還沒有。”
    “你真當自己是無敵的?”
    陳小富眉梢一揚:“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真是無敵的!”
    “……誰給你的勇氣?”
    陳小富咧嘴一笑:“梁靖茹!”
    陳權:“……”
    門外正好過來的梁靖茹頓時止步。
    頓時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