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俞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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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二的那天上午,慶王在醫聖堂呆到近午時才離去。
    慶王給陳小富講了許多,皆是關於那個俞圖的事。
    陳小富萬萬沒有料到去歲在臨安花溪別院,因為河南道的官員貪墨,也因為陛下任命了他為監察院禦史,臨安城守葛子健帶來的那個俞師爺會有這麽大的來頭。
    本以為就是個說客。
    當時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
    這特麽的!
    竟然是個了不得的軍師!
    這個極為低調的軍師關係網極大。
    或許正因如此,慶王才對此人如此重視——
    畢竟涉及到東宮之爭,定王有此人的幫助勝算確實比慶王大了許多!
    許是因為安知魚的緣由,這俞圖不僅僅是和忠義候熟悉,他與安國公、與上將軍、與左右二相等等曾經從集慶而來的許多大人物都熟悉。
    他有個很大的優點。
    那就是不僅僅與大人物熟悉,他還能與這些大人物府邸裏的下人打成一片!
    慶王懷疑俞圖便是源於此!
    他認為正月初八的那個晚上,忠義候能準確掌握陳小富的行蹤,便是因為俞圖從上將軍府的下人口中知道了他陳小富去了上將軍府赴宴。
    這宴沒吃上,上將軍與天樞神將梁棟急匆匆去了宮裏。
    慶王並不知道二人急著入宮的原因,但上將軍府的某些下人知道,於是告訴了俞圖。
    俞圖由此推測陛下定會招他陳小富入宮,這就簡單了。
    隻需要派人在皇宮外等著就行。
    不過慶王離開前依舊疑惑於他們既然抓住了他陳小富,怎麽就沒有殺了他,反而還拖延了這麽幾天給了他逃生的機會。
    陳小富沒有向慶王提起黑蓮教,對於慶王的這番猜測他也隻是放在了心上。
    想的是若有一天抓住了俞圖,倒是可以審問他一番。
    安小薇扶著他走入了那間病房,正準備侍候他躺在床上,王多餘走了進來:
    “外麵有個自稱俞圖的中年男子說想要見見你,你見還是不見?”
    陳小富頓時就吃了一驚:
    “見!”
    ……
    ……
    去歲在花溪別院,陳小富真沒認真看這俞圖一眼。
    這時候俞圖站在了他的病床前,他極為認真的看著俞圖,從俞圖進入這房間,他的視線就沒有從俞圖的臉上移開過。
    這令俞圖頗為驚訝,他躬身一禮,小意的說道:
    “小陳大人可還記得小人?”
    “你可不是什麽小人……我還以為你會逃之夭夭,倒是沒料到你還有如此膽量送上門來!”
    俞圖垂頭,嘴角微微一翹:“還是小陳大人耳目靈通,不瞞小陳大人說,我俞圖確實是可以逃之夭夭的,但……但還是覺得沒有逃走的必要。”
    這話一出,令陳小富頓時對這人刮目相看——
    他竟然沒有否認!
    那便說明慶王的那番猜測是對的!
    自己差點死在了那地窖中,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俞圖,他今兒個主動跑來……
    “你真不怕死?”
    “不,小人怕得要命。”
    “那你為何敢來?”
    “這個……小人其實糾結了許多天,終究還是覺得應該來給小陳大人將這事說清楚一些,以免小陳大人生出了誤會。”
    陳小富也笑了起來。
    他依床頭而坐,左手從枕頭下摸出了那把黝黑的匕首。
    “誤會?”
    “你知不知道少爺我若不是幸運就死在那地窖裏了?”
    “這時候你許會提著一壺酒帶上幾捧紙錢在少爺我的墳前一邊燒紙一邊喝酒,你竟然說是誤會?”
    “我似乎還沒有真正得罪定王吧?”
    “莫非他已感覺到少爺我接下來就會對他不利?”
    俞圖躬身認真的聽著,這時他才又小意的說了一句:
    “您瞧瞧,這不就是誤會麽?”
    “小陳大人,此事……非定王之意。”
    “此事說來話長,小人便長話短說。”
    “小人欠了黑蓮教前教主一個天大的人情,現在黑蓮教的教主是前教主的女兒……她遇到了一些問題,恰好小人來到了帝京,住在了忠義侯的府上知道了這件事。”
    “這天下能幫黑蓮教的自然不止小陳大人您一個,但在小人看來您卻是最合適的。”
    “當然,小人也有私心。”
    “便是希望你能在今年遠離朝廷……您與慶王走的太近,對定王有些不利。”
    “這吏治若繼續整頓下去,小人有些擔憂您會將定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不多的勢力給連根拔去。”
    “所以……便有了這件事。”
    說著這話,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匣子遞了過去:
    “小人奉定王之命入帝京,便是為了向您表達定王的心意。”
    “還是玉淵潭邊的那處宅子的地契,當然,您受此驚嚇,這心意便顯得有些不盡人意……”
    他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聲音壓得更低:
    “裏麵不是信,是涼州城北的千裏牧場的地契……有極好的戰馬數千匹,老夫人就是那牧場買的馬。”
    “那是小人這麽多年私下裏攢下的家業,望小陳大人笑納!”
    陳小富頓時驚愕。
    千裏牧場數千匹極好的戰馬……這自然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但他的驚訝卻並非如此。
    而是奶奶經營涼州十餘年,奶奶從涼州前後共買了一千匹戰馬,這些戰馬竟然是俞圖的!
    “你認識我奶奶?”
    俞圖躬身一禮,這一次他沒有叫小陳大人,他叫的是:“少爺,小人在集慶時候就與老夫人認識。”
    “奶奶知道那牧場是你的?”
    “老夫人知道。”
    陳小富疑惑的盯著俞圖:“那韋印江又是怎麽回事?”
    “回少爺,那是個意外。”
    “意外?”
    “對,小人並不認識韋印江,也不知道他何時在忠義候府當了個車夫……這是小人的不是,差點釀出了大禍。”
    “這麽說來,這一切都是巧合?”
    俞圖沉吟三息:“小人以為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陳小富收下了那個小匣子和信封,隨手丟在了床頭,他忽的轉移了話題:
    “你認為定王有能力入主東宮?”
    “這個……小人輔佐定王,並非是扶持定王入主東宮。”
    陳小富又是一愣:
    “那你這個首席幕僚的目的是……?”
    “以後少爺自然會明白,若少爺不再追究小人所犯之大錯,小人得走了。”
    “去哪?”
    “回定王府複命。”
    “你有個兒子叫春衫公子?”
    “是,犬子與少爺年歲相仿,卻、卻不及少爺萬分之一!”
    “聽說他原本在帝京,但已有許久沒有人在帝京看見他……他去了哪裏?”
    “回少爺,小人命他去了楚國。”
    陳小富眉間微蹙:“楚國?”
    “正是……犬子去楚國遊學,結識了楚國的那位九公主楚阿蓮,說起了許多關於少爺您的詩詞和故事,楚國的那位九公主對少爺您……”
    俞圖看了一眼安小薇,打住了這句話。
    “對了,犬子說楚國皇室對少爺您頗有些忌憚,楚國皇室的那位供奉,霸王刀項問天,離開了楚國前往大周……”
    “按照時間算來,他恐怕已來到了帝京。”
    “目標許是少爺您!”
    “少爺可得多加防備,他可是成名多年的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