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雨中的瓊花樹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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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口棺材蓋板飛起來的那一刻,重山等人盡皆無比震驚的看向了那口棺材。
    那口棺材裏放著的是老鬼的屍體!
    今兒個這口棺材沉重了不少,陳小富說裏麵裝了一些老鬼生前喜歡喝的富春酒!
    重山的心沉入了穀地!
    棺材裏哪有什麽富春酒?
    棺材裏多了一個人!
    一個活人!
    此刻,這個人手裏握著一把尺許長的短劍,正死死的盯著撞來的尤多情!
    當這個人站起來的時候,平台上又衝上來了一個人。
    他是……小天!
    小天震驚的看向了那個人,脫口驚呼:
    “三少爺?!”
    天下少爺數不勝數,但六十上下還能被稱為三少爺的大抵隻有一個——
    他就是邱三少!
    他本來就叫三少,哪怕七老八十他還是三少!
    三少爺成名江湖數十年,退隱江湖二十餘載。
    江湖中關於他的事跡依舊在流傳,隻是江湖代有人才出,他的名聲越來越淡。
    但年歲稍長的江湖中人都知道三少爺的劍很厲害!
    厲害到他縱橫江湖二十年鮮有敵手。
    他用的是雌雄雙劍!
    他手裏握著的應該就是雌劍。
    天外而來的那一劍……自然就是雄劍!
    他竟然出現在老鬼的棺材裏,二十餘年過去,難道他也破了大宗師?
    說來話長。
    實則就在一瞬間!
    尤多情刺出去的那一簫,恰好將那一把快已無痕的雄劍套住!
    簫沒有劍寬。
    簫自然無法如劍鞘一般將那把劍套入其中。
    倘若尤多情全力一擊,以他大宗師的內力灌注於他的玉簫之上,定可將邱三少的這一劍擋住。
    可他剛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陳小富的身上。
    他剛剛才吹奏了一首斷腸曲。
    這一劍來的正是時候,他的內力尚未完全恢複,更主要的是他的精神力!
    他的精神力尚有一大半在維持著對陳小富的威懾,以至於他對付這一劍並不是以簫音相纏相拒,他用的是‘刺’!
    簫是用來吹的,不是用來刺的。
    他的簫長二尺八寸,在簫劍相接的那一刹那,他的玉簫破碎了六寸!
    還有二尺二寸!
    畢竟是大宗師,他以六寸玉簫為代價擋住了這一劍!
    他已退到了那口棺材旁。
    邱三少手握雌劍向他的後背刺了去。
    重山的心這一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多情距離邱三少隻有一臂!
    邱三少這一劍刺出,恰好就能將那一尺雌劍刺入尤多情的身子。
    尤多情即便不死也定會重傷而逃。
    可詭異的是,邱三少這一刺卻刺的很慢很慢!
    以這樣的速度,即便是他重山也能一飛而起逃出生天。
    可尤多情沒有一飛而起。
    因為隻有他知道飛起之後將麵臨那把雄劍的攻擊!
    他竟然神色極為嚴肅的轉過了身來。
    他背朝陳小富麵向邱三少。
    他死死的盯著這一劍,麵色變得無比凝重:
    “這是什麽劍?”
    邱三少的那張老臉一片淒然。
    他冷漠的看著尤多情,冷漠的說道:“這是絕情劍!”
    尤多情眉間一蹙:“絕情劍?”
    邱三少淒然一笑:“你不是多情麽?”
    “你以多情悟道,將萬種風情融於簫音之中,不是自詡能以音為線織就無人能逃的情網麽?”
    “吹啊!”
    “看看你的情網可能困住老夫的絕情!”
    尤多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眼微微一眯,忽的譏笑道:“絕情劍……想破老夫的多情簫……可惜,你依舊不是老夫的對手!”
    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若是加上我呢?”
    這是陳小富的聲音!
    尤多情沉吟三息,衝著山頂一聲大喊:“安知魚,你再不下來就拿不到那枚閻王令了!”
    重山一聽心裏再次大喜!
    有安知魚和尤多情兩個大宗師在此,消失二十餘年的邱三少又算得了什麽?
    他也向山頂望去。
    有個聲音從山頂傳來:“他來不了了!”
    尤多情一驚:“你是誰?”
    一個人從山頂飛了下來。
    一身白衣飄飄,一頭白發飄飄!
    他自然不是安知魚,他是……李鳳梧!
    “那條死魚被大師兄追得如喪家之犬,倒是你……尤多情,你不僅是天下大宗師裏最菜的一個,你還是最蠢的一個!”
    陳小富抬頭,看著在雨中飄落的李鳳梧咧嘴一笑。
    李鳳梧徐徐而落,那三朵瓊花就在他的左右。
    “鳳梧……!”
    李鳳梧瞪了陳小富一眼:“傻笑什麽?還不殺個大宗師過過癮!”
    陳小富一聲大吼:“大威天龍……!”
    佛光萬丈。
    梵音嫋嫋。
    金色巨龍再次具現!
    活靈活現!
    ……
    ……
    青藤書院。
    後院涼亭。
    安北慶執白子在棋盤上落下了一子,他看向了坐在對麵的陳青藤,說了一句:
    “陳小富來集慶了。”
    陳青藤從棋甕裏抓起了幾枚黑子,極為認真的放了一枚在棋盤上,他沒有抬頭去看安北慶,他微微頷首:
    “我知道。”
    安北慶眉梢一揚,又落下一子,又道:
    “老鬼死了。”
    陳青藤應了一子,又微微頷首:
    “我知道。”
    “陳小富是去金陵山葬老鬼的。”
    “嗯,這不奇怪,畢竟老鬼給了他許多幫助,他葬老鬼也是應該的。”
    安北慶繼續落子,陳青藤繼續應子。
    就在這樣的沉默中,雙方的棋已行至中段,難分勝負。
    開陽神將陳權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涼亭裏的。
    他站在那張石頭桌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嘀咕了一句:“嗯,下棋可以,北慶啊,你可千萬不要對四哥動手哦!”
    安北慶咧嘴一笑:“我哪裏敢對藤親王動手?那是大逆不道!”
    四哥!
    藤親王!
    這位青藤先生,竟然是前朝的藤親王,竟然是陳權口中的四哥……
    安北慶看向了陳權,他徐徐站了起來,抱拳一禮:“北慶見過九哥!”
    陳權眉梢一揚:“難得啊,你還記得我這個九哥。”
    安北慶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怎麽可能忘記了九哥呢?若不是知道九哥也來了,我哪裏會將集慶府的城防司輕易交給了程猛?”
    陳青藤此刻也看向了陳權:“九弟,坐坐坐,不要影響為兄與北慶下棋!”
    陳權瞪了陳青藤一眼:“四哥啊……你一輩子與世無爭,這時候偏又想在棋盤上分出個勝負來,無趣!”
    “你還是如以前那般無趣!”
    “沒有五哥有趣!”
    陳權叫藤親王四哥……他的身份顯然也是皇族!
    他嘴裏雖這麽說著,卻依舊坐在了一旁,他也看著二人繼續下這一局棋來。
    安北慶又落下了一子,這時候又說道:
    “我的父親死在了嘉福寺……他本來是去殺周媚的,卻死在了陳小富的手裏……”
    他抬眼看向了陳青藤:“周媚本應該將這江山還給陳氏,家父為陳朝江山這些年殫精竭慮您是知道的。”
    “伯父安知魚亦如此。”
    “嘉福寺之局本應成為定局,可偏偏陳小富陳公子他……他卻壞了大事!”
    “身為人子,我安北慶當為父報仇。”
    “身為人臣,我安北慶當為光複陳朝盡心盡力。”
    他看向了陳權,又道:“九哥,恕我安北慶冒犯了!”
    陳權抬頭望向了東南角的那棵瓊花樹,他沉吟數息問了一句:
    “羽飛去了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