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雨中的瓊花樹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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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藤麵露憂心之色,眉間皺得更緊了一些。
老鬼當年將陳青玄救下的本意是擔心周媚反悔將這大周江山還給陳氏!
現在周媚重用了陳小富,聽常歡和錢士林說來,周媚是打算將這江山交給陳小富的。
這便是履行了她當初的承諾。
陳青玄既然在帝京,他理應也知道這些消息。
即便他不知道,老鬼也會告訴他才對!
那麽他現在要做的就不是圍攻帝京,而是……等!
可偏偏安北慶的兒子安羽飛率三萬精兵去了帝京,玉衡神將南宮峰放棄了東旭關也率十萬大軍去了帝京……
帝京之戰已不可避免!
陳青藤心裏一震,這個三皇兄昔日便有野心,莫非這麽多年過去他依舊執著於那皇位?
陳青藤默然一歎,陳權此刻很認真的說道:
“北慶,帝京雖城防空虛,但要攻破卻並不容易。”
“三哥若真在帝京……他最多也就是個旁觀者。”
“他的手裏並無兵權,就算是城防司他也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幾朵浪花來,而羽飛……這件事一做,你我可就不再是兄弟了!”
安北慶坐直了身子,沉吟數息微微頷首:“你說的沒錯,可終究要試試!”
“倘若失敗,到時候你來砍我安府全家的腦袋……刀磨快一些,給個痛快!”
陳權一聲長歎:“好吧,你向來拿定了主意就不會放棄,那麽即安在金陵山上會有危險麽?”
安北慶忽的一笑:“二公子若出了意外不是還有大公子麽?”
陳權一驚:“老大真活著?”
“真活著。”
“他在哪裏?”
“他或許也在帝京!”
陳權一家夥就站了起來:“……即安絕不能死!”
安北慶抬頭看向了陳權,雙眼微微一眯:“他若不死,大公子如何能順利登基為帝?”
安北慶話音剛落,這小院裏又走來了一個人。
他聽見了安北慶的這句話,他說了一句話:
“你憑什麽認為二公子會死在金陵山裏?”
三人向這人看了過去,皆是吃了一驚!
“畢公公?!”
……
……
金陵山南麓。
細雨依舊紛飛。
那兩棵瓊花樹的花瓣如雪一般在紛飛的細雨中飄落。
看上去卻並不淒涼,反而很美!
以萬丈佛光為幕,那些雪白的花瓣仿佛在嫋嫋梵音中起舞。
尤多情盤膝坐在空中。
他在吹簫!
簫音裏是一片殺伐之意,隱隱有兵戈之聲,卻偏偏未能殺死一個人!
他的簫音竟然被那梵音給淨化給撫平!
情,依舊是濃濃的情。
情到濃時便是死
請君赴死!
與卿同死!
可在梵音的世界中,這一切皆是夢幻泡影。
君未死,卿亦未死!
一個人都沒有死!
尤多情心裏大駭!
他是成名多年的大宗師!
他不是五個大宗師裏最菜的那一個!
他在大宗師的那條道上已走了足足十丈!
可他渾厚的內力和強大的精神力所吹奏的簫音竟然被陳小富這個一境上階的渣渣的梵音淨化,他的殺意被消弭於無形……
這就是大威天龍神功的威力?
陳小富具現出的那條黃金巨龍此刻在那片璀璨的佛光中遊弋,它尚未發起攻擊!
它若是此刻也發起攻擊,自己如何能承受它一擊?
可偏偏陳小富並沒有讓那條龍發起致命的一擊。
邱三少在這樣的異像中祭出了他的劍!
劍是絕情的劍!
絕情的劍意同樣被梵音撫平,這就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劍!
但這一劍依舊執著的向坐在空中的尤多情刺了過去!
李鳳梧伸手捏住了一片瓊花的花瓣,他看了看這潔白的花瓣,又看了看寶相莊嚴的陳小富。
這一刻的陳小富仿佛是得道的高僧,可偏偏他的背上又背著一個女人!
李鳳梧咬了咬嘴唇,心裏忽的蹦出了一句話:
這個道貌岸然的……淫僧!
可陳小富背上的安小薇這一刻心裏卻無比寧靜。
她就在佛光中,就在梵音裏。
她甚至沒有看見邱三少的絕情劍,也沒有聽見尤多情的多情簫。
她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一刻,她的世界裏隻有那兩棵瓊花樹,還有那滿樹的雪白的瓊花。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見了那些瓊花,她這才覺得那些瓊花的美,美的令人窒息!
她的心裏也冒出了一個念頭來——
她想要栽種一大片的瓊花樹!
待到樹成林,待到四月時候滿園的瓊花盛開,就在那片林間結一草廬、煮一壺茶,二人相依而坐,就那樣安靜的看那潔白如雪的瓊花。
“那一定是很美的!”
不再是少女的姑娘依舊懷揣著少女的夢想。
邱三少的劍距離尤多情的胸膛隻餘尺許。
劍意雖平,劍刃卻依舊鋒利!
尤多情睜開了眼。
他沒有再吹簫。
他舉起手裏的簫向那一劍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脆響,那把雄劍向地上跌落,他手裏的簫……再斷三寸。
他深深的看了看陳小富一眼,身形一展,陡然倒飛而去!
站在地上的重山忽的一聲驚呼:“小心……!”
邱三少笑了起來。
那把尺許長的雌劍就在尤多情的身後!
尤多情的背撞在了這一劍上。
他本有護體罡氣,可偏偏這一劍卻破除了他的護體罡氣插入了他的後背!
他身上的罡氣一陣震蕩,他從空中跌落。
他尚未落地,強自提振一口真氣,他再次拔地而起,極速向山頂飛去。
李鳳梧揮了揮手。
一片瓊花瞬間從他的手裏消失。
再出現時,已在尤多情的玉簫之上!
玉簫再斷三寸。
尤多情狂吐了三口血,他飛的更快。
他的影子漸淡,漸漸消失於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遠處有他的怒吼傳來:
“陳小富……我尤多情會回來的!”
陳小富微笑抬頭,便見瓊花的花瓣依舊在飄落。
金色的佛光不見。
嫋嫋的梵音收斂。
那條啥也沒幹的龍也抬頭望了一眼,它在空中碎為無數的金色光點盡皆歸於陳小富的體內。
陳小富伸手,接住了一片瓊花的花瓣。
李鳳梧不解的看著陳小富:
“為何不殺了他?”
陳小富看向了邱三少:“尤多情的命是你的。”
邱三少衝著陳小富拱手一禮:“多謝少爺,他的命,我必須親手去取!”
“告辭!”
“不葬了老鬼再去追?”
“不了,等老夫取了尤多情的腦袋再回來給老鬼上一炷香。”
“而後……老夫便在少爺身邊為奴直到死!”
“那你去吧,記得活著回來。”
李鳳梧驚詫的看著一飛而起的邱三少:“你好像打不過他。”
邱三少咧嘴一笑:“現在或許打得過了。”
陳小富沒有吭聲。
這不是打不打的過的問題。
這是必須去打的問題。
“他跑遠了你如何能找到他?”
“他的背上有那把雌劍。”
邱三少老眼含淚,他將雄劍握在了手裏一飛而去。
李鳳梧又看向了陳小富:“劍也能異性相吸?”
陳小富微微一笑:“當然……那把雌劍是他妻子的,他這輩子最愛的人送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
“也是他妻子留給他的唯一的遺物!”
“哦……”
李鳳梧似懂非懂。
陳小富忽的一問:“你怎麽回來了?”
李鳳梧:“……劍都能相吸,何況人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