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玉米濃香從許家門口的大鍋傳來，香飄十裏。
    不止是河前村的百姓，就連河後村的很多人，都在看到告示後，紛紛走小橋過河，特意跑來鄰村詢問。
    白嫖，那是上下五千年來百姓們最大的快樂。
    而當所有人來到許家門口時，就見李嬸正舉著超大款木鏟，狠狠地在大鐵鍋裏攪拌，同時將很多甜菜、紅薯等甜味食材，加入到玉米濃湯中。
    “排隊！許公子說了，為慶賀接下來的‘蕩虎山大拓荒計劃”，十日以內，所有苞米糊糊無限暢飲。凡是願意來排隊的，都可以領取一勺。你們可以無限次排隊，隻要排到你，就能有一勺！”李嬸嗓門大，她也喜歡這種受人矚目的感覺，因此被蘇媛媛委任為掌勺大廚，主管此事。
    當然，李嬸更歡喜的是她拿到的每日20個銅錢的薪酬，這已經跟許偉和劉小別一樣高了。
    劉大有村長因此在老婆麵前矮了一截，他現在鬧騰著也想在許靈均這兒謀個活計，以重振夫綱。
    “真的免費？”
    “許大善人真的無限提供苞米糊糊？”
    兩村百姓，依舊將信將疑。
    李嬸指著堆砌在牆角的十大車糧食，撇嘴道：“這還能有假？我們許二郎，一口唾沫一個釘，從不扯謊！我打小看著他長大的，我虎妞可以作保！再說了，你們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哦？請李嬸細說！”
    李嬸得意洋洋道：“我們二郎，斬殺了大賊錦毛虎，關縣丞給了5000兩賞銀呢。苞米才幾個錢，他就算讓你們敞開了喝十年，都花不完這些錢。”
    “原來如此，那多謝了。”
    “先甭謝，你們都記得自帶陶碗，我們這兒可沒有那麽多碗。再說，萬一你們把碗給私自拿走了呢？”李嬸叉腰，如母夜叉般立下規矩，“都記得，碗筷自帶，我們隻提供苞米糊糊。”
    “好咧好咧！”
    很快，第一鍋苞米糊糊煮好了。
    第一批村民趕忙敲著陶碗，上前去接。
    李嬸果然沒撒謊，給了每個人滿滿一勺。
    “哇，又甜又香又糯！”第一個品嚐的婦人歡喜得幾乎哭出來，“我家裏窮，好幾天沒吃飽飯了，沒想到許哥兒如此仁義！這一大勺，足以抵得上我平常兩頓飯的量，嗚嗚……”
    很多村民都是心酸，感同身受。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誰讓他們住在賊過如梳兵過如篦的邊疆呢？
    每當糧食成熟時，總會有人來搶割麥子和稻子，有時是賊，有時是兵。而他們也沒有別的致富門路。
    李嬸笑笑：“王家娘子，咱村出了許二郎，以後所有人都餓不死了！他招工去蕩虎山拓荒挖礦，每天的日班3個銅錢，夜班4個銅錢，還包吃住哩。你讓你兒子和夫君去給許二郎做事，保證一家子吃得飽飽的。”
    “回家我就喊那兩個懶漢去！讓他們給許二哥做狗！”
    一名河後村的百姓，吊著嗓子問：“俺們河後村經常跟你們河前村經常幹仗，許二郎也願賞俺們一口苞米糊糊嗎？”
    “哼，我虎妞雖然不樂意，但二郎卻說必須給。”李嬸歎了口氣，“他說了，河前村和河後村的仇，說白了，都是窮出來的。因為窮得發瘋，才會去爭搶一點點河水。但以後，他會帶著兩村人發家致富，大家都有錢了，自然不可能再群毆。”
    “唉，說的是啊！”
    “二郎說話真溫柔，大善人呐！”
    “我們村地主吳有涯，也親自站出來給許靈均作保，說他也要參與大拓荒計劃，看來這事兒是真的。”
    於是，當一碗碗暢飲的玉米糊糊下肚，河前村、河後村的百姓們，立刻就對許靈均的計劃有了十倍的信心，無數人踴躍報名。
    相較於大部分財主的口惠而實不至，許靈均這無限暢飲的苞米糊糊，效果立竿見影，僅僅是數日功夫，就買盡了兩村人的口碑與人心。
    兩日後。
    商團的臨時據點中。
    歐陽雪舞挽起霜白皓腕的袖子，素指撥打著算盤，不由咋舌道：“才兩天，就已招募到四百人嗎？這是兩個村子的青壯，全都跑來報名挖礦了？”
    丫鬟小桃也滿臉震驚：“這許靈均的號召力，竟如此驚人？雖說他剿了錦毛虎，得了鎮三山的綽號，也不至於能令兩村百姓如此瘋狂地追隨啊。這樣的號召力，這樣的狂熱，簡直像是……無生老母和白蓮聖母了。”
    她所說的，是兩個赫赫有名的造反教派。這些邪教，以宗教蠱惑人心，控製缺乏見識的百姓，所以才能令他們十分狂熱，喪失理智地追隨。
    “唉，雖然有些不服氣，但還是得承認，許靈均明明沒在國子監讀過書，也沒有大儒言傳身教，更沒有家族耳濡目染，但他的商業手腕，比我強太多了……”歐陽雪舞抿唇，雪膩胳膊托住白瓷般的臉腮，輕歎一聲，“這個無限暢飲的苞米糊糊，實在是太厲害了。古往今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懷柔手段！這是對鄉民們‘將心比心’的陽謀攻心計啊。”
    “呃，這不就是尋常的施粥嗎？”
    小桃麵露迷惑：“每到災年，各個豪門貴族，不也都派人賑濟災民，設鋪施粥，他們給的也是苞米糊糊啊。可那些流民根本不知感恩，從來不當回事啊？”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歐陽雪舞冷哼：“豪門施粥，是怕流民在餓瘋了以後加入蟻賊，掀起席卷天下的叛亂。而且他們又不舍得耗費糧食。於是，他們的施粥都是稀湯寡水，隻能讓流民勉強活命而已。這在他們眼中，反倒是一石二鳥的妙計：讓流民們忙著排長隊，他們就沒空造反了，而且別吃太飽，就沒力氣殺人搶劫。”
    “可許靈均的苞米糊糊，是真正的濃粥！非但下的料很足，完全可以當正餐食用，甚至裏麵還加了甜菜碎和紅薯碎，口感香甜，十分美味。”歐陽雪舞眯縫起異彩漣漣的美眸，“而且能夠無限暢飲，這是真正的惠及大眾，鍋裏滿滿都是良心，百姓們豈能不為之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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