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舞眼神複雜：“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兩行字，絕對是能夠流芳百世的名句。那些詩界泰鬥和文學大儒，若是瞧見了，必定會罵你讓詩歌蒙塵，導致文氣沾了銅臭。”
    “嘁，那些隻懂得紙上談兵的文人臭老九，懂個屁。”許靈均嗤之以鼻，“清談誤國，實業興邦。我許某人知行合一，親自研製燃料，令天下的黎民蒼生都買得起一文錢一塊的蜂窩煤。從今日起，每年隆冬都會有很多寒士因我而免遭凍死。”
    “我做到了聖人都無能為力之事，誰配對我說三道四？”他反問。
    歐陽雪舞登時噎住。
    旋即，她朝著隔壁大乾強腎丹的鋪子努嘴：“那你如何解釋隔壁的打油詩？”
    “哦，那是一個流浪老道士寫的，他不知姓名，遊戲風塵，與我許某人毫無瓜葛。”許靈均擺擺手，“我是覺得跟強腎丹很契合，才撰寫下來，用以說明它的強悍功效。”
    “嘁，我信你個鬼。”
    歐陽雪舞嗔怪地竊笑一聲：“但不得不承認，你可真是商業鬼才，竟能想出這種損招兒。相信伴隨著你這些名句和怪詩的傳唱，大乾強腎丹和寒士蜂窩煤，必將風靡諸國。”
    一旁的吳有涯，被這一番對話徹底驚呆了。
    他哆哆嗦嗦地問：“許老弟，這些詩都是您自個寫出來的？您……考取過功名嗎？”
    “不曾。”許靈均淡淡一笑，“我隻讀書做人、格物致知，不願科考出仕。正所謂：富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鄙人嘛，一直隱居山村中獨善其身。”
    “可惜了。”吳有涯感慨，“一個大才，居然甘願做隱士，唉。”
    但他倒也相當理解，當朝的乾武帝喜怒無常，誌大才疏，動輒廷杖忠臣，以至於大多數讀書人都對皇帝失望至極。
    像是許靈均這種隱居田園的，已經很不錯了，相當多的大儒投身義軍，幫助那些蟻賊攻城略地，誓要為大乾天下換一條真龍。
    而當紅布摘下，鞭炮響徹。
    湊熱鬧的百姓們紛紛聚攏過來，饒有興趣地觀望兩家新開張的店鋪。
    多數人不識字，就請讀書人們幫忙誦讀。
    於是……好多讀書人憋了個大紅臉，就隻好意思讀寒士牌蜂窩煤的那兩句。
    “聖人胸襟呐，店主老爺。”
    “這個蜂窩煤，真就如此厲害，憑啥能大庇天下寒士啊？”
    “他們一塊蜂窩煤，僅售一文錢，而且說能保暖一整夜，所以‘天下寒士俱歡顏’，‘黎民蒼生俱保暖’。”
    一時間，百姓們都瞪圓了眼張大了嘴。
    “真的嗎？就那一塊蜂窩煤，足夠燒整宿嗎？才賣一文錢？這可比柴火便宜太多嘍！”他們將信將疑，交頭接耳起來。
    歐陽雪舞也不囉嗦，授意小桃帶著幾個夥計在長街上擺開小煤爐，然後將蜂窩煤置於其中點燃。
    熊熊的紅爐火，暖烘烘地靜靜燃燒。
    因為黏土的緣故，煤粉燃燒得不會太快，加上煤爐控製了進風量，火力便十分穩定。
    “一塊蜂窩煤，足以燒三個時辰，足夠熬過漫漫長夜。”歐陽雪舞正色道，“這便是寒士牌蜂窩煤，童叟無欺，惠及大眾！我們的品牌理念，便是薄利多銷，不為賺錢，隻想給黎民蒼生做件實事。”
    “說的好啊！”百姓們拍手叫好。
    然後就聽到歐陽雪舞又道：“開業首日酬賓促銷，全場一律半價，賠本賺個吆喝。活動僅限三日，限購十塊，欲購從速哦。”
    許靈均授意眾夥計大喊廣告詞：“一個銅錢，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真正的物超所值！”
    蜂窩煤款式新穎，瞧著就很別致。
    而且，所有人都看到爐火很旺，心裏難免覺得：這話說得對啊，也就一個銅錢，就當買塊石頭回家墊桌子都不虧。
    “給俺來兩塊。”
    “喏，一個銅錢，我回家試用下，問問娘子再決定要不要多買。”
    “那小煤爐挺別致，居然也半價，才賣十個銅錢？買了！”
    待到入夜打烊，即將宵禁時。
    歐陽雪舞算了一筆賬，將營收報給許靈均和吳有涯；“賣掉了約莫700塊蜂窩煤，40多個煤爐，主要是因為百姓暫時還不是特別信賴咱們，銷量較低。”
    “鑒於半價促銷的緣故，僅賺800個銅錢。”她聳聳肩膀，笑道，“還成吧，剛營業都是賠本賺吆喝。”
    吳有涯略微失望，但也點點腦袋；“說得對。蜂窩煤畢竟是一件新玩意，百姓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而且，尚未入冬，遠遠沒到蜂窩煤銷量大爆的時候。”許靈均十分篤定，旋即詢問另一家店鋪的生意，“關於強腎丹……”
    “賺翻了。”歐陽雪舞輕歎，“我們將強腎丹分成兩檔。一款是實惠裝，用布袋包裹，20個銅錢一枚；另一款豪華裝摻了香料，然後用絲綢和錦盒包裝，賣1兩銀子一枚。”
    “實惠裝爆賣1000多粒，而豪華款賣了……4000多粒！”她輕笑著道，“原因是強腎丹的藥效經過了很多人驗證，大家都很信賴它的品質。而且，哄搶的人太多，所以今天大家紛紛搶購囤貨。”
    吳有涯頓時樂得合不攏嘴：“厲害啊！這一下子，光是豪華款就是四千多兩，真真正正是聚寶盆！”
    他現在一點也不介意蜂窩煤的賠錢了，反正都是添頭。
    許靈均微微頷首：“行吧，關於兩家店鋪的生意，就暫時交托給歐陽小姐你了。關於我們的盈利，你都盡量換成糧食，讓運輸車隊捎回蕩虎山。”
    “嗯，米行和肉行那兒，我都打了招呼，他們也給了長期合作的友情價。”
    而當許靈均離開後。
    蜂窩煤的能量，才漸漸在四方縣醞釀開來。
    這一夜，很多燒木柴煮飯的家庭，將信將疑地將蜂窩煤敲碎，丟入爐灶中使用。
    那些經營小本生意的燒餅鋪子、包子店，也都因為便宜，購入了一些蜂窩煤，嚐試著替換原先的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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