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武帝訕訕：“寡人……有疾。這個許靈均既然懂得製丹煉藥，召入京中服侍朕，有何不可？就讓他先來太醫院吧。”
    緹騎孔侑蹙眉提醒他：“陛下，許靈均有匡扶天下的能耐，在我國與趙國邊疆那等窮鄉僻壤，居然都能風生水起，其智謀可見一斑！對此等大賢，應當禮敬三分，豈能僅讓他做個無權無勢的太醫？”
    “哈？太醫還委屈他了？”
    乾武帝嗤之以鼻：“他一介鄉民，無科舉功名，又不是貴族出身，朕讓他一步登天加入太醫院，已是破格拔擢了。這小子還挑三揀四，未免想得美！”
    一名大臣忽地出列，森森道：“臣，吏部尚書朱蘅，有話說。”
    “愛卿，暢所欲言嘛。”乾武帝擺擺手，嚼著葡萄，十分隨意地躺在龍椅上，授意兩名太監將鮮果藍帶到他麵前。
    朱蘅尚書冷哼：“陛下，科舉取士乃是祖宗規矩，豈能讓緹騎隨意舉薦民間的野路子？萬一，緹騎幹政，將他們舉薦的官員填滿朝堂，到時候豈不是會架空了百官和陛下？”
    “有道理。”
    乾武帝擺擺手，意興闌珊：“行啦，朕也乏了，就征兆此人來太醫院任職吧，賞他……雙倍月俸，朕待他不薄吧？”
    “退朝！”
    待乾武帝離開，孔侑卻是澀然苦笑，搖搖腦袋。
    緹騎指揮使鄭克賢疑惑地看著他：“老孔，你已經達到目的了，為何鬱鬱不樂？雖說，那個許靈均沒能獲得一官半職，但待他加入太醫院，常年在大內行走，早晚必能取悅陛下……哦，對了，你跟許靈均是啥關係？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朝堂上公然舉薦，而且將他吹噓得神乎其神。”
    孔侑喟歎：“我若說我們緣鏘一麵，而且是隔著幾十步，你信嗎？”
    他苦笑著對自家指揮使道：“此人實乃大賢，而且能文能武，屬於罕見的全才。四方縣丞關雎鳩覬覦強腎丹的配方，派出盜賊錦毛虎，試圖入村強搶，但僅是一夜功夫，錦毛虎的腦袋就被摘下，擺在了關雎鳩的宴席上，而且數十悍匪無一幸存。”
    “現如今，已經有上千人投奔許靈均，願為他效死。”孔侑擰緊雙眉，“我可以很確鑿地說，他已是雄霸一方的豪傑！而且，趙國的歐陽門閥與他走得很近，很可能會拉攏他去趙國做官。指揮使，您說，若您是許靈均，會願意來太醫院做個勞什子狗屁小太醫嗎？”
    緹騎指揮使：“……”
    “我們得謹防此人篡逆啊。”半晌，鄭克賢才幽幽道。
    孔侑苦澀一笑：“皇權不下縣，我們緹騎在四方縣就隻有我和另一個同僚，我倆還是輪班。縱然許靈均造反，又有誰能攔得住？”
    ……
    同一時間。
    趙國，邯鄲。
    女帝趙瞾沐浴完畢，披著一襲蟬翼般的薄紗，遮住她窈窕火辣的身材。
    “若是皇城詩會裏那些書生，見識到陛下的絕色姿容，怕是四大美人的頭銜，就要易主嘍。”侍奉的宮女輕笑著，為趙瞾端來一個檀香爐，開始打理她的三千煩惱絲。
    趙瞾的眸光，卻落在宮闈中那個黑不溜秋的煤爐上。
    其上，赫然烙印著三個大字——女帝爐。
    而爐腳堆砌的蜂窩煤，都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一個“瞾”字。
    “唔，這怪煤爐燒起來好嗆人啊。”宮女蹙眉，問道，“陛下，我命人去換成無煙的銀絲炭，可好？”
    “不必。”趙瞾一擺皙白藕臂，威儀地吩咐，“去將秦青瞳叫來。”
    “遵命！”
    不多時，一個蓮步輕搖，風姿綽約的絕色美人，便恭恭敬敬地走入宮中，叩拜行禮：“陛下，您有事召我？”
    此女，赫然是跟歐陽雪舞共同列入趙國四大美人的秦青瞳。
    她是趙瞾女帝的貼身女官，素有“半相”的稱謂，算得上是趙瞾的高級幕僚兼唯一閨蜜。
    “瞧，這是歐陽雪舞送來的蜂窩煤。”趙瞾言簡意賅地將“女帝煤”一事，說給秦青瞳聽。
    後者的美眸中，頓時泛起驚喜的漣漪。
    秦青瞳拱手：“歐陽雪舞是個實幹派，從不吹噓妄言，想必蜂窩煤確確實實能燒一整宿。它居然可以隻買到一文錢，實在是匪夷所思！但……請陛下暫且定價三錢，勿要讓我大趙的樵夫們失去生計。”
    “樵夫們打柴一整年，囤貨極多，都要趁著秋盡冬至的這兩個月賣光，以換取一整年的糧食和鹽巴。”秦青瞳正色道，“蜂窩煤一旦投入市場，必定擠兌得樵夫們喪失生計，大捆的柴禾都要爛在家裏。我們不如等樵夫們的柴禾賣光後，再令蜂窩煤降價。如此，可兩全其美。”
    “愛卿言之有理，想的也很周全。”趙瞾露出滿意之色，蛾眉微蹙，“除非掌握一條蜂窩煤生產渠道，否則，我們絕不能任憑這一產品衝擊我趙國的市場。萬一樵夫們被餓死後，來自乾國的蜂窩煤又漲價了呢？屆時，我們就會淪為對方收割的對象。”
    “陛下睿智，臣妾不及萬一。”秦青瞳感慨，“世人愚昧，隻懂得埋怨陛下牝雞司晨，不願意看到女人當家。可他們又哪裏知曉，在我趙國皇室的近百年中，無一人堪比陛下的才智與權謀！我大趙在女帝統禦下，必定中興，鯨吞大乾，成為列國霸主！”
    “青瞳，你也跟寡人疏遠了，成天淨說些虛頭巴腦的。”趙瞾嗔怪地瞪她一眼，“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來溜須拍馬的。”
    “且來說說，歐陽雪舞獻上的這個女帝煤，我該如何褒獎她？”她慵懶地斜靠在軟榻上，鳳眸微眯。
    秦青瞳察言觀色，發現陛下十分放鬆，那意味著她對女帝煤相當歡喜。
    她便道：“女帝煤，對我趙國有大功，宜推而廣之。但它的生產，必須在我趙人的控製下。關於它的製造方法，我們可以重金求購，倘若發明者不願拿出，我們也應退而求其次，請歐陽小姐監管，保證女帝煤的生產。”
    “倘若微臣所說的這些，歐陽雪舞小姐能夠辦妥，陛下可嘉獎她禦前行走，賞魚龍服，可劍履上殿！”秦青瞳淺笑，“她畢竟不是官身，陛下隻能賞賜一些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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