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劍履上殿，那是重臣和老臣才能得享的特權。”趙瞾揉著眉心，“此封賞一出，恐惹非議。”
    秦青瞳據理力爭：“非也！陛下，我趙國最大的爭議，莫過於牝雞司晨女帝掌權，我們連這個都不怕，何況是封賞歐陽雪舞？再者說，陛下登基不久，本就該納賢招能，這女帝煤一出，令我趙國人人都能暖和過冬，可謂是活人無數。”
    “女帝煤，可謂一樁大功德！而它，卻來自乾國，被我們歐陽雪舞小姐以非凡的眼光捷足先登，這意味著我們奪取了大乾的國運。”秦青瞳振奮地攥著粉拳，“她又恰恰是個女人，陛下嘉獎她的同時，也是在向所有趙國百姓證明：女人，也能為國建功立業，不遜須眉。”
    “說的好。”
    趙瞾十指交叉：“那就……賜封歐陽雪舞為三品女官，禦前行走，劍履上殿，見朕不跪。你去將女帝煤列入今年的頭等大事，我要在全國大力推廣！”
    “啊？”
    秦青瞳愕然；“陛下不是說應該慎重，免得蜂窩煤擠占樵夫的生計……”
    “嗬，你瞧。”趙瞾將一紙密信扔給自己的幕僚。
    秦青瞳展開，立刻就看到了完整的蜂窩煤配方，以及所有成本、銷量、運費等的賬目。
    “難怪能賣到一文錢，居然是靠那煤礦來製造的。”她振奮地看向女帝，“陛下，這種黑石煤礦，我趙國境內亦是不少啊！我們完全可以自己就大批量生產！歐陽雪舞可真是能幹，她居然可以將配方搞到手。”
    “她在密信中說，不是她用盡心機搞到的，而是對方贈予的。”趙瞾眸光幽幽，“是一個乾國男子主動相贈。”
    “唔，美人計？”
    秦青瞳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她與微臣一樣，被編排為四大美人，看來對方是傾倒在其石榴裙下了。”
    “不是。”趙瞾輕歎，“對方從一開始，就不曾隱瞞配方，甚至是主動邀請她看了生產流程。”
    “啊？！”秦青瞳茫然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山林……”趙瞾淺吟著許靈均的詩作，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這幾句，都是那位許靈均先生的作品。他自始至終都沒想著藏私，甚至願意主動宣揚出去，令列國的百姓全都得以飽暖。”
    秦青瞳的精致臉蛋上，頓時湧現濃濃的崇拜之色：“大賢啊！胸懷宇內，包藏萬象，此人有兼濟天下的大誌向！”
    趙瞾微微頷首：“你說的不錯。其實，若是從賺錢的角度來看，許靈均大可以將蜂窩煤定價為三文錢一塊，甚至是四文錢。這也一樣可以淘汰掉樵夫們的柴禾，因為蜂窩煤的性價比，照舊會比柴禾強得多。但他從一開始，就定價為一文錢，將價格打到了最低點。”
    “顯然，此人，是真心體恤黎民，寧可不賺錢，也希望天下餓殍免遭凍死。此等高風亮節，簡直是在世聖人！”秦青瞳美眸中的仰慕，幾乎溢於言表，“陛下，我們應該招募此人，來我趙國任職啊！有他輔佐，何愁霸業不成？”
    “說的是，你立刻起草聖旨，說朕願以‘帝師’之位，請他出山！”
    ……
    數日之後。
    蕩虎山中。
    當來自乾國和趙國的密使，都在路上狂飆時。
    許靈均的小日子卻是相當逍遙，蘇媛媛賢惠溫柔，每天都將家務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他得以騰出手來隨意做感興趣的事。
    歐陽雪舞也幫他將店鋪經營得蒸蒸日上，日入鬥金。
    她倆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所有麻煩事兒都替許靈均處理得幹幹淨淨。
    於是，他便有足夠的精力做些有趣的事。
    “夫君呢？”蘇媛媛拎著一壺村民贈送的羊奶，走入青磚壘砌的辦事處，就隻看到歐陽雪舞在跟小算盤較勁，卻不見了許靈均。
    歐陽雪舞狂翻白眼：“你問那個甩手掌櫃？鬼知道！我來猜猜……要麽在公廁收集尿，要麽在煉鋼爐那裏燒製沙子呢。”
    蘇媛媛：“……”
    小桃竊笑：“許公子的癖好，真的很特別呢。”
    “走，去看他燒砂礫。”歐陽雪舞伸個懶腰，姣好身材顯露無遺，起身拎上狐裘披肩圍在雪白脖頸上，“快入冬啦，蜂窩煤的銷售旺季要來了，但流民潮也快到了。這個許靈均，不好好在家呆著，把精力用在築高牆自保上，居然還有閑心燒沙子。”
    蘇媛媛為夫君解釋：“他收集尿，說是用它淬火，能夠令長刀更鋒利，矛頭更堅固。而燒砂礫，似乎是想要製造一種透明的玻璃。”
    “嘁，他都燒了好幾天了，依我看，這一回是失敗了。”歐陽雪舞懶洋洋地道，“對了，媛媛姐，我們歐陽家族的商隊已抵達四方縣，你派幾個伶俐的去迎接一下，讓他們直接來蕩虎山卸貨。”
    “好，我們可是等這一批糧食許久了。”蘇媛媛長噓一口氣。
    這些日子，拖家帶口來蕩虎山投效許靈均的人，已飆升到一千三百人。
    想養活一千三百張嘴，原本儲備的存糧，早就是杯水車薪了。
    “小事一樁罷了，今年趙國大豐收，你們可以多囤些糧。”歐陽雪舞淡定地提議，“雖然說，那些地主不願意將儲備糧拿出來賣，但我們隻需將強腎丹與糧食綁定，以物易物，他們立馬就會開倉放糧的。”
    “好主意，我會跟夫君提一嘴的。”蘇媛媛眼眸一亮，然後挽起歐陽雪舞的胳膊，宛如好閨蜜一般，跟她一起去找許靈均了。
    女人間的情誼，實在是很怪異。
    本來蘇媛媛十分擔心歐陽雪舞搶她的夫君，大為警惕，大有“防火防盜防閨蜜”的架勢。
    但當聽說關雎鳩縣丞，有意將他的那一群女兒嫁給許靈均，而且任君挑選，甚至數量不限的時候，她立刻就跟歐陽雪舞同仇敵愾，結成了統一戰線。
    二女出門遛彎兒，沒幾步，便看到烏泱泱的一大堆人，都圍在煤礦場中心。
    “必定是夫君在那裏了。”蘇媛媛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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