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均笑笑，一擺手：“無妨的，妖妖小姐遠來是客，而且是來幫我大忙的，豈能虧待了您的隨從們？”
    “再說。”他領受了對方的好心好意，卻坦然道，“我們蕩虎山相當富強，養活百餘匹馬輕而易舉。就當是多了兩百個流民罷了。”
    歐陽雪舞作為老熟人，也是美眸流轉，唇角微翹；“妖妖，你不會以為來蕩虎山是扶貧的吧？嘻嘻，待會兒你就要驚爆眼球了，咱們這兒，遠比你想象得富饒十倍。甚至，能享受到很多豪門都沒有的便利哦。”
    宋妖妖那芙蓉出塵般的清純臉蛋上，頓時寫滿疑惑：“咦？”
    下一刻，剛入城。
    她便美瞳驟縮，身後自詡來自豪門的一百魔影騎士，也都此起彼伏地倒抽涼意。
    換做一般的流民，在見識到新建的第二食堂時，雖然也會驚歎，但他們其實基本上沒啥概念，因為眼前美輪美奐的玻璃食堂在他們眼中也隻是很漂亮很精致而已。
    至於具體值多少錢，流民們哪裏懂。
    但來自豪門的魔影騎士們，見過琉璃，甚至是買賣過琉璃，深知它那超越黃金的恐怖價碼。
    因此當看到有人居然用琉璃蓋房子，魔影騎士們一掃剛剛的輕視，瞬間就對許靈均有了頂禮膜拜的敬畏心。
    “媽耶……”
    “不是，宋小姐還叮囑咱們多帶些糧食來贈予對方，說大乾邊境小村窮苦，須得幫助筆友過冬……這琉璃豪宅什麽鬼？！”
    “你們再看看下方峽穀裏，到處都是琉璃房子，就連城牆根的流民住的也是……”
    魔影騎士們，忽地有了鄉巴佬進紫禁城的自卑感，有點手足無措，而且就連手裏的兵器，都有些拿不住了。
    他們怕啊……萬一不慎失手跌落了鋼刀，打碎了人家的琉璃，怕是一輩子做牛做馬都賠償不起！
    “在趙國皇宮時，我就瞧見了女帝的玻璃溫室。”宋妖妖抿唇，感慨地道，“那時候，我還感慨於皇室的財大氣粗，但也沒覺得異樣，畢竟皇家壟斷鹽鐵，終歸是有錢的。可今日瞧見你們如此大規模的搗鼓……實在是令人震撼。”
    歐陽雪舞炫耀著自家郎君的成就：“我們已興建玻璃大棚二百五十七座，目前正在培訓農民，要精耕細種，將蔬菜瓜果都種出來。哦，對了，妖妖你來的正好，我們剛收成了一茬速成的荇菜，我剛學了靈均的炒菜技藝，待會兒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兩道好吃的。”
    宋妖妖已完全收起輕視之心，對蕩虎山這個古怪地方，甚至有了三分敬畏。
    “行啊，我帶來一些關於《嫪毐與我娘親二三事》的後續作品，請許靈均公子笑納。”她想起了正事，便示意隨從遞上一卷紙。
    許靈均立刻鄭重地收納起來，交給劉小別：“送去辦事處的第二行抽屜裏，妥善保存，我們就先去食堂吃飯。”
    “喏。”劉小別飛奔離去。
    而許靈均則親自牽著宋妖妖的坐騎，帶她往食堂方向走。
    “稍安勿躁，還未到飯點呢。我們一個時辰前還紮營做飯，人人都很飽。”宋妖妖卻是忽地來了興致，輕抿紅唇，提議道，“不如讓後廚先做著菜，請許靈均公子帶我參觀一下您的蕩虎山。”
    “……行啊。”
    許靈均十分爽利地一口同意，他早就跟歐陽雪舞和歐陽雨汐通過氣，深知宋家的財大氣粗。
    須知：論及列國走商，歐陽家族算是趙國中商路最廣闊的，但說到生意興隆萬事穩妥，宋家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事實上，歐陽家族的走商模式，一直被豪門詬病。
    大家最推崇的始終是宋家的傳統豪門模式：自己在列國擁有著大批土地和大量工坊。
    糧食自給自足，商品自產自造，商鋪自營自銷。
    萬事不求人，這才是頂級豪門的底蘊！
    所以，歐陽雪舞早就跟許靈均說過，一定要趁機跟宋家搭上線，也與他們做生意，畢竟，生意人的至高準則便是“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倘若將來跟歐陽家鬧掰了，豈非會斷了糧道？
    這句話，將許靈均感動壞了，忍不住啵啵了她半天，若不是後來歐陽雨汐來訪，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要將雪舞搗到天明。
    一個歐陽家族的豪門貴女，願意為自己考慮得如此長遠，甚至是無視了家族生意，可見歐陽雪舞真心實意為自己著想，站在了夫婿的角度，而不是從家族利益出發。
    “咦？熱氣騰騰的，那是何物？”宋妖妖疑惑地瞥向青磚砌成的排水渠，來自第二食堂的涮鍋水，正汩汩地外流，在隆冬難免蒸騰起水汽。
    歐陽雨汐主動介紹：“是許叔叔親手設計的……嗚，下水道係統！用的是我們土窯中燒製的青磚，以及鋪了些玻璃和粗瓷。他說，排汙是設計一座城市的重中之重，而將來蕩虎山會成為百萬人口的雄城，若是搞不定下水道，就會變成臭氣熏天的破爛地方。”
    宋妖妖頓時沉默下來，忍不住左看右看，同時嗅了嗅：“真是……奇怪，居然真的沒有城市中的臭味。”
    按照她在列國間求學的經驗，無論是趙國、齊國還是目前天下霸主晉國，城市中都難免有畜牲隨地亂拉，而百姓們也同樣如此，再加上大家的生活垃圾同樣是隨地亂丟，腐敗味彌漫，所以惡臭總是難以解決的。
    歐陽雨汐自豪地指著一間小房子：“喏，那是許叔叔命人修築的公廁，裏麵擺著免費的廁籌，供人隨意取用。凡是要解決的，都必須去公廁，決不允許隨地解決，除非真憋不住。”
    “呃，百姓們會聽嗎？”宋妖妖問出了此事的核心。
    她很清楚，對於官家的各種規矩，一旦到了民間，下了縣，便往往是陽奉陰違。
    “連續違逆者，會被逐出蕩虎山。”歐陽雨汐撇嘴，“沒有任何百姓會冒這種風險的，何況許叔叔說話，在此地一言九鼎，哪怕沒有獎懲，所有人也會自覺遵守。”
    “這，便是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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