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提筆寫到一半。
    宋妖妖怔住，想到了秦青瞳，忍不住自言自語：“似乎，我們的女官在上回，就已將蕩虎山的事轉達給了趙瞾。何須我多言？”
    她歎了口氣，卻依舊將見聞寫完。
    “妖妖姐，嗚呼，早上好吖。”歐陽雨汐揉著眼睛起床，鬆鬆垮垮的小衣從肩上滑落，她疑惑地看著奮筆疾書中的宋妖妖，元氣滿滿地問著好，“您又有靈感了，準備為咱們蕩虎山的文娛大業創作新書了？”
    宋妖妖搖頭，淡淡道：“我要將許靈均的野心，一字不差地轉述給趙瞾女帝！讓她小心提防此獠，不能放任他坐大。”
    “還用你寫？”
    歐陽雨汐的反應完全出乎宋妖妖的意料。
    “哈？”
    “我家小姨，就是女帝禦封的三品女官，禦前行走，劍履上殿，見君不跪。”歐陽雨汐炫耀著小姨的厲害身份，“她會專門將蕩虎山的事，風聞稟奏，盡數告知陛下的。”
    “嘶，趙瞾居然有這麽厲害的美人計？”宋妖妖壓低嗓音，滿臉難以置信，“居然可以策反許靈均的枕邊人？”
    “這我就放心了，倘若許靈均對大趙構成威脅，歐陽雪舞完全可以鴆殺此子。”她長噓一口氣。
    “哈？你說啥呢？小姨對壞叔叔死心塌地，你讓她戳他一指頭都舍不得，還鴆殺呢……”歐陽雨汐狂翻白眼，“妖妖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在蕩虎山發生的事情，怪叔叔幾乎從不隱瞞。凡是他願意主動聊起的東西，都無需保密。”
    “你看，關於造紙術和印刷術的細節，他就從不主動提及，而且吩咐工坊的人嚴格保密。”歐陽雨汐聳聳肩膀，“關於他所說的‘淘汰皇帝’之事，他也早讓小姨告知女帝了。”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都敢說？”宋妖妖震驚得杏眸圓瞪。
    歐陽雨汐撇撇嘴。
    “嘁，不光如此，他還明目張膽地讓小姨在信中傳個話兒：若是女帝扛不住皇族內戰和世家叛亂，蕩虎山可以做她的退路，願護她一生周全，隻需讓她來給怪叔叔做個暖床美妾就行了。”
    宋妖妖：“…………”
    “他還敢在密信中明目張膽地撩女帝陛下？！”
    妖妖小姐咬牙切齒，旋即滿臉疑惑：“他怎麽敢的呢？就不怕女帝大人派大軍壓境，直接將蕩虎山給平了？”
    歐陽雨汐嗤之以鼻：“我們蕩虎山給女帝解決了多少麻煩？光是小姨按照叔叔計謀搞出的‘女帝煤’，就讓趙瞾陛下坐穩了王座，在民間白撿了偌大威望。而且，關於熔煉砂礫製造玻璃的訣竅，我們也第一時間贈予了趙瞾，還將玻璃大棚的製造方法告知了她。”
    “蕩虎山對趙國，利遠大於弊，而且還能幫趙國掣肘乾國。”歐陽雨汐人小鬼大，對時局相當通透，“做生意嘛，就是權衡選擇。蕩虎山做大之前，趙國有求於我們，而等到我們做大之後，趙國又奈何不了我們。所以，權衡之後，是我們雙贏！也就是……蕩虎山贏兩次。”
    宋妖妖嘴角微抽，懶得跟她多說，這個妮子著實古靈精怪，而且對許靈均情有獨鍾，沒必要招惹。
    嘎吱。
    此刻，許靈均提著兩屜蟹黃小籠包，笑嘻嘻地走入辦事處。
    小白小青兩隻團絨絨的雀兒頓時歡天喜地撲入他的頭發中，在裏麵打滾。
    “小寶貝疙瘩，玩歸玩，鬧歸鬧，千萬別在裏麵拉屎啊。”許靈均擔憂地提醒著，然後將包子拿給歐陽雨汐和宋妖妖，“來，嚐嚐我專門製造的蟹黃小籠包。此乃是肥美的湖蟹所製，加上豬肉細細切做臊子，同時以李嬸熬製的豬皮凍提供湯汁，搭配上咱們玻璃大棚中的新鮮大蔥，絕對是你們從未吃過的享受。”
    “謝謝好叔叔！”歐陽雨汐立馬猛衝過去，試圖對許靈均施展“帶球撞人”，但是沒球，於是變成了“貼山靠”。
    “呃，你的胸骨比較硌人。”許靈均趕忙讓她抱著小籠包到一旁吃，仔細叮囑，“雨汐，還是多吃點肉啊，你還不是吃素的年齡。”
    “嗚嗚……叔叔的話好傷人。”
    宋妖妖則取來筷子，蘸著蒜汁，夾起一個蟹黃小籠包。
    入口鹹鮮之極也！
    湯汁在嘴中瘋狂刺激味蕾，濃濃的膠質感爽滑無比。
    蟹黃的濃香徹底大爆炸，實實在在的顆粒感平添三分嚼勁兒。
    “豪赤！太好吃了……”宋妖妖猛豎拇指，忍不住感慨，“在蕩虎山住久了，我真怕自己回到邯鄲後，會覺得自家大廚做的全是豬食。”
    許靈均笑笑：“想讓宋妖妖小姐幫我寫書作畫，自然得好好供養您。”
    “你的蟹黃小籠包，若是能賣到列國去，必定極其暢銷，大受歡迎。”宋妖妖想了想，忍不住問，“你何不在酒樓生意上多投些精力？這不比尋常的生意賺的多得多？”
    許靈均攤手：“如今這世道，又豈是酒樓和餐館能賺錢的世道？豪強肆虐，兵痞縱橫，你知道多少人吃霸王餐嗎？”
    宋妖妖沉默下來。
    “不說遠的，就光是昨日那個叫李嘯的督郵。”許靈均喟歎，“他張嘴就要我這種良民獻上妻子供他褻玩，還要勒索錢糧。律法崩壞如斯，很多生意是做不得的。”
    “也是，不光你們大乾，縱然在我們趙國，很多皇族的封地裏，一樣是禮崩樂壞。”宋妖妖不再多言。
    而宋妖妖似乎是個有福之人。
    她剛心滿意足地吃完小籠包，想厚著臉皮再要一屜時，卻聽見辦事處外傳來劉小別大呼小叫的報喜聲：“大喜！大喜啊二哥！”
    許靈均推門，疑惑地瞥向滿身泥土的他：“咋了？”
    “嘿，咱們的煤礦挖到老龍山處時，你猜咋了？居然有兩頭驢和一隻羊發瘋一樣跑過去啃石頭！”劉小別咋咋呼呼地說著。
    宋妖妖隻覺毛骨悚然：“這是大山中孕育了怪石嗎？居然可以魅惑野獸。”
    許靈均翻個白眼，卻也露出笑容：“看來，是挖出礦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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