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繳獲頗豐。
    許靈均遵照先前的約定，不曾染指戰利品，隻是將那批流民們遷入了蕩虎山。
    然後，蕩虎山高層都有些愁眉苦臉。
    戰後依舊存活的流民，有著九千之眾，對於蕩虎山而言是一坨大肥肉，卻也容易吃撐吃拉，害得蕩虎山變成噴射戰士。
    畢竟，在此戰之前，蕩虎山也未滿一萬人口。
    而如今，人口翻倍，全是累贅。
    當晚，蕩虎山辦事處就緊急召開了，關於如何處置這一批戰俘和流民的特別會議：
    “不能按照最惠待遇來吸納這批流民。”歐陽雪舞作為全蕩虎山的財政大主管，立刻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許郎，我們若是也給他們提供免費暢飲的苞米糊糊，以及食堂中任選的一日三餐，糧食怕是撐不住了……”
    蘇媛媛也道：“我們最近額外供養了勿庸的八千紅騎士，人吃馬嚼，不是個小數字。真要繼續揮霍糧食的話，很快就會告罄的。”
    孔侑則蹙眉道：“但是，主公在煽動流民們向蟻賊反戈一擊時，便承諾了，會給他們提供免費暢飲的苞米糊糊，以及最低三文錢的工作和暖和的住房。”
    皇甫翰深以為然：“不錯！我們蕩虎山最值錢的，便是主公的信譽和威望。他既已給出允諾，便理應言出必踐！在鬼話連篇和扯謊盛行的邊陲，主公的至誠君子之名，便是金字招牌，絕不能砸了。”
    “可糧食……”歐陽雪舞歎息，“我隻能繼續向家族求購，但最近風雪越來越大，萬一通往趙國的道路被冰封，斷糧將在所難免。”
    “聽我一言。”
    見眾人七嘴八舌，許靈均伸手。
    辦事處中霎時鴉雀無聲。
    “關於這些問題，其實可以換個思路解決。”許靈均淡淡地道，“我的承諾在於三點：苞米糊糊、三文錢的保底工作，以及住宿。其實後兩者都不是問題，重點在於苞米糊糊，以及它背後提供的飲食。”
    “我們可以隻提供苞米糊糊，卻不允許他們到食堂與我們的原有百姓一起就餐。”他肅然道，“這批流民，終歸是曾試圖攻打蕩虎山，犯下罪孽，不可能隨隨便便赦免。因此，他們暫時的身份不再是平民，而會被視為……罪囚。”
    許靈均給出自己的打算：“關於罪囚，當然不可能享有平民的同等福利待遇。我依舊會給他們無限暢飲的苞米糊糊，但得額外排隊領取，變相削減他們的口糧。同時，他們一日三餐的配給，也會被限製為平民的一半。”
    “另外，將他們派去鋪路，修築一條通往趙國的商路。而因為他們是罪囚，工錢會被限製為每日三文。”說罷，他掃視眾人，“你們覺得可好？”
    “甚好，隻是……該給他們一個刑期才是，也好讓罪囚們有些盼頭。”許偉提醒。
    許靈均略微斟酌，便道：“那些遵我號令，搶先斬殺蟻賊，立下戰功的。我們可以直接特赦，讓他們從罪囚轉化為平民，享有我們麾下百姓的同等待遇。其餘人，暫定為一年刑期吧。”
    慕容雪舞輕點下巴：“如此甚好。一年後，待玻璃大棚豐收，我們囤積的糧食，想必就算有十萬人口，也依舊能夠養活。”
    “行，那就照辦吧。”許靈均叮囑蘇媛媛，“娘子，這一批人雖是罪囚，但萬萬不能挨餓挨凍，尤其是得確保他們住得暖和。畢竟，咱們克扣了他們一半的口糧，稍有不慎的話，就容易凍斃。”
    皇甫翰卻是笑道；“主公多慮了，能給他們一半的口糧供給，足以令這批流民感恩戴德了。事實上，軍中一般也就發三分之一的餉銀，也沒見多少士兵凍死。這批流民平常在家裏過冬時，也就是喝些稀粥苦熬罷了，哪裏有無限暢飲的苞米糊糊可以喝？”
    “也是。”
    “哦，對了，現在還未抓到賊酋鮑威和胡淄嗎？”
    許靈均蹙眉，掃視著蘇勿庸、許偉和劉小別。
    許偉立刻匯報：“已發現鮑威的鎧甲和虎符，此人多半是被趙邊騎擊殺後，被馬蹄踐踏成了肉醬，毀容了，所以難以識別。我們有九成九的把握，此人已死。”
    蘇勿庸則聳聳肩膀：“鮑威今日用鮮血覆麵，試圖裝死，但我經驗豐富，因此特意派人去對著屍體挨個補刀。鮑威見狀，趁我們不備暴起傷人，試圖逃竄，然後被我們的弓手射成了馬蜂窩。我正在找戰俘來辨認屍體，所以還沒來得及上報這事呢。”
    許靈均唏噓；“原來如此。大名鼎鼎的索命毒士，被索了性命。而臭名昭著的九命梟狼，也就僅有一條命罷了。”
    蘇勿庸拱手，笑嘻嘻道：“恭喜姐夫，您一戰定乾坤，絞殺三方聯軍，從此再也沒人敢來招惹蕩虎山了。”
    許靈均還禮道：“若不是舅子你鼎力襄助，我們還要對峙數日呢。”
    蘇勿庸壓根不敢居功，在目睹完許靈均層出不窮的怪招後，他隻剩下心悅誠服：“就算我不出手，相信姐夫也能輕易拿捏這些家夥。我得感謝您接著戰功的由頭贈給我的馬蹄鐵才是。”
    雙方頗為和睦。
    於是，許靈均便第一回嚐試招攬這位八臂殺神：“在外顛沛流離，又被官兵圍剿，終歸是孤苦無依，勿庸你何不加入我們蕩虎山，幫我統禦騎兵？”
    蘇媛媛也眸光溫柔，看向親弟，但她卻並未說話，選擇讓蘇勿庸做出自己的判斷。
    “行啊。”蘇勿庸一口同意，此事簡直順利得出乎想象。
    但沒等許靈均歡喜，小舅子卻正色道：“姐夫，待我殺掉大乾的當朝宰相，再參與一次針對乾武帝的清君側後，我就回來投奔您！隻是到時候……我麾下的八千紅騎士，怕是剩不了多少，您可千萬別嫌棄我。”
    許靈均一怔，隨後坦然地拍拍小舅子的肩膀：“無妨。你身負血海深仇，大丈夫理應為父報仇為母申冤。”
    “我，亦會祝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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