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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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的運動場,連空氣都被那靛藍鬼麵散發出的威壓凍結,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凝固的“觀眾”身上。
血穹結界之下,那些蒼白的背景板人影紋絲不動,唯有舞台上下的幾道身影,是這幕慘劇中唯一的生機與風暴之眼。
此刻,衝田總司立於看台最高處的陰影之巔。
靛青的衣甲在衝天血光下流淌著冷硬的金屬光澤,如同深淵中鑄造的雕塑。
她眼窩中的猩紅血芒如同兩輪燃燒的煉獄之月,穿透幽影,無聲地宣告著超越凡塵的恐怖深淵。
手中的加賀清光,刀身清冽如冰,卻在核心處流淌著比血穹更深沉、更不祥的青藍脈絡,仿佛凝固的、活著的怨毒。
“我說啊...信長…”
一個冰冷、平靜的聲音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像凝結的冰錐,精準地刺穿凝滯的空氣,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凝固的角落,如同宣告終局的喪鍾。
“阻擋我的‘鞘’,已然斷裂。”
她的目光,宛如實質的寒冰之矛,掃過我手中那柄古舊太刀,一絲混合著極度嘲弄與最終解脫的複雜情緒在那冰冷的眼底深處,如同幽邃冰湖下閃過的陰影,瞬間即逝。
“此世...也...再無束縛我的鎖鏈。”
視線驟然收緊,如同獵鷹鎖定了垂死的獵物,死死絞在舞台中央那道赤紅的、跳動的火焰上。
加賀清光緩緩抬起,那動作優雅而致命,刀尖精準地、帶著一種宣告死亡的漠然,遙遙鎖定了小信。
“遵照那位大人的劇本...你的結局,亦將在此刻——”
聲音陡然拔高,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一股靛藍色的能量風暴以她為中心轟然爆發。
鬼麵血芒暴漲,恐怖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巒,再次狠狠砸向整個空間!
嗡——!
神子小姐維持的結界翠綠光暈劇烈震蕩,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觀眾席凝固的人群虛影邊緣瞬間模糊閃爍,仿佛信號不穩的影像,隨時會崩碎消失。
“少在吾麵前裝腔作勢啦!汝這突然出現的家夥!!”
小信不屑地瞋視著,那赤紅裙裾也開始無風自動。
壓切長穀部瞬間出鞘半寸,凜冽的刀氣如同出閘的凶獸,硬生生在她身前撕開一小片對抗的領域。
她輕巧地跳下了舞台,紅寶石般的眼眸燃燒著熊熊怒火,毫不退縮地迎向那來自高處的死亡凝視。
“吾的命運,豈容汝這藏頭露尾的鼠輩妄斷!”
“哼……”
總司發出一聲輕蔑到極致的冷哼。她甚至沒有移動分毫。
目光,重新絞死在下方的赤紅身影上。
加賀清光並未完全抬起,刀尖隻是優雅地向下傾斜,如同點水的鶴喙,輕輕叩擊在腳前的混凝土地麵。
叩。
一聲微響,輕若耳語,卻如同引爆了埋藏在地獄深處的引信。
轟隆——!!!!
連環爆炸的巨響如同巨獸的咆哮,瞬間撕裂了死寂。
環繞巨大運動場的數個看台區域——正是之前春政小姐擔憂可能埋有隱患的位置——幾乎在同一刹那猛烈炸開。
巨大的混凝土塊、扭曲的鋼筋如同暴怒的噴泉般衝天而起。
漫天煙塵碎石瞬間遮沒了血穹投下的不祥光芒。
緊接著,從那些深不見底的焦黑坑洞中,噩夢降臨了。
數隻形態扭曲、散發著濃烈腐臭黑氣的高大身影——惡鬼
嘶吼著、推搡著、甚至互相踐踏著,如同沸騰的瀝青般從坑底爬出。
它們眼中燃燒著純粹的毀滅欲念,匯成一股粘稠汙穢的黑色濁流,無視了其他一切,瘋狂地、爭先恐後地湧向同一個目標。
舞台頂端維持著龐大結界、全身散發著純淨柔和靈光的神子小姐。
小鳩的呼喊幾乎與爆炸同時響起!身影早已如電般護在閉目維持結界的白菊神子身前。
腰間的太刀“哐啷”一聲完全出鞘,寒光瞬間照亮了她緊繃的側臉和紫眸中凜冽的殺意。
刀鋒撕裂空氣,斬碎近身的鬼影!
總司冰冷地掃過舞台頂端被惡鬼狂潮撲襲的景象,嘴角勾起掌控一切的殘酷弧度。
“小鳩!賢醬和小信那邊——”
神子小姐的聲音急促異常,指尖翠綠光暈明滅,竭力縫合著結界的裂痕。
那份壓迫感…遠已經超過了森林公園!
“絕對不行!”
小鳩的嘶吼帶著金鐵摩擦般的決絕,刀風撕裂空氣,斬碎近身的鬼影。
“它們是衝著您來的!!在下不能離開!”
她反手格開一隻惡鬼襲來的黑刀,紫眸燃燒,
“我之劍,隻為守住您的輝光!”
小鳩的注意力被完全牽製,無法分心支援小信。
而在舞台之下隻剩下小信直麵著那靛青的惡鬼。
“現在,似乎無人能攪局了呢。”
總司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愉悅。
她終於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僅僅是向前踏出一步。
滋啦——!
尖銳的摩擦聲響起,她腳下的看台邊緣被她硬生生踩裂!
靛青的身影瞬間模糊,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靛色流光,以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筆直地射向舞台下的小信!
快到極致!也狠到極致!
沒有任何花哨,隻有最純粹的直線攻擊。
加賀清光的刀尖凝聚著一點極致的寒芒,仿佛連空間都被刺穿,發出刺耳的嘶鳴。
目標直指信長的心髒!這是舍棄一切防禦,追求一擊必殺的邪劍。
“賢!汝先靠後!”
小信不退反進。
壓切長穀部爆發出赤紅如血的刀罡。
她手腕翻轉,沉重的太刀在她手中爆發出不可思議的靈巧,並非硬接那快到極致的刺擊,而是以刀背側麵斜斜拍向刺來的刀鋒側麵。
鐺——!!!!
刺耳的金鐵爆鳴炸響,火星如同怒放的紅蓮四濺飛散。
恐怖的衝擊波從雙刀交擊點猛地擴散,將舞台邊緣的塵埃瞬間清空。
小信連退三步才卸去這股沛然莫禦的衝擊力,握著刀柄的手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滲出。
而總司的身影隻是微微一晃,便穩穩落地,靛藍鬼麵下傳出一聲略帶訝異的輕“咦”。
小信雖能接下這無明劍,卻已顯出絕對的力量差距!
“你似乎要比那天強了些。”
總司冰冷地評價,隨即再次發動。
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刺擊。
她的身形圍繞著小信高速移動。
刀光化作一片片飄忽不定、卻又淩厲致命的靛色光葉,從四麵八方切割向小信。
每一刀都帶著撕裂空間的鋒銳,軌跡刁鑽難防!
步法也精妙絕倫,每一次移動都帶著“縮地”般的瞬移感,前一刀還在左側,下一刀已從右後方襲來!
小信隻得咬緊牙關,壓切長穀部在她手中舞動如風車。
赤紅的刀光同樣化作層層疊疊的怒濤,以攻對攻,悍然迎向那漫天飛舞的靛色光葉。
鐺!鐺!鐺!鐺!密集如雨的撞擊聲響徹雲霄,刀氣縱橫,在舞台堅硬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斬痕!
小信的劍術大開大合,充滿霸道與一往無前的氣勢。
但總司的刺擊總是能精準地刺向她力量轉換的節點,打斷她的節奏;
她的斬擊看似輕靈,卻蘊含著千鈞之力,每每震得手臂發麻。
她仿佛能預判信長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閃避和反擊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嗤啦!
一道靛色刀光突破了赤紅怒濤的防禦,在小信左臂外側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唔...糟了!”
信長痛哼,動作稍滯。
就是這一滯!
總司眼中寒光大盛,靛藍鬼麵的血芒幾乎凝成實質。
她猛地收刀回撤半步,左腳前踏,身體重心壓至極限,右手握緊加賀清光,刀尖斜指地麵。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恐怖、純粹的殺意從她身上升騰而起。
“嗬嗬...玩夠了吧...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誠...”
冰冷的吟唱聲,如同來自黃泉的低語,清晰地穿透了戰鬥的喧囂。
隨著她的吟唱,加賀清光的刀身亮起刺目的藍光,仿佛一輪微型太陽在她手中凝聚。
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塌陷,光線被瘋狂吸入刀尖那一點!
舞台頂端,正在勉力對抗牲鬼觸手的小鳩,紫眸猛地收縮,厲喝道:“信長!閃開!!”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過來,卻被數條驟然膨脹的暗影觸手死死纏住刀身!
神子小姐的眉頭緊蹙,維持結界的翠綠光暈再次劇烈波動。
而我,抱著懷中冰冷的太刀,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就是這一招!在倉庫,就是這恐怖的突刺,撕裂了春政小姐最後的守護!
總司的吟唱達到最後,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斬斷因果的決絕:
“——無我!無念!無想!”
“——『 無 名 三 段 突 』!”
最後一個音節炸響的刹那,她撐地的左手猛拍地麵!
縮地!
她的身影,連同那凝聚了無盡殺意與力量的刀尖,徹底消失!
不是殘像!是真正的、空間的跳躍!仿佛兩點間的距離被無情抹除!
舞台中央的信長,瞳孔瞬間收縮如針尖!瀕死的危機感如冰水灌頂!
她感知到那鎖定靈魂的刀鋒已然降臨,卻根本無法捕捉軌跡!
她近乎本能地將壓切長穀部橫亙身前,全身靈力瘋狂灌注刀身,赤紅刀罡暴漲如血牆,試圖築起最後的防線——
然而,在那超越時空的一擊即將貫穿小信身體的刹那。
我的視野,驟生異變。
懷中古樸太刀冰冷的鞘身,竟傳來一絲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流。
緊接著,眼前的一切,仿佛被覆上了一層極淡薄、若有似無的綠色光暈。
在這奇異光暈的籠罩下,那極致的速度,那空間的跳躍,那必殺的突刺……
——我看穿了!
我清晰地“看”到,總司的身影並非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一道濃縮到極致、近乎透明的靛青之線!那道線以一條無視空間、絕對筆直的路徑,從她剛才所在的位置,瞬間“印”在了信長身前一尺之處。
加賀清光的刀尖,正是這線的盡頭,距離信長橫擋的壓切長穀部不足三寸,帶著湮滅一切的力量,即將刺穿刀身,貫穿其後少女的心髒。
時間,仿佛被這淡綠的光暈無限拉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