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盧利亞一直都是一個很有層次感的城市。
    統一被粉刷成白色，或者由白色石料建成的建築在聖山的山腳和山坡上擠得密密麻麻。
    雖然所謂的聖山隻是一個麵積很大，但平緩到沒有什麽坡度的土包，但依然無法消除其在教徒內心中的神聖感。
    畢竟，這座土包的山頂上可是有著聖盧利亞衛城的城牆。
    這世上，還有誰能在第一次穿過城牆到達聖心廣場後，看著大教堂上那高聳入雲的麵聖之塔，還不頂禮膜拜的呢？
    又還有誰，能在看到那巍峨聳立的聖天使堡和那些虔誠勇敢的聖教軍戰士時，又不心生敬畏呢？
    除了異教徒外，剩下的應該就隻有艾文·格蘭特了。
    但今天，大教堂突然宣布，因特殊原因暫不對外開放。
    無數前來朝聖的教徒都急得抓耳撓腮，實在沒有錢的窮苦信眾隻能一邊含淚離開，一邊請求主的寬恕。
    小部分富人則是咬咬牙，花費幾千銀索爾的重金住進衛城腳下的簡陋小旅館，隻求在第二天等到一個麵見祂的機會。
    一隊身披銀甲，胸前刻著聖光十字徽記的聖騎士護送著一輛漆黑的馬車，緩緩駛入了衛城的城門。
    這輛馬車的做工雖然考究，但樣式卻很簡單。
    唯一能彰顯其身份的，隻有車門上那枚代表著維洛裏亞家族的紫晶獅徽記。
    馬車的主人似乎還有一些自己的獨特品味，還在紫晶獅周圍鐫刻了百合花的紋路。
    馬車在聖天使堡前緩緩停下，車門被一名侍從恭敬地拉開。
    一位身著黑色長裙，身材豐滿美豔，有著一頭耀眼金發的女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法蘭德斯帝國南方領總督，帝國長公主，卡洛琳·維洛裏亞。
    此刻，她那張總是帶著幾分慵懶與揶揄的絕美臉龐上，看不到絲毫麵對阿爾伯特時的那種調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嚴肅。
    迎接她的則是位身著樸素白色長袍，體態略顯瘦削的老人。
    “長公主殿下，一路辛苦了。”聖盧利亞大主教兼任樞密院院長的米凱拉微微躬身，聲音溫和但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疏離。
    “米凱拉大主教。”卡洛琳也微微頷首回禮，“有勞您親自迎接。”
    兩人之間沒有多餘的寒暄，在進行了最簡單的禮節性問好後，米凱拉便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親自引領著卡洛琳，走進了那座象征著教會最高權力的堡壘——聖天使堡。
    這是聖教會上下幾千年來第一次，聖天使堡迎接了信徒以外的“外人”。
    然而，卡洛琳卻沒有絲毫心情去欣賞這座傳說中堡壘內部的宏偉與奢華。
    她滿腦子都在思考著即將到來的，與教皇若望七世的會晤。
    米凱拉帶著她穿過長長的廊道，最終在一扇雕刻著無數天使浮雕的厚重石門前停下。
    “教皇冕下和各位大人已經在裏麵等您了。”
    卡洛琳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這才推門而入。
    結果，議事廳內的景象，讓她那顆本就懸著的心沉得更深了。
    寬大的圓形議事廳內，除了坐在主位之上，麵容慈祥的教皇若望七世之外，包括米凱拉在內的十七位樞機主教，除了遠在東方領教區的那位不在，其他竟然全部都到場了，安德魯主教甚至也提前從帝都趕了回來。
    這幾乎是聖教會最高權力機構的一次全體會議，足以證明教會對等下要談的議題的重視和......決心。
    而更讓她感到心驚的是，在若望七世的身旁，還靜靜地坐著三道身影。
    他們身著與那些穿著白色軍服的普通聖教軍士兵不同，明明隻是身著簡單的白色長袍，卻讓卡洛琳這個九階超凡者都覺得無比壓抑。
    熾天使加百列·伊諾克，智天使阿斯特裏亞，以及座天使撒拉弗·雷穆斯。
    教軍的三位上位天使傳承者全部到齊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南方集團軍之所以這麽多年都沒有製服聖教會這個“獨立王國”，便就是因為他們三人，或者說他們三人的天使傳承。
    卡洛琳此刻忽然意識到，這三個上位天使，再加上聖教會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強者，他們的勢力恐怕早已和帝國相當了。
    如果讓目前的帝國和教會來一次全麵戰爭的話，卡洛琳覺得恐怕是很難獲勝的。
    法蘭德斯的強大超凡者也不少，但那些貴族很難像這些教士一樣團結一心。
    卡洛琳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座天使撒拉弗的身上。
    這位曾經在法蘭諾爾戰場上大殺四方，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的強大超凡者，此刻的臉色卻依舊蒼白，氣息也有些不穩。
    顯然，斯莫爾·貝諾那石破天驚的自爆，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重創。
    整個議事廳內，落針可聞。
    卡洛琳獨自一人站在大廳中央，麵對著整個聖教會最高層的審視，感受著那股無形但卻沉重如山的壓力。
    最終，還是教皇若望七世打破了這異樣的氛圍。
    他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向卡洛琳溫和地抬了抬手：“歡迎你，卡洛琳殿下，願主的光輝永遠照耀你。”
    “請坐吧，不必拘謹。”
    “多謝冕下，願主的光輝永遠照耀您。”卡洛琳優雅地行了一禮，隨後落座於她準備的席位上。
    她能感覺到，隨著她的坐下，那些如同實質般的審視目光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長公主殿下，”米凱拉大主教沒有浪費任何時間，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這麽多天過去了，不知道阿爾伯特陛下和亞森公爵，對於我們之前的提議，有什麽新的想法嗎？”
    米凱拉所說的，正是教會與帝國合作的核心項目。
    作為聖教會在法蘭諾爾暴動中提供援助，並幫助帝國穩固局勢的回報，聖教會希望帝國能動用其技術力量，將那條縱貫大陸的魔導鐵路，從南方領的首府塔羅斯新開辟一條支線，一路延伸至聖盧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