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於慢慢本以為捅破了那層紗窗紙，溫之遇下一秒肯定會如饑似渴的朝她撲過來。
    然而事實是——他直接將她扒了下來，一記爆栗賞給她：“腦子裏都想些什麽東西？”
    於慢慢捂著被他敲了一下的腦袋，臉紅脖子粗。
    搞得她很欲求不滿似的，她明明就是在為他著想好不好？昨晚看他那麽難受，好心想幫幫他，結果他居然這種態度！
    丟死人了！
    於慢慢羞憤得抬不起頭，“撲通”一聲，猛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卷子不寫了？”簽字筆在修長又分明的指間活躍的轉動著，漫不經心問道。
    “不想寫了！”氣鼓鼓的。
    溫之遇倒是被她這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逗樂了，嘴角彎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無聲的笑了笑。
    在指間轉動的筆突然一頓，筆頭伸過去輕敲了下她的頭，嚴肅道：“起來，快寫！”
    於慢慢十分誇張的低叫了一聲，假裝吃痛的控訴：“不要敲我的頭！會變笨的！”
    溫之遇無情拆台：“反正你也沒聰明到哪兒去。”
    “.....”
    於慢慢氣結，呼吸都不通暢了。
    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是那麽無藥可救，她又蹭的坐直了身體，一把搶過被他玩得不可亦樂乎的筆，扯過試卷，明亮亮的鹿眼睜得圓圓的。
    讀了一遍題，前秒還氣勢十足，下秒就焉兒了。
    又故作鎮定的讀了遍題，還是毫無頭緒。
    溫之遇憋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往裏套公式啊。”
    “公式.....公式.....？”於慢慢一頭霧水，苦惱的撓了撓頭。
    “最基本的三角函數關係式都不會？”溫之遇眼角抽了下。
    於慢慢剛才那會兒糊弄人的氣勢，全然沒了，底氣不足的埋下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筆帽上的筆夾來掩飾尷尬。
    “你數學一般都考多少分？”溫之遇不禁好奇。
    “這個.....不怎麽穩定。”
    “嗯？”
    “看運氣.....如果選擇題蒙對得多，就高一些。”於慢慢訕訕的笑了笑。
    “你們老師.....”
    溫之遇話還沒說完，於慢慢就立馬擺手打斷：“他才不管呢，還跟我們分什麽ABC組，A組尖子生，B組中等生，就那種還有救的，她就管AB組，C組就完全是被放養型了，上他的課隻要不影響到好學生，就隨便幹嘛。”
    她就是放養圈裏的一員。
    於慢慢越說越氣憤，筆在草稿紙上胡亂亂畫，咬牙切齒恨恨罵道：“就一猥瑣大叔，四十多歲了還沒娶媳婦兒，長得尖嘴猴腮的，說話口臭，還亂飆唾沫星子，惡心死了，活該討不到媳婦兒，腦殘傻屌！”
    她氣得臉都紅了，吭哧吭哧的大喘氣，甚至幼稚兮兮的在試卷上劃拉了幾下，嘴裏不停的冒髒字兒。
    這義憤填膺的樣子，又把溫之遇給逗樂了，隻是這時候要是笑出聲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會更加讓她惱火。
    所以他修長的手指虛掩著嘴唇，掩蓋住嘴角彎起的弧度，輕咳了聲，故作肅然：“不許說髒話。”
    話雖這麽說，可他內心竟然莫名覺得她說髒話的樣子，有點可愛.....
    其實溫之遇向來最討厭那種滿嘴髒話的女生。
    可現在，卻恰恰喜歡她的蠻橫，也喜歡她對自己撒潑的樣子。
    甚至還希望，她能對他少一點的拘謹和小心翼翼，做真實的自己。
    認清這一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在她生日那天。
    他看到她和唐詞嬉笑打鬧，毫不客氣的飆髒字罵唐詞。
    她笑得開懷，也真實。
    那是另一麵的她，他沒見過。
    雖然平日裏她對他笑得也很誠摯，沒有半點虛假，可那笑裏總會帶點拘束和討好的成分。
    最開始他並不覺得這種笑會讓他不舒服，可在看到另一麵的她時，他突然覺得，或許這才是於慢慢最真實的樣子。
    輕鬆放肆，張揚跋扈，毫無顧忌。
    心裏很別扭。
    第一次對跟於慢慢的相處模式感到別扭。
    所以那晚他氣的不止是她背著他跟唐詞見麵，更多的原因還是她在他麵前那該死的“乖巧”模樣讓他倍感堵心。
    “哦。”
    於慢慢癟癟嘴，瞬間又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收斂了鋒芒。
    溫之遇翻了一頁新的草稿紙，抽出她手中的筆，黑眸微垂，定定的看著空白的草稿紙，似乎是在回憶，同時漫不經心也動作嫻熟的轉著筆。
    於慢慢就花癡的看他轉筆。
    轉筆都這麽帥，天哪。
    下一秒，他挑了下眉，慢條斯理的下筆，剛勁有力的筆跡落在空白的紙張上，速度很快，但並不潦草。
    枯燥的公式也能被他寫得別樣趣味。
    反正她看那破公式順眼多了。
    花癡了一會兒，溫之遇就已經寫了大篇公式了，而且連卡殼兒都沒卡一下，十分順暢。
    於慢慢看了眼，怔愕又佩服。
    “你.....在寫知識點總結？”於慢慢眼睛都沒眨一下，呆呆的看著他行雲流水般寫公式。
    “嗯。”
    溫之遇畫著圖象，心不在焉應了聲。
    還很細心的給她標出了知識點。
    “今晚先給你寫三角函數，你背一背，明晚再給你寫其他的。”
    “哇，你記憶力這麽好嗎？這麽久了還記得？”於慢慢更是崇拜得不得了，兩眼亮晶晶的，全是粉泡泡的。
    溫之遇掀起眼尾，斜睨她了一眼：“托你的福，又背了一遍。”
    想想都覺得好笑，這把年紀了，還要給女朋友總結高中知識點。
    “其實....不用這樣的。”於慢慢努努嘴，小聲嘟囔了句：“寫了我也背不下來。”
    “明晚抽查，背不出來你就抄十遍，再背不出來就二十遍，以此類推。”溫之遇的口氣像極了老師凶殘不仁的口氣。
    “啊啊啊啊！”於慢慢連忙去按他的手，“別寫了別寫了！”
    溫之遇另隻手速度敏捷阻止了她的小動作，隨後胳膊一轉，從她的脖子後繞過去，將她的腦袋扣在他肩窩處，使她動彈不得，索性更無情了些：“從現在開始背吧。”
    於慢慢欲哭無淚，她明明是來度假的，為什麽要遭受如此摧殘？
    不過，被他這樣霸道的摟住，看他為她總結知識點，蜜罐子像是打翻了似的，甜遍了整個心窩。
    她的溫醫生簡直就是萬能的。
    於慢慢也不掙紮，乖巧的靠在他肩膀上，小手環過他窄勁的腰，緊緊抱住。
    隻是見他寫著各個繞腦的公式，也依舊不覺費勁，於慢慢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溫醫生，你....數學怎麽這麽好？”於慢慢試探道。
    “我以前是理科。”
    “哦。”於慢慢繼續試探，終於問到這個哽了自己一下午的問題了：“那你為什麽學醫了？”
    溫之遇倒沒多大反應，淡淡道：“還能為什麽，喜歡。”
    於慢慢心裏一個咯噔，喜歡？
    敏感如她，又開始瞎琢磨這兩個字的意義。
    在她眼裏，這兩個字是有歧義的。
    喜歡，喜歡醫學。
    喜歡，喜歡他前女友。
    所以才選擇學醫.....
    醋壇子被打翻，酸酸澀澀的醋意瞬間覆蓋了心裏的甜蜜。
    “那你......“欲言又止。
    是不是為她才學醫的，這句話就一直哽在嗓子眼裏，可話到嘴邊又怎麽都開不了口，應該是怎麽都沒勇氣問，萬一他承認了咋辦？那到時候她連自欺欺人的餘地都沒了。
    ”想問什麽就問。”溫之遇筆一頓，微微頷首，看穿了她的若有所思。
    於慢慢的手百無聊賴的絞著他的衣角，他身上清香的沐浴乳味道撲鼻，她被他這話給蠱惑了心智，於是便跳過了那個問題，轉移話題：“你前女友叫什麽名字？”
    溫之遇也不扭捏，她問他便答：“方悅。”
    於慢慢輕輕呢喃了一句這兩個字，心裏得意洋洋的腹誹，名字很普通嘛。
    她來了興致，抬起下巴擱置在他鎖骨上，若有若無的摩挲，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問他：“我和她的名字，哪個好聽？”
    她自我感覺，她的名字更好聽一點。
    哪想，他很不給麵子的潑冷水，反問：“你怎麽不問我，你和她哪個好看？”
    “！！！”
    踏馬的，有這麽不解風情的人？
    這種問題根本就不用問，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嗎！
    於慢慢氣得快要七竅生煙。
    憤恨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或許是對腰的部位敏感，所以他身體僵了下，不過也沒訓她。
    緊接著，她又意識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你和她....”於慢慢深吸了口氣，紅著臉問：“那啥了嗎？”
    這裏的臉紅不是害羞，是緊張，是局促。
    筆再次一頓，這一次倒讓溫之遇猶豫了幾秒鍾，而後還是選擇如實回答：“嗯。”
    隻哼了聲，聽不出什麽情緒。
    這一次不是醋壇子翻了，是她整個人都掉進大醋缸裏了，不是溺死就是酸死。
    “我和她在一起了三年，沒有哪個男人隻要柏拉圖式戀愛。”
    溫之遇察覺到懷裏的她身體瞬間僵硬，他知道她這小孩子心性，哪怕騙騙她，她也會選擇相信，可他不想讓他們之間存在謊言，哪怕坦誠會傷了她的心，不過也應該讓她明白，這就是他的過去。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於慢慢還是覺得酸，想到溫之遇以前跟別人睡過她就不舒服。
    於慢慢氣呼呼的吐了口氣，突然抬頭，正視他，煞有介事的問：“那她技術好嗎？”
    溫之遇這回倒沒吭聲了，眸子黑漆漆的，深不見底也諱莫如深，叫人迷惘得看不透他的心思，須臾，答非所問：“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現任總問前任的事。”
    於慢慢愣住。
    緊接著他又邪惡不著正調的彎了彎嘴角：“不過既然你這麽好奇，那我就告訴你，她....”
    溫之遇還沒說完，於慢慢就捂住了他的嘴巴，“我不想知道了。”
    知道了的話好像更紮心，反正現在溫之遇是她的就好了。
    不過，心裏這口氣總歸是要出一出的。
    所以她很大膽的碰了碰他的.....
    “溫醫生，你真的不想嗎？”於慢慢的聲音嬌滴滴得能掐出水來。
    手還在作怪。
    溫之遇的麵部線條繃了繃，掃開她的手：“老老實實背你的公式，別動手動腳。”
    於慢慢不聽，又附上去。
    “明天白天你不在，我有一天的時間背啊，可你隻有晚上有時間，你真的....要浪費嗎？”
    她呼出的氣息盡數噴薄在他的耳畔，惹得他頭皮一陣發麻。
    “而且，它....好像很想。”
    溫之遇的克製力盡數坍塌，將筆一扔，輕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唇送上他的，狠狠吻住，嗓音沙啞，還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麽這麽會勾引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