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從來都沒有等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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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事理?”溫之遇突然笑了一下,看似清淡,實則暗藏風卷雲湧,語氣卻又一股開玩笑似的戲謔:“伯母,您能護女兒?我就不能護女朋友了?”
方母被堵得啞口無言。
溫之遇又繼續說:“我不是什麽明事理的人,但我知道伯母您是明事理的人。”
這話讓方母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女朋友有沒有推方悅,監控調出來看一看便知,如果她真的推了方悅,我會替她負起責任,也會讓她道歉,但如果沒有的話.....”溫之遇菲薄的唇瓣微微彎起一抹象征性的弧度,不帶任何感情:“您是不是也該為那一巴掌道歉?”
方母的臉色微變,有些難看。
形勢忽然轉變,她已經被溫之遇三言兩語逼得下不來台。
不答應就會被嘲不明事理,這種情況也隻能答應。
“當然,如果是我誤會她了,自然是要道歉的。”方母吸了口氣,哪怕已經極力調整情緒,還是難以平複內心的火氣,說話時,語氣都有些怪異。
以前溫之遇在跟方悅談戀愛時,她不常跟他接觸,他向來少言寡語,身上總有股高不可攀的傲氣,跟他說話時,他的眼神是冷漠的疏遠的,也有被傲氣渲染的清高,但是言行舉止間卻又謙遜有禮,就算讓人因為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氣而感到不舒服,可他的語氣上客氣的態度卻又讓人找不到任何怏怏不平的地方。
名門望族的人,心高氣傲是肯定有的,這她也理解。
以前方悅跟他交往時,他對方悅的態度就淡淡的,有時候甚至很長時間都不找方悅,每次都是方悅主動找他,就算起了口角,也是方悅率先敗下陣來放低身段去找他和好,就好像方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方悅說過他天生性子就冷,所以她就以為溫之遇對誰都一樣。
本來在她看來覺得溫之遇對方悅的感情沒多深,但是五年前方悅出事,溫之遇主動說會對方悅負責,承擔起她的醫療費,而且這五年來,也找人悉心照料。
溫之遇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這種人通常把感情埋在心底。
他的負責行為倒也顛覆了以往方母對他的認識。
可現在,他如此維護於慢慢,這才叫真真顛覆了她對他的認識。
方悅跟他在一起了三年,何時見過他這麽“失態”的百般維護過?
方母越想越氣,越想越替自己閨女不值。
“之遇,你維護你女朋友,我沒有立場說不是,但是你為了她不做悅悅的手術,這是不是就意氣用事了?”方母眼底浮出怒色,她索性也毫不掩飾,聲音尖銳又嚴厲的責備道:“先不說你跟悅悅三年的感情,就說悅悅植物人期間還流過產這事兒,你是不是也該替她想想?她當時本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還因為你流產,流產對一個健康正常的人都有一定傷害,何況是一個植物人!五年前你說會對她負責,你就是這麽負責的?更何況,現在你作為一個醫生,為了兒女情長,手術說不做就不做了,你.....”
“媽媽,你剛才說.....流產?”
以往溫溫柔柔如江南小調的聲音,此時震驚和不可置信得有些顫抖。
方母後麵的話瞬間戛然而止,被方悅毫無征兆的聲音驚了一跳,一時竟傻住了。
溫之遇本來對方母說的話還有方悅的出現沒多大反應,可目光無意間瞥向方母身後不遠處,那抹嬌小身影聽到方母的話,比方悅難以接受的程度小不到哪兒去。
於慢慢和Ann站在拐角處,她原本還想上前,可聽到方母的話,剛邁出的腳步瞬間僵在原地。
一邊臉頰腫著,但臉色也蒼白,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溫之遇不禁蹙起了眉頭。
方悅腳底發虛,艱難的挪著步子走向方母,美麗的臉上慘白一片,可又不像是因為失去孩子而悲痛,倒像是震驚,甚至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心虛。
“媽媽,你說是真的?”
這件事,方母本來就不打算說,怕方悅接受不了這件事,本來心靈就很脆弱,再加上溫之遇最近又對她冷漠疏離,要是再知道這件事,真怕她會扛不住。
剛才對溫之遇說,也實在是太生氣太替方悅不值了,所以才想利用這件事,挫挫溫之遇的銳氣,讓他知道他到底有多對不起方悅。
可倒好,被方悅聽了去。
“媽媽,你說話啊!”
方悅著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切的想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步子也急促淩亂起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方母連忙跑過去扶她。
“是....真的。”事到如今,方母見實在瞞不下去了,便承認了,沉重又痛心的歎息,好似一瞬間蒼老了幾分:“你昏迷兩個月時,被查出有了身孕,沒辦法,隻好流掉了。”
得到答案後的方悅,像是被無情的扔到了冰川,渾身上下僵硬得動彈不得,她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隻剩下慌亂和無措,眼神閃爍。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溫之遇,而溫之遇臉上平靜如常,一丁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反倒心虛,畏首畏尾的是她方悅,甚至不敢去看溫之遇的眼睛,倉皇低下頭,腦中的那根弦猛然斷裂,急急對方母說了一句:“媽媽,你回避一下,我有話跟之遇說。”
方母根本來不及說什麽,方悅就急急忙忙把方母往外推。
方母沒轍,隻好先離開。
轉過身,便看到了不遠處的於慢慢,她麵露凶光,狠狠剜了一眼於慢慢。
於慢慢注意力全在方悅和溫之遇身上,剛才聽到的那個事實讓她難以消化,像是卡了一根魚刺在喉嚨間,拔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又疼又難受。
她聽見方悅說:“之遇,能談談嗎?”
溫之遇沒有立馬作答,而是往她這邊的方向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那眼神.....她看不懂,很複雜。
於慢慢喉嚨一哽,眼睛也酸酸澀澀的,感覺臉頰更是火燒火燎的疼了起來,她別開眼,在溫之遇跟方悅進去之前,率先轉身離開。
溫之遇的眉又皺緊了幾分,沒追上去,依舊眼神示意Ann跟過去。
而後,隨方悅進了病房。
方悅的個子並不矮,哪怕穿著鬆鬆垮垮的病號服,也依舊掩蓋不了她高挑的身形,隻是這會兒,她背對著溫之遇,背無力的跨著,瘦弱的肩膀肉眼可見的顫抖著,微垂著頭,頹喪的氣息難掩,竟有些難以啟齒:“我.....”
想說的話卡在嗓子眼,恥辱得說不出口,最後隻說了一句:“對不起。”
溫之遇沉默不語,神色晦暗不明的思忖著。
方悅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了眼睛,她掩麵而泣:“之遇,真的對不起,我....”
方悅突然轉過身來拉住溫之遇:“你能聽我解釋嗎?我其實是被....”
溫之遇身形未動,居高臨下的看著方悅毫無血色的臉,立體的五官異常冷硬,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沉默片刻後,他隻平靜的說了一句:“你和他的事,我早就知道。”
是的,他溫之遇被綠了。
方悅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至於是誰的,他清楚得很。
孩子在她出事後兩個月才有,而他記得,在她出事前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和方悅都沒有聯係,更別談發生關係。
在她出事那天,她脖子上的曖昧痕跡,還有衣衫不整,足以說明,她剛剛做完什麽事。
“你早就知道?”方悅的瞳孔劇烈放大,然後又猛然收縮,頭頂一記轟隆聲,她像是被劈散了,身體搖搖欲墜,而後又諷刺的笑:“你早就知道,也不來問我,更不跟我提分手,就等我先開口.....”
溫之遇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刺痛了方悅的眼:“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
應該說是沒在意過她,要不然怎麽會如此淡定?
“在意過。”
溫之遇斂了斂眉。
他是一個男人,怎麽會不在意?哪怕已經對方悅毫無感情,遭受到這種挑釁男性尊嚴的事也會在意。
隻是,好像也就隻是生了生氣,說到底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你是因為他,才不重新接受我嗎?”方悅知道現在說這種話很無恥,可是她還是想要恬不知恥的挽留,語無倫次:“之遇,我愛的人是你,他總是挑撥我們,跟我說你不愛我了,再加上你總是對我冷冰冰的,而且當時我被他灌醉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能原諒我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已經有女朋友.....”
“能不能別拿她當幌子?我不想聽!”溫之遇還沒說完,方悅就態度激動極端了起來:“你明明就還忘不了我不是嗎?你學醫難道不是為了我嗎?之前的幾年你都還單著,不就是等我嗎?為什麽你現在要跟她在一起?她哪裏好了?她根本配不上你!”
“之遇,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五年前我是對不起你,可你現在不是也找別人了嗎?”
“我......”
“方悅,我學醫不是為了你。”溫之遇不耐的打斷,嚴肅申明:“而且,我從來都沒有等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