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別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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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唐詞受了傷,所以於慢慢是因為愧疚才陪在唐詞身邊照顧他?為了彌補唐詞,跟他分手?
反正這是溫之遇的第一反應,甚至內心已經篤定,就是這個原因,於慢慢才突然跟他說分手。
從這屋子裏遍地的血跡,還有打鬥痕跡來看,當時的狀況十分慘烈,說不定於慢慢也受了傷。
這個認知,讓溫之遇的眼皮猛然一跳,他幾乎是立馬摸出了手機給於慢慢打了電話。
身體的動作已經快過了大腦的意識,當回過神來時,電話已經通了很長時間了,但卻一直無人接聽。
理智稍稍回歸,心裏略有些挫敗,甚至是氣惱,她難不成真的鐵了心的為了唐詞要跟他分手?
自尊心這種東西又他媽開始作祟,就在他打算掛電話的時候,電話突然被接通了。
“喂。”
手機聽筒裏傳來於慢慢溫溫軟軟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可以用小心翼翼來形容。
溫之遇對她這小心翼翼的語氣弄得無名火頓生,她這什麽意思?跟他打個電話就跟做賊似的?怕唐詞聽見?
媽的,做夢都沒想到,他溫之遇居然還有這麽憋屈的一天。
不過,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極力將那股火氣給壓下去,沉聲問:“在哪兒?”
於慢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扭扭捏捏的問:“你問這個幹嘛?”
溫之遇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火氣又蹭蹭蹭的往上漲了一個度,沒有絲毫的耐心跟她兜圈子,一針見血的問:“醫院?”
於慢慢似乎是驚到了,好長時間都沒說話。
這沉默的態度,更加篤定了溫之遇的想法,他擰了擰眉,聲音更沉了幾分,言簡意賅道:“我去醫院找你。”
“你你回來了?!”於慢慢似乎更驚了,完全是猝不及防,毫無防備。
“醫院門口等我。”溫之遇答非所問。
“我你你找我幹嘛?有事的話,就在電話裏說吧。”於慢慢似乎很為難,她吞吞吐吐了半天,這才完成說出一整句話。
溫之遇的下頷線條越發緊繃,火氣已經膨脹到了無法抑製的地步,他臉色陰沉,霸道的態度不容有任何的抗拒,扔下一句便掛了電話:“那我進去找你。”
溫之遇抓著手機,力度大道手指關節都泛起了白。
正轉身欲走,便看到了站在身後的嚴輕舟,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還有嚴輕舟的存在。
嚴輕舟靜靜的看著他,麵對著微笑,笑容意味深長,讓人琢磨不透。
“你怎麽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溫之遇懷疑的眯了眯眼。
嚴輕舟聳了聳肩,“找人問問不就知道了?”
他來於慢慢家時,問了鄰居,鄰居說前幾天於慢慢家有爭吵聲,但是鄰居們也沒懷疑,因為於慢慢他們家經常起爭執,打架吵架,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而且自從五年前於家發生了殺人案開始,平日為人和善的於誌海就變了性子,暴躁易怒,跟鄰居們的關係處得越來越僵,所以大家看到於誌海理都不帶理一下,就跟躲瘟疫似的,路過他家門口都繞路走。
溫之遇沒說話,繞過嚴輕舟,往門口走去。
嚴輕舟的聲音從身後飄了過來,“跟於慢慢和好了的話,那你可得好好感謝我。”
就溫之遇那好強的性子,不給他找個台階下,他才不會拉下臉來去主動求和,寧願自己難受,也要死死撐著他的驕傲。
溫之遇腳步沒停頓,可就在要走到門口時,嚴輕舟又突然提醒了一句:“不過,這件事兒好像沒這麽簡單。”
下一瞬,溫之遇停下腳步,微微轉身,眸光清涼,帶著審視和探索,無聲的睨著嚴輕舟,試圖看穿他眼睛裏的那神秘的高深莫測。
對視幾秒,溫之遇收回目光,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嚴輕舟斂了思緒,一瞬不瞬的望著地上的腳印還有沙發旁的那灘血跡。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直覺告訴他,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
溫之遇開車到了醫院,於慢慢就站在門口等著,四處張望。
遠遠看到了他的車,立馬低下了頭,手習慣性絞在了一起。
等到車停在了她麵前,她還低著頭,哪怕她低著頭遮住了她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溫之遇也想象得出來她臉上的糾結膽怯到底有多精彩。
本來心裏就憋了氣,現在更是被她這樣的反應給刺激得火氣翻了一番,他落下車窗,嗓音冷如寒霜,不見任何耐心:“上來!”
於慢慢在溫之遇麵前向來沒什麽脾氣,他說什麽她就習慣性聽話照做,再加上他的語氣太過淩厲,於慢慢連忙拉開了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一上車,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岑冷的寒氣,迫人的低氣壓從他的周身散發而出,彌漫整個車廂,連空氣都稀薄得可怕。
於慢慢隻覺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溫之遇,於是一直垂著腦袋,不去看他。
不是怕,而是太想他了,她怕她多看他幾眼,會控製不住那洶湧澎湃的思念。
溫之遇對她的影響力有多大,她比誰都清楚,她在他麵前,從來都硬氣不起來。
“是不是因為唐詞出事了?”
從於慢慢上車,溫之遇也沒有看她,胳膊枕著車窗邊沿,骨節分明的手指虛虛按著太陽穴,目光渙散的盯著車窗外某個地方,開門見山的問。
於慢慢沒料到他居然這般一針見血,他既然能知道她在醫院,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可一上來就這麽問,她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溫之遇本來就沒什麽耐心,她又扭扭捏捏不吭聲,就更是煩躁得無法忍受,他的眉頭擰成了“川”字,終於肯偏過頭來正眼瞧她,寒光一掃,語氣不耐又冷冽:“我在問你話。”
於慢慢嚇得一激靈,反應遲鈍的點了點頭,“嗯。”
“少胳膊少腿兒了還是怎麽著?能讓你以身相許?”溫之遇的口吻越來越犀利惡劣。
諷刺她的同時,內心深處的那一抹愧疚自責更是折磨著他。
在她回國前,他曾說過要不要陪她一起回來。
她拒絕了,她說不想耽誤他工作,她自己可以。
如果那時候,他堅持跟她一起回來該多好,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於慢慢這才覺得不對勁,看來是溫之遇誤會了,他以為是唐詞受了傷所以她才跟他在一起的嗎?
於慢慢咬著唇瓣猶豫不決,既然溫之遇不清楚,那就幹脆不要讓他知道了。
然而溫之遇沒有給她緘口的機會,步步緊逼:“是不是要我親自進醫院去采訪采訪他?”
於慢慢立馬搖頭,無奈之下,隻好說了實話:“不是唐詞哥,是是於誌海。”
“於誌海?”溫之遇眯眼看她。
於慢慢回憶著當天發生的一切,光是回想都覺得心有餘悸,手心裏冒出了冷汗。
“那天,我本來要去監獄接我媽,可於誌海給我打了電話,說他把我媽帶回了家裏,我當時特別害怕,急匆匆往家裏趕,恰好唐詞哥給我打了電話,然後我們一起回我家,於誌海挾持了我媽,在她臉上劃了一刀,當時本來他也要來打我,唐詞哥把他攔了下來,不小心把他捅死了。”
於慢慢省略了問溫之遇要錢的那一點,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難以啟齒。
溫之遇瞳孔急劇縮了縮,似乎也沒料到事情居然有這樣的反轉。
“我本來打算替唐詞哥頂罪,可他就是不肯,他說,讓我跟他一起離開這裏,逃得遠遠的,我答應了。”於慢慢的手緊緊的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著手心,渾身顫栗:“我不能讓他坐牢。”
溫之遇的手用力太陽穴,緊閉著眼睛,消化著這個猝不及防的真相。
原本心裏凝聚的那些火氣,現在倒立馬煙消雲散了,心底的愧疚,忽而生根發芽,迅速擴散彌漫。
真他媽後悔得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如果他在她身邊,如果在她身邊的人是他,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情緒越來越難以控製,他突然側身,探出胳膊,毫無征兆的將她擁進懷裏,力度之大,似乎想要將她揉進骨血裏。
在相擁的那一刻,一直克製著的眼淚終於決堤,大顆大顆掉下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心有靈犀,異口同聲,紛紛說出這沉重的三個字。
於慢慢哭得更厲害,“溫醫生,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讓唐詞哥坐牢。”
萬萬沒想到,她會負了他。
她真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待憧憬著,與他的未來。
跟他結婚,為他生孩子。
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
可老天,對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對他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溫之遇將她抱得更緊,緊到她幾度呼吸不了,但她卻沒有作出任何反抗。
“他不會坐牢的。”溫之遇緩緩鬆開她,手掌心微涼,捧著她滿是淚痕的臉頰,麵部線條柔和起來,眼睛裏憐惜滿滿,鄭重其事道:“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為他辯護。”
他望進她被淚水染得清亮的眼睛,深邃的瞳孔幽幽生出一縷縷與他的傲氣截然相反的卑微懇求:“別跟他走。”
於慢慢的眼淚流不止,她最怕的就是這樣,因為她知道她會無力招架。
本來麵對他時,她就毫無底線。
溫之遇的餘光瞥向車外不遠處,唐詞的身影突然闖入視線,他眸色一深,而後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嘴唇送上他的。
唇瓣相抵,唇齒相依。
而唐詞怔愣了下,幾步朝車奔去。
溫之遇隨手落下車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