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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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誌海站在黑暗裏,看不清臉,但纏在他腰腹上的白色紗布卻尤為顯眼。
絲絲血跡滲透,將紗布染紅了一片,那刺眼的紅色,正無聲的提醒著唐詞,他到底做了怎樣瘋狂的事。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局,他親手製造的局,隻為得到於慢慢。
從梁琪兒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於慢慢跟溫之遇要結婚了開始,他就一直處於崩潰邊緣。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到底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開始從焦躁恐懼,變得絕望,然後無力得打算徹底放棄。
他告訴自己,或許這就是命吧,他和於慢慢注定這輩子都不可能。
他曾經還以為,溫之遇那種千帆過盡的男人,對於慢慢隻是新鮮感,時間一長就會膩了。
他是打心眼兒裏覺得溫之遇和於慢慢走不到最後,那這莫名的信心還是被他們倆給打敗了,到頭來他唐詞才是個天大的笑話。
想過放棄,可見到於慢慢時,她對他笑,軟聲軟氣的叫他唐詞哥,他又突然不甘心了。
不甘放棄,不甘認輸。
她的笑,純澈,像清泉。
她的人,美好,像天使。
他內心深處那凶狂叫囂的愛意和占有欲,都在聲嘶力竭的告訴他,不管是她的笑,還是她整個人,他都要占為己有。
陪唐詩散心那天,碰巧遇到了於誌海。
機會也來了。
那晚回去想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打算冒險一試。
他主動去找了於誌海,讓於誌海陪他演了這出戲,事情結束後,他會給他五百萬的酬勞,然後於誌海再拿著錢滾出蘇城,一輩子都不準再出現在於慢慢麵前,就當他這個人真的死了。
這個騙局,很卑鄙,他知道。
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於慢慢的事情,隻有這一次,也隻會有這一次。
“我明天就打算離開,想著在走之前,來問問你什麽時候走。”於誌海哪還有平常麵對唐詞時的那股凶勁兒,為了錢,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
對於誌海來說,有錢的都是主兒。
唐詞對他這套說辭倒嗤之以鼻,嘴角壓下一抹冰冷的呼吸,他眯著眼吐了口煙霧,透過寥寥青煙,看黑暗裏的於誌海,輕嗤了聲:“多的我都給你了,區區一百萬我會欠著你嗎?”
不就是來要錢的?說些冠名堂皇的屁話,真幾把惡心。
於誌海沒吭聲,隻訕笑了聲。
說到這裏,唐詞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將煙扔到了地上,用腳踩了幾下,然後緩緩靠近於誌海,狹長的桃花眼凶殘狠戾,“當初我怎麽跟你說的?演歸演,別給老子太過火,可你呢?怎麽做的?”
唐詞靠近,於誌海下意識往後退。
唐詞幾個步子跨到於誌海麵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兩人都隱進了黑暗裏,可即使看不見唐詞的神情,還是能感受到他那犀利尖銳的目光,正淩遲著他。
“把她媽臉劃成那樣兒就不說了,你踹她那一腳,這筆帳該怎麽跟你算呢?”
唐詞的手突然按住他腹部的傷口,手指彎曲,狠狠扣著傷口,迅速滲出了鮮血,浸濕了他的手指。
“我真他媽就該一刀捅死你!”
包紮好的傷口,就這麽被唐詞再次撕扯開,於誌海疼得滿頭冷汗。
現下這種荒無人煙的環境,唐詞如果真想下手,然後拋屍荒野,也不是不可能。
自從唐詞找他演這場瘋狂的戲開始,於誌海就深刻見識到了唐詞骨子裏到底是多狠的人,徹底因為於慢慢走火入魔了。
本來當初說好借位捅一刀,可是他卻結結實實挨了唐詞一刀,雖然他沒有捅在要害,但當時他差點沒撐住昏過去。
等到他們都走了之後,他才咬牙硬撐著去醫院包紮傷口。
現在看來,唐詞之所以真的捅他那一刀,不過是因為那一腳替於慢慢報一箭之仇。
“我當時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於誌海點頭哈腰的道歉,這時候才後悔死了來找唐詞。
而且他現在有傷在身,這時候跟唐詞動起手來,那隻有妥妥吃虧的份兒,更何況,還有一百萬的尾款沒到手,實在是不敢得罪唐詞。
傷口再次撕裂,疼得於誌海覺得再次生生挨了一刀。
唐詞嗬笑,沉默了片刻,最後收回了手,不緊不慢從褲兜裏摸出一包紙巾擦手上的血。
於誌海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渾身疼得發起抖來,捂著傷口喘息。
“你放心,一碼歸一碼,該給你的,一分都不會少。”唐詞一邊擦手,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明天我就離開蘇城,等安頓下來之後再打給你,拿了錢,這事兒就算了了,你別再來找我。”
“好好好。”於誌海直點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明天也會離開蘇城。”
“火車還是飛機?”
“火車。”
唐詞眉頭一皺,“買機票。”
他們也坐火車,這要是好死不死碰見於誌海了,那計劃就全他媽泡湯了。
“好。”
唐詞沒有再跟於誌海廢話,慢慢悠悠的往路口走。
跟於誌海背道而馳。
城郊的馬路,連路燈都寥寥無幾。
唐詞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四點了,他加快了腳步,想快點走出去打車。
可這時,一輛黑色保時捷突然從身旁駛過。
因為是保時捷,所以唐詞多看了兩眼,先是覺得很眼熟,而後又仔細一看,眼皮一跳。
溫之遇的車?
正在猜測之際,已經駛過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緩緩倒了回來。
心底大驚,該不會真是溫之遇?不知道他看到他和於誌海見麵了沒?
他正看著車牌,車子就停在了他麵前。
唐詞心底忍不住發起慌來,正滿腦子的組織語言,怎麽天衣無縫的解釋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車窗降下一點,唐詞的心就上提一點,不過麵上還是強裝著鎮定。
路燈昏暗,車窗緩緩落下,車內的光線更為昏暗。
車窗降到一半,車內的男人隻露出了半張側臉,鏡片折射出冷光,唐詞幾乎是立馬就篤定了,這還真是溫之遇。
艸,他TM運氣怎麽就這麽好?這裏都能遇到溫之遇?
可又轉念一想,不對,溫之遇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不成是跟著他來的?
這一認知,讓唐詞膽寒。
正在出神間,車窗徹底落下,男人的整張臉露了出來,胳膊抵著車窗邊沿,看唐詞。
“小夥兒去哪兒?進城的話我可以順路捎你一段兒。”
溫之遇的聲線是低沉清潤的,而這個男人,卻不是。
唐詞猛然回神,眯眼仔細看了看車裏的男人,見是張陌生的麵孔,唐詞懸在空中的那顆心瞬間落回了肚子裏,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手心裏都捏了一把冷汗。
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雖然跟溫之遇的車一模一樣,但是車牌號卻不一樣。
“謝了,不用。”唐詞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然後邁步離開。
男人也沒再多說什麽,升上車窗,直接開車走了。
唐詞回到酒店,快要淩晨五點,天已經蒙蒙亮,補了一個小時覺。
六點的時候,去叫了於慢慢和江蓉起床。
在火車站裏的早餐店吃了早餐,然後三人在候車廳裏候車,還有半個小時就檢票了。
溫之遇恰巧也是早上七點的飛機。
昨晚一夜都沒睡好,起床氣發作,讓他的煩躁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他六點趕到機場,車子開到地下車庫,他的車位在T3國際航站樓。
可就在路過T2國內航站樓時,他的視線不經意間瞥了眼後視鏡,就是這麽不經意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腹部纏了紗布,他捂著傷口,走起路來似乎有些艱難。
怔愣了幾秒,他猛的踩了刹車,降下車窗,探出頭仔細看了眼正在往電梯走的男人。
雖然那人戴了帽子,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可是他虎背熊腰的身形,溫之遇倒覺得十分眼熟。
溫之遇對於誌海的印象還算深刻,他長得高,但是駝背。
這一點,那個男人跟於誌海倒有幾分相似。
於慢慢不是說他死了嗎?
來不及多想,他打開車門下車,打算追上去看個清楚。
工作人員卻上來擋住他的路,“先生,這裏不能停車,請把您的車停到車位裏。”
“我馬上回來。”
溫之遇的目光緊隨著男人,眼瞅著他就要走到電梯前,他著急的扔下一句,想追上去,可工作人員又攔住他的路:“先生,這裏真的不能停車。”
電梯門打開,幾個人站在電梯前,正陸續上電梯。
溫之遇毫無耐心,急躁的推開工作人員,疾步跑過去。
“誒誒誒,先生先生!”工作人員跟在他身後,擺臂呼喊。
工作人員的聲音很大,寬曠的車庫響徹了回音,連電梯前的幾個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朝他們看了過來。
那個戴著帽子的男人也循聲望了過來,看到正朝這邊奔來的溫之遇,他立馬低下頭,慌亂的擠過麵前的人,率先進了電梯,急急的按了按關門鍵,然後鑽到了人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