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的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佳肴和美酒。
    三花錦雞、虎斑羊、夜光貝、墨玉菇、水晶海藻...
    清一色的妖獸肉及各種靈植。
    江家逢年過節吃的東西，都沒桌上這麽奢侈。
    “今日有口福了！”
    江無跡心道不吃白不吃。
    拿著筷子，把桌上的食物一一試吃了一遍，又倒了杯美酒，一飲而盡，咂吧著嘴望著幾個蠢蠢欲動的小子，揮手道：“吃吧！”
    江落夾了一塊虎斑羊的肉，入口即化，不腥不膻。
    吃進肚子裏後，有一股氣血能量在緩緩滋養肉身，他放下筷子，“這桌酒席的花費恐怕就要黃金千兩，明月樓把我們付的錢又還回來了。”
    桌上食物來自天南海北，沒有特殊渠道，想湊齊這桌菜都難。
    一頓飯，足以讓一個小家族破產。
    “管那麽多，總不能浪費了明月樓一番好意不是。”
    江無跡挑了挑眉，心裏也不知在編排什麽。
    幾人吃的正酣之際，一樓有些躁動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江落順著窗口望去，中央舞台上，不知何時擺了一架精美的古琴。
    一道衣著白裙，臉覆麵紗，行如拂柳的身影走上了舞台。
    麵紗擋住了女子的容貌，通過臉上的輪廓及露出的額頭，約莫能看出此女有著一張絕世容顏。
    “琴仙子來了！”
    有人語氣激動的喊了一聲，頓時，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多謝諸位捧場，小女子有禮了！”
    琴仙子對著台下盈盈一禮，聲音如珠玉落盤，煞是好聽。
    “傳聞聽琴仙子一曲，對武道境界的提升有莫大好處，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這時，場中一位臉色冷峻的中年劍客直接開口問道。
    在場很多人是仰慕琴仙子的美名而來，但更多人則是聽聞琴仙子的琴聲有助於武道突破，這才斥下巨資前來一聽。
    舔狗哪裏都有。
    第一排一位油頭粉麵的公子哥，手裏搖著紙扇，“能聽琴仙子一曲，已是莫大的福分，豈敢要求再多。”
    冷峻劍客瞧都沒瞧他一眼，目光灼灼的望著台上，等待答複。
    粉麵公子哥頗有些懊惱的冷哼了一聲。
    琴仙子開口了，她微微一笑：“能否從琴聲中感悟一二，要看諸位自己的緣法，小女子可不敢保證。若有這等能力，又豈敢到處招搖。”
    她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冷峻劍客卻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拱手說道：“若有無禮之處，還請見諒！”
    “無需如此，便不讓諸位久等了，今日演奏的琴曲名為《紅塵問心》，還請品鑒一二。”
    琴仙子走到擺好的古琴旁，如蔥白般瑩潤的指尖撥在了琴弦上。
    頓時，仿有一道波紋自舞台中心的古琴上，朝四方蔓延。
    琴聲直達神魂，江落識海中的石書微微動了一下，便沒了動靜。
    他放下身體本能的抵抗，心神沉入琴聲之中...
    眼前出現了一幅場景，江落來到了當日所在的猛虎山寨。
    猛虎寨主的身影出現，手持長刀朝江落怒喝：“爾等與我皆是巧取豪奪，不過手段不同，又有何區別？”
    江落往四周看了看，畫麵與真實無異，但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處在幻境中。
    “就這？”
    “難道這就是問心，是不是太簡單了？”
    江落眉頭皺了皺，心中不起絲毫波瀾，甚至都懶得回複，一刀劈過，猛虎寨主的身影消散。
    下一瞬，一幅新的畫麵出現，這次是從沒見過的場景。
    一位名動江湖容顏無雙的正道仙子，正被一位眼神陰鷙的魔道妖人追擊...
    別問江落為什麽知道這仙子名動江湖，反正他心裏就是知道。
    仙子臉色坨紅，見到江落的身影，轉頭踉踉蹌蹌奔來，表情我見猶憐。
    “公子，救我！”
    “刷！”
    刀光落下，絕美的人頭衝天而起，仙子的表情殘留著茫然之色。
    “你...你怎下的了手...”
    魔頭似乎有點宕機了。
    “此女拿我當擋箭牌，不顧及我的安危，已有取死之道。”
    江落的刀光沒有停頓，“刷”的一刀又捅進了魔頭的胸口。
    “那你為何殺我，是因為我的魔道身份？”
    魔頭嘴角溢出鮮血，仿佛不在意生命的流逝，目光直視江落。
    “不，你誤會了。”
    江落抽刀擦幹了刀上的血漬，“我在意的是你看見我殺了她。此女名動江湖，擁躉無數，傳出去會給我帶來不小的麻煩，也會於我名聲有損。”
    “轟！”
    畫麵消散...
    接下來，一處處不同的場景出現，江落不知揮刀了多少次。
    無一例外，每次他揮刀都沒任何猶豫，果斷至極。
    滅殺了一個該殺之人後，畫麵再次一轉，他出現在了一座城池的街道上。
    城池管理的井然有序，百姓臉上大多帶著希望，偶爾也能見到幾個零星的乞丐。
    “大哥哥，你能給我點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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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約莫七八歲，臉上髒兮兮的小乞丐出現在江落眼前，雙眼帶著期盼。
    “小二，來兩個肉包子。”
    江落沒給她錢，而是從身邊的包子鋪買了兩個大肉包，遞給了小姑娘。
    “謝謝大哥哥。”
    小姑娘拿著包子咬了一口，滿嘴流油，兩隻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彎月牙。
    ...
    畫麵一轉，江落出現在了一個地下暗室，地麵躺著一具女子屍體，正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心髒被人挖了出來。
    她的屍體旁，站著這座城池的主人。
    “抱歉，我孫女先天心髒有疾，隻有你的心髒最合適，你安心去吧，我孫女會帶著你那一份替你活下去。”
    城主一臉歉疚，忽然發現身邊有人，倒退了兩步，警惕道：“誰？”
    “遺言說完了嗎？說完了就下去陪她。”
    江落望著地上女子的屍體，那笑的如彎彎月牙的雙眼，似乎還停留在眼前。
    江落在這座城池生活了很多年，也不知這裏到底是在考驗什麽。
    遇見那個小姑娘後，他也沒插手改變她的命運，而是順其自然。
    那小姑娘運氣還算不錯，長大後，嫁給了當初那個包子鋪老板的兒子，也算衣食無憂。
    小姑娘長大後的性格沒太大變化，笑起來還是如一彎月牙一樣。
    直到江落某天路過包子鋪，見包子鋪關門了，了解一番後，才找到了這兒。
    城主似乎認出了江落，鬆了口氣：“我知道你，你經常救濟城中的貧苦人家，我們是一路人。”
    “你應該知道我為這座城池帶來了什麽，十年前，此城遍地饑荒，我擔任城主之後，僅僅一年，便初步解決了溫飽問題。五年，便讓這座城池煥然一新。”
    “到如今，此城已成為僅次於京城的繁華之地。你若殺我，無數百姓將重新回到過去貧窮的日子。”
    江落知道眼前之人說的是事實，這座城池的改變皆是此人所為。
    他心裏閃過一絲猶豫。
    真要為了一個幾麵之緣的小乞丐，置整座城池百姓的命運於不顧嗎？
    城主身軀筆挺，雙眼坦蕩的直視江落，“人人皆有私心，我也不例外，我為這座城付出了這麽多，無怨無悔，但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我孫女離我而去。”
    “此事，我的確有愧。我今後會將全部精力放在改善百姓的生活上，用以彌補。”
    “刷！”
    江落手中的刀捅進了城主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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