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江家門前已是一片忙碌。
    數十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在廣場等候。
    馬夫們裹著厚實的棉袍，緊握韁繩，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成了細小的冰晶。
    江落和三女登上一架馬車，隨著清脆的馬鞭聲，車隊分成兩路，一路隨江落去南城門，另一路則隨著江懷安往西城門駛去。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終於停歇。
    馬車駛過路麵，車輪碾出兩道深深的轍印。
    到了城門外，江落從馬車上走下，原野白茫茫一片，地麵積雪足有半尺厚。
    家丁們踩著積雪，哈著白氣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合力將鐵灶從馬車上卸下，排列在城門兩側。
    劈好的木材分成一堆堆，放在灶台旁。
    隨著火把點燃，火焰從灶中“劈啪”竄起。
    一口口大鐵鍋，架在了灶台上...
    帳篷裏的流民們被動靜驚動，紛紛穿著破舊棉服走出，朝著鐵鍋前聚集。
    江落站在高處，聲音落入每一個人耳邊：“大家都別急，手裏多拿個碗排好隊，今日管飽...”
    王承影派出了大量衙役前來協助維持秩序。
    蜿蜒的隊伍在鐵鍋前排開。
    掌勺的大廚將一勺勺白花花的大米，倒入鍋中沸騰的清水中，又抓起一把白糖撒入。
    一旁的另一個鐵鍋裏，燉著鹹菜豬雜湯。
    大片切好的豬雜在湯汁中翻滾，肉香混著粥香，引得排隊的流民腹中“咕嚕咕嚕”直響。
    隊伍前方的流民咽著唾沫，眼神隨著鐵鍋裏的肉片翻滾。
    王承影從一架馬車上走下，瞥了一眼熱氣騰騰的鐵鍋，徑直來到江落身邊，拱手道：“讓江家破費了...”
    江落笑著擺擺手，“這些災民一路艱辛，不吃點好的，身體撐不住。”
    沒過多久，一輛輛馬車絡繹不絕來到城門口，各勢力代表紛紛現身。
    趙家主越過人群，爽朗笑道：‘我們沒來晚吧？’
    “不晚不晚...待災民們吃完飯再說。”
    江落笑了笑，問道：“趙家主準備招攬多少人？”
    趙家主撫著胡須沉吟道：“城外有幾個莊子人手不足，收個兩三百人不成問題。”
    江落心裏盤算著，眼下流民還在不斷的前來。
    昨日召集的勢力，少的能解決幾十人的出路，多的能解決幾百人。
    目前幾個城門外，聚集的流民不到三千人。
    今日便可將眼前這批流民的出路全部落實，再往後的情況，就不好說了。
    隨著一聲“開飯了”，大廚們揮動木勺，將濃稠的白粥和香氣四溢的豬雜湯盛進流民們的碗裏。
    各大勢力的招工帳篷也已搭建完畢。
    一張張展板立在帳篷前，上麵寫滿了招聘信息。
    流民們端著碗一邊“滋溜”的喝著粥，一邊好奇的朝著各處帳篷走去。
    一位穿著發白青衣的秀才，盯著展板大聲念道：“趙家莊園招攬莊稼人，提供吃住，月俸一兩，要求踏實肯幹，拖家帶口者優先。”
    隨著他的聲音，有人湊到了展板前，議論聲漸起。
    “這待遇不錯啊...”
    “吃住全包，一個月能攢一兩銀子...”
    有人目光四處張望，催促著道：“梁秀才，快去看看別家的。”
    穿著青衣的梁秀才快步走到另一處，高聲念道：“雲家招攬礦工，提供吃住，月俸二兩起，要求身強力壯，吃苦耐勞。”
    有人搓著手心動了，“這工錢更高...”
    梁秀才瞥了他一眼，“這份工不適合你，單身漢子倒是可以去搏一搏。”
    城門口就像大型招聘會，眾多流民見到各家開出的條件，眼中亮出光芒。
    江州的經濟比淩州好，各職業的待遇也更高一些，混個溫飽，還能存些錢。
    不少人匆匆吃完飯，穿梭在各個展台前，對比待遇。
    江家的展台同樣熱鬧，展板上密密麻麻列著工匠、屠夫、廚師、商隊護衛等十餘種職位...
    每個崗位上，都標注著人員要求。
    眼尖的流民們察覺出了端倪，方才搭建粥棚和給江家搭建展台的是同一批人。
    雖然展台布置與別家無異，但招聘的工種越多，代表勢力越強大，一些聰明人把關注的重心放在了江家這邊。
    “上麵都寫了什麽？”
    有人扯著梁秀才的袖子問道。
    梁秀才對著展板上的文字念了一遍。
    那人嘟噥著，“香水、琉璃工廠的工人終身不能離開聚居區，這和坐牢有什麽區別？”
    梁秀才念完展板上的字，忍不住向桌前的招聘人發問，“敢問大人，這些工人終身都不能離開嗎？”
    招聘之人指著展板，“上麵寫了，配方有保密需求，如對條件不滿意，可以考慮其他崗位或者去別家看看。”
    梁秀才又仔細看了一眼展板，“那待遇呢？”
    招聘之人含糊其辭的說道：“一經錄用，待遇從優...”
    他未透露具體數額。
    這是江落有意為之，如果公布待遇，其他勢力很難招到人。
    後續的流民還有很多，不缺人手，崗位主打一個有緣者得之。
    江家真正的隱形福利，遠比表麵上的工錢更誘人。
    這些流民的後代心性不錯，表現突出的，有機會得到重點培養，獲贈靈種，進入另一個世界。
    江家被賜予靈種的基本隻有兩類人，一類是從小開始培養的，另外便是家生子的後代。
    成年人的觀念已固定，培養價值不大。
    江家所有關鍵人員，都是自家從小培養。
    慢是慢了些，卻保證了團體的忠誠和穩定。
    “娘親快看，那位大哥哥和幾位仙女姐姐在那...”
    江落昨日在街頭救濟的婦人，也來到了南城門。
    狗蛋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招聘台前的江落和三女。
    婦人順著狗蛋指著的方向望去，昨日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果然站在那。
    江落臨走時說的話，她記在了心裏。
    她就像是被某種力量驅使著，昨天幾乎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去一遍告示欄。
    皇天不負有心人，晚上，她終於發現了與難民相關的告示。
    於是一大早，便帶著狗蛋來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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