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看到了姚月在怪他啥，可惜當時自己沒有勇氣抱一下，側頭看了看姚振華衝他一笑，
    笑的他摸不著頭腦，“你丫沒事吧？”
    來財搖搖頭，“哥，想吃餃子，白菜油渣的，”
    姚振華笑的扯動來傷口，疼的直吸涼氣也放不下嘴角，“還有想法就好，有個念頭，活著回去，月月包的餃子最香了，”
    來財隻是點點頭，掃過周圍殘破的陣地，笑容逐漸苦澀，最終還是沒帶兄弟們回去啊。
    山下的腳步近了，陶團長在主陣地用望遠鏡看的目眥欲裂，他發瘋了一般的想派人去支援，可怎麽救？
    戰士們拿著布滿彈夾的槍，對著敵人發動衝鋒？主陣地不要了？紺嶽山不要了，這裏被堵上，裏麵突襲追擊的誌願軍就成了甕中之鱉，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也許世人都不會怪他陶江明，指揮部也不會怪他陶團長，可這抉擇就是一把天秤，怎麽選都無法配平，
    “警衛連的，帶著家夥再給我衝一次，至少，至少給我搶幾個人回來，右側守不住了，得給他們留個喘氣的，能答個到。”
    援軍又出去了，這一次再也沒人崩的住眼淚。
    來財換了一把刀，在手上多繞了兩圈布條，“各位，很榮幸和你們共死，我知道我很囉嗦，我現在隻問一次，還能動嗎？再陪我衝一次！”
    “擦，營長，看不起誰？”
    “走到這裏了，我說不定也能風光一把，這能怕？”
    楊華站起來，攙扶了一把吳鐵兵，“咱倆配合一下，爭取多換兩個。”
    “好！”
    張誌全想著那張沒有看過的合照，眼角濕潤了，姚振華掙紮著想起來，被來財給按住，看著他滿是憤怒和絕望的眼神，來財心酸，不敢多看，
    孫政委從敵人屍體上摸了兩個手雷遞過去，“老搭檔，這次你得給我拖個底，我替你衝一次。”
    姚振華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衝不動了，可他想去，哪怕踉蹌一些，可他不能拖累戰友，帶頭衝了一輩子的瘋子，在陣地等著用手雷結束自己的生命。
    來財也沒辦法，他在祈求，也許多撐一段時間就能等到援軍，姚振華能活著回去吃上一頓月月包的餃子。
    他不敢多想，拿著軍旗，折斷了旗杆給捆在背上，司號員做好了準備和大家一起衝，無解的局麵下，大家也打出了凶氣，一種能生吃敵人一口肉的想法再瘋狂浮現。
    “衝！”
    “衝啊！”
    來財強撐著打開空間，隻為了能多送戰友們一段路，他雙眼充血，背著紅過半邊天的旗衝在最前麵，跑動的風帶開了旗幟，把壯烈的悲涼渲染的豪氣叢生，軍人，本該如此！
    他對的起吳鐵牛的囑托，他扛住了四營的擔子，哪怕如今扛在他一人身上又如何？他李來財是營長，就該扛住，
    敵人也不和誌願軍糾纏，隻是襲擾，幾個人去應付，他們想活捉俘虜，氣的大家直罵娘，又無可奈何。
    大家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一直到隻有來財，警衛連的拚了一切也沒打過來，敵人的火力沒變，可誌願軍已經沒有子彈了。
    戰場上隻有來財還站著，他不知道大家怎麽樣了，眼前的敵人變得模糊，直到他撐不住，想用戰刀撐住，卻差點一頭倒下。
    模糊間，衝鋒號響了，是追擊部隊打回來了，陶團長當即讓司號員也吹響小號，“打，狠狠打，這群狗娘養的，憋屈這麽久，都給我衝。”
    來財看見了遠處的援軍，很模糊，但是紅色的旗和激昂悠揚的曲子，他不會認錯，他釋懷的坐下，把軍旗取下，插在身邊，
    “守住了，真的守住了，弟兄們，咱們守住了！”
    他緩緩抽出一支煙，點上，手握著旗杆眼前一黑，再也看不清發生了什麽。煙頭掉在衣服上被沾染的鮮血給熄滅，傳來一陣糊味。
    姚振華費力翻出戰壕，看著前麵坐著一動不動的身影隻覺得天塌了，他踉蹌起身想去查看情況，卻一次又一次的倒下，直到他也倒下，身上的手雷滑落到不遠處。
    支援來了，矯健的身姿如同山林的獵豹，哪怕風塵仆仆卻帶著橫掃一切的氣勢衝鋒，漫山遍野都在吹衝鋒號，打的敵人抱頭鼠竄，
    陶團長帶著人來占領右側高地，就這一哆嗦，敵人已經沒了士氣，失去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信念的他們四散奔逃，
    當他們在陣地上努力搜救著幸存者的時，戰場中間，那明顯斷了一節的軍旗飄揚的格外招展，紅旗在飛舞，不時掃過坐在地下的來財，仿佛在輕撫他的傷痛。
    戰士們趕快在戰場搜救，不算上來財和姚振華，還有5個喘氣的，總共七人，身上都沒一塊好地方，被緊急處理送去後方救治。
    趙偉帶著人後撤，被護送的隊伍追上，當他們看見不成人樣兒的戰友，失聲痛哭，心裏無盡的自責和愧疚淹沒了他的理智，憤怒在頭頂盤旋，找不到出口，衝的他大腦發暈，鼻間滴落鼻血，整個人就後倒了過去。被大家給扶住，人已經暈了過去。
    來不及耽擱，救人重要，大家都加快速度，路上趙偉醒了過來，死死盯著來財的位置，
    他倆都是老四營走到現在，周才選擇了最遺憾的方式去找尋四營留下的足跡，這個最愛炮的家夥埋葬在爆炸的火光，
    如今剩下的隻有他倆，他和來財一同感受過被別人選擇的滋味，比起死亡，殺死他的精神讓他更難受。
    到了地方，趙偉插不上手，他不敢碰傷員，生怕就傷到他們，他隻是一個翻越跑進戰地醫院，“醫生，醫生，救人，求求你們，快開，快救人，人要不行了。”
    趙偉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就跪下，把頭磕的如同搗蒜，腦門兒血直流，嘴裏隻是反複念叨著救人。
    醫生趕快讓人扶住人，把這個他不知道名字的戰士安撫帶去包紮。他馬上召集來不及休息的醫生們開始查看傷員開始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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