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不早了，陰沉的天空隨時都要下起雨的樣子，程程迎著大風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行人均是行色匆匆。
    “嗚嗚，嗯，嗚……”路邊草叢裏傳來聲響。狂風大作樹葉被吹的嘩啦啦的響，不知道為什麽程程卻從中聽到了這樣微弱的聲音。
    程程停下腳步向草叢看去，一隻母狗直挺挺的側臥在地上，在它的肚子上趴著一隻小狗閉著眼睛，聲音就來自母狗的喉嚨。程程走了過去，母狗已經奄奄一息了，程程從母狗渾濁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程程的走近讓母狗發出了比剛才更大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恐怖，尤其還是在這麽個月黑風高的晚上。
    程程猶豫著將母狗肚子上的小狗拿起，它有些冰涼但是還有呼吸還在微弱的顫抖著，程程手心的溫度讓小狗睜開了它的眼睛，那是一雙純淨的像銀河中最遙遠的星星一樣，讓人著迷的瞳仁。程程捧著它，它好小，還沒有程程的一個手掌大，黑黑的小鼻子在程程的手心輕輕的蹭著，尋找著讓它覺得舒服的姿勢。它真的好可愛呀，它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它的生命即將消逝，程程的眼眶有些濕潤了。程程蹲了下來，將小狗放在母狗的眼前，程程不知道母狗越來越渾濁的眼球還能否看得見，將小狗向母狗的鼻子移了移，狗的嗅覺是最靈敏的，母狗伸出舌頭輕輕觸碰了下小狗的尾巴慢慢合上了眼皮。
    程程站起來做了個深呼吸，用手包著小狗快速的向前走去。
    “你會活下去嗎？你一定要活下去。”程程邊走邊對掌心的小家夥說。
    這個時間又是這樣的天氣，小區門口的寵物醫院已經打烊，程程隻好將小狗帶回了住處。程程用一個小紙箱做了個窩，裏麵鋪上幾條柔軟的毛巾，將小狗放了進去，又將易拉罐裏裝了熱水放進紙箱，給小狗做了個暖氣。衝了一袋奶粉，舀一勺在手心，還好它還能將舌頭伸出來。程程不知道小狗究竟還能不能活下去，在旁邊守了大半夜，最後睡倒在沙發上。
    一睜眼，程程就看向紙箱裏的小狗，看看它是否還活著，還好它還有溫度，程程鬆了口氣。將小狗帶到了離家最近的寵物醫院，醫生說小狗很小太虛弱活下來的機會不大。程程拜托醫生盡全力救治它，她還想要再看到那雙萌呆的眼睛。
    程程將小狗留在寵物醫院，拿著商店門口撿來的方便麵箱子向發現小狗的草叢走去，程程想將母狗裝進箱子埋起來，可是草叢中已經不再有母狗的身影，也許是勤勞的清潔工人將它收走了，程程隻好將紙箱丟進了路旁的垃圾箱。
    小狗在寵物醫院待了一個禮拜，程程終於把它接回了家，比起剛見麵的樣子，它確實看起來健康活潑了不少。
    “很好，你活過來了，很堅強。既然我撿了你，你隻好跟著我了，狗不是不嫌家貧嘛，你也就別嫌棄我醜了啊。我得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傑裏米吧，我記得叫傑裏米的那隻狗很可愛的。”程程笑著，很滿意自己起的名字。隻是她個白癡，人家傑裏米是隻熊才對。
    傑裏米是程程收到了的唯一一份有生命的禮物。
    如今傑裏米已經健康的過了7個年頭，在程程身邊不曾離開，見證了她這七年來的所有變化，她有過開心有過失落有過希望還有過深深的絕望，不論她有過什麽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現在有的隻是平靜和淡然，一如最初的她一樣。
    記憶閃回，程程站在停車場裏，看著旁邊又矮又肥的傑裏米，卡片丟了，她沒有上一次能夠找回的運氣，可是那張卡片承載著的記憶並沒有隨著它一起消失，那是獨獨存在於她腦海深處的，沒有人可以偷走。12年了，卡片陪在她身邊已經曆經了十二個嚴寒和酷暑，還好有傑裏米，隻是那前麵的五年，那有關青春與愛情的五年……
    “事實上是不堪回首的五年，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的五年，不是嗎？”想到這裏，程程長舒一口氣。
    鎖上車，帶著傑裏米回去了，程程躺在床上，看著臥在地毯上的傑裏米，好想把它抱上床就像它小的時候那樣。程程突然感到有些孤單，這七年來第一次又有了這種感覺。程程下了床，蹲在傑裏米的旁邊，傑裏米睜開眼睛看著程程，四目相對。這七年來傑裏米變化太大了，程程已經無法把它跟當初那個手心大的小呆萌聯係到一起了。連當初黑黑的眼珠都有所不同了，可是這時，程程在與傑裏米的對視中又看到了那抹亮光，那抹讓她伸手將它捧起的光亮，一如從前。
    男人不許把傑裏米抱上床，自從程程搬進那間大臥室的那天開始。程程就這麽蹲在那裏看著傑裏米眼珠中的自己，想到七年前的小小瞳仁裏也有這樣清晰的倒影。
    那時候的程程每天都會把傑裏米的窩放在自己的枕頭旁邊，通過紙箱上圓圓的洞，也是這樣與傑裏米對視的。每晚程程都會跟小小的傑裏米說話，有時還會給傑裏米講故事就像以前講給小海洋的那樣，不過講的更多的是她的心事，她小時候的事，她的爸爸，林媽媽，髒娃娃當然還有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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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裏米，你知道嗎？姐姐小時候可是很乖的，長的又可愛，簡直人見人愛呢。那次去公園，吃了很多免費的零食哦。”這句話是程程每次講心事的開場白。
    傑裏米隻是隻普通的雜種狗，但是真的很聰明，程程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教會了傑裏米在固定的地方上廁所，熟悉了環境，學會了看程程的手勢，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雜種優勢。
    雖然男人第一次發現傑裏米是在程程教會傑裏米這些以後，但是男人還是有些介意傑裏米的存在，不得不說男人的修養真的很好，並沒有過多的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程程出於自己保姆的身份，隻要老板回來，她都會將傑裏米關在自己的房間裏。傑裏米真的很通人性，程程將報紙鋪在它的窩旁邊，摸摸它的頭告訴它乖乖的，傑裏米就會在自己的窩裏待一整天並且不發出任何聲音，將自己的存在感降為零。
    慢慢的男人不再排斥傑裏米的存在了，有時在客廳看新聞的時候，程程帶著傑裏米去散步，他還會微笑著叫傑裏米的名字。剛開始傑裏米是連頭都不回的，後來會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蹭男人的褲腳。
    那時候男人難得露出的笑容在程程眼中很是珍貴的，看到那種和煦的弧度程程的內心就會得到安慰，但是他的笑容就像程程生活中的希望一樣，少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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