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該上路了。"
    白瓷酒盞映著林玄薇蒼白的臉，金絲紅瑪瑙護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她低頭嗅了嗅鴆酒，杏仁味裏混著極淡的烏頭堿氣息——這是現代法醫毒理學知識在示警。
    "本宮要見陛下。"她學著電視劇裏的腔調開口，藏在鳳袍廣袖裏的手指正在摩挲瓷瓶。方才蘇醒時，這個裝著硝化甘油藥片的現代藥瓶就藏在原主袖袋裏。
    傳旨太監皮笑肉不笑地甩開拂塵："麗貴妃那對雙生子還在太醫院吊著氣呢，陛下說..."他突然壓低聲音，"說讓您死得明白，那碗杏仁酪裏的紅麝粉，可是他親手調的。"
    林玄薇瞳孔驟縮。紅麝致幻，烏頭致命，這毒酒分明是雙重保險。電光石火間，她想起停屍房見過的中毒屍體特征，仰頭飲盡鴆酒的瞬間，用舌尖頂住藥瓶橡膠塞。
    "砰！"
    藥瓶在口中爆開，硝化甘油的灼燒感瞬間麻痹喉管。她踉蹌著撞翻燭台，在太監驚恐的眼神中掐住自己脖頸，指縫間滲出的黑血染紅了金絲牡丹刺繡。
    "傳...傳太醫！皇後毒發了！"
    太醫院首座周慎之的指尖在林玄薇腕間停留了半炷香。他能感覺到皇後娘娘的脈象正在經曆奇異的變化：尺關寸三脈先是如琴弦緊繃，繼而似滾珠走盤，最後竟化作春冰乍裂般的碎脈。
    "啟稟陛下，娘娘這是...是中了牽機之毒啊！"
    蕭明稷玄色龍袍上的金線螭紋在燭火下忽明忽暗，他盯著榻上七竅流血的美人，忽然抽出侍衛佩劍挑開皇後衣襟。雪白心口處，三點朱砂痣正滲出黑血。
    "用雪蟾蜍。"皇帝劍尖抵著那處肌膚，"再灌三倍劑量的紅麝湯。"
    林玄薇在劇痛中保持僵直。她能感覺到劍尖刺破皮膚的寒意，更聞到太監端來的藥湯裏濃烈的曼陀羅花香——這是要製造心髒停跳的假象。果然，當第二碗藥灌入喉中時，周太醫顫抖著宣布："皇後娘娘...薨了。"
    子時三刻，當守靈宮女第五次偷喝祭酒時，林玄薇正在楠木棺槨裏用發簪撬棺材板。忽然，一縷月光透過棺木縫隙，照亮內壁上刻著的化學式：c7h5n3o6。
    "這不是tnt的分子式嗎？"她沾著嘴角殘留的黑血在棺蓋上推算，"硝化甘油爆速是每秒七千米，tnt是六千九..."指尖突然觸到凹凸紋路，借著月光細看，棺材內壁竟刻著整個元素周期表。
    停靈第三日，德妃送來九十九盞長明燈。林玄薇在棺中聞到熟悉的苦杏仁味，立刻屏住呼吸。果然，子時剛過，那些燈芯突然爆出幽藍火焰，整個靈堂彌漫著氰化物特有的金屬腥氣。
    "娘娘，得罪了。"有人掀開棺蓋，冰涼的手指按在她頸側。林玄薇眯眼偷看，竟是白日裏哭得最傷心的陳昭儀，此刻她手中銀針正泛著詭異綠光。
    千鈞一發之際，靈堂銅鏡突然泛起漣漪。林玄薇看到鏡中浮現自己現代的實驗室，穿著白大褂的"自己"正在操作離心機。緊接著掌心一沉，竟多了支腎上腺素筆。
    "有鬼啊！"陳昭儀的尖叫驚動守靈人。林玄薇趁機翻身入棺，將毒針反刺入對方曲池穴。在眾人湧入前，她瞥見銅鏡中的自己豎起大拇指，唇語道："存活率73。"
    五更天時，七皇子蕭玨偷偷爬進靈堂。這個十歲孩童的手剛觸到棺木，林玄薇就聞到濃烈的血腥味——他的掌心布滿月牙形傷口，鮮血滴在棺蓋上竟發出腐蝕聲。
    "母後別怕。"孩子把額頭貼在棺木上，"玨兒昨日背完了《孫子兵法》，今日開始學《論持久戰》..."
    林玄薇渾身一震，這是她穿越前夜在圖書館借閱的書！
    第七日寅時，林玄薇咬破藏在牙間的硝酸甘油片。爆裂聲驚醒了打瞌睡的守夜太監，眾人驚恐地看到棺蓋被染血護甲緩緩推開。
    "本宮方才過了鬼門關。"她披散著白發踏出棺槨，染血的素白中衣上，心口處的三點朱砂痣竟組成北鬥七星圖案，"判官說本宮塵緣未了，特賜..."
    話音未落，德妃突然尖叫著拋出香囊。林玄薇早有防備，廣袖翻卷間，昨夜從雙生鏡取出的防狼噴霧直射對方麵門。辛辣霧氣中，德妃精心描繪的柳葉眉瞬間腫成兩條紫茄。
    "妖婦！"蕭明稷的劍鋒破空而來，卻在觸及她咽喉時被七皇子抱住手臂。孩子的手掌在劍刃上擦出血痕，詭異的是，那些血珠竟懸浮在空中，漸漸凝成血珀。
    林玄薇趁機握住皇帝手腕，三根手指精準扣在橈動脈："陛下可知，您每日寅時三刻的心悸，不是因為憂思過度..."她壓低聲音，"而是有人用次聲波武器在養心殿下埋了共振器。"
    銅鏡適時泛起微光，映出養心殿地磚下的青銅編鍾。林玄薇看著鏡中浮現的聲波頻率圖，露出穿越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這可比分析連環殺手心理圖譜刺激多了。
    當林玄薇扶著七皇子走出靈堂時，朝陽正刺破雲層。她眯眼看著跪了滿地的宮人，忽然想起實驗室小白鼠的集體條件反射。蕭玨的手還在滲血，那些血珠滾落在地，竟長出細小的金屬絲。
    "母後..."孩子欲言又止。
    "噓。"她將血珀藏入袖中，"去把《夢溪筆談》第二卷拿來，母後教你做電磁鐵。"
    晨風吹動靈幡，林玄薇望著宮牆外的天空。昨夜雙生鏡傳來最後的信息還曆曆在目：c7h5n3o6不僅是炸藥配方，更是時空裂縫的坐標參數。而蕭玨的血，正在她袖袋裏與硝酸甘油發生奇異的化學反應。
    遠處傳來禮炮聲，新進貢的南洋機械鍾開始報時。林玄薇撫摸著兒子後頸的蛇鱗胎記，突然笑出聲——這哪裏是什麽宮鬥，分明是跨時空的科技博弈。
    "娘娘，淑妃求見。"宮女顫聲稟報。
    "讓她候著。"林玄薇蘸著蕭玨的血在帕子上演算麥克斯韋方程，"就說本宮正在...正在超度亡魂。"
    帕子上的血珠突然立起來，組成了微型特斯拉線圈的圖案。七皇子瞪大眼睛，林玄薇卻望著太醫院方向眯起眼——那裏正升起一縷青煙，帶著熟悉的硝化甘油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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